第33章 恨當然是恨的
李東來把手裏的東西放在桌上，朝着卧室大聲喊道：「橙橙，出來吃飯了，門口有個外賣送來的蛋糕，是你訂的嗎？」
李沐橙摸了摸眼睛，又照了照鏡子。
眼睛裏的紅血絲已經消的差不多了，不仔細看看不出什麼。
她走到客廳，說：「沒有啊，我訂蛋糕乾什麼？是不是媽媽訂的，今天也不是她生日啊？」
李沐橙突然想起早晨那個打進來的騷擾電話，正想阻止李東來的動作。
但是已經晚了，李東來麻利的把蛋糕盒子旁邊的繩子剪開，打開了上面的蓋子。
不敢上前。
李東來也頓時僵在了原地。
室內的空氣像是凝固住了一樣令人窒息。
李東來一年四季都洗不幹凈油漬的手慢慢的把那個硬紙板做的蛋糕盒蓋子捏得變了形，「艹！」
他狠狠的把蓋子扔在地上，抱着頭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那個蛋糕上面用奶油做出了男性XXX的形狀，下邊還惡趣味的用巧克力果醬畫了幾根雜亂的毛髮。
雪白的奶油上面用紅色的果醬寫着兩個大字，那兩個字上果醬擠得有點多，流下一部分來，看起來像是未曾乾涸的鮮血。
「破鞋。」
李沐橙定定的盯了一會兒那兩個字，反而沒有哭，她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感受，只覺得有些想笑。
桌上的蛋糕連帶着盒子被李沐橙扔到了樓下的垃圾桶里。
她關上自己家的房門，拍了拍手，對着蹲在地上的李東來說：「爸，別讓媽知道，要不她又得哭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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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還得照常過，學業還得正常上。
李沐橙在家裏呆了幾天，實在是沒有辦法，說是還有一年高考，其實算起來也不過大半年，大家都在拚命，她實在是耽誤不起這個功夫。
但是這次回到學校，大概是趙明珠號召全校開的班會起了作用，大家沒有在明面上對李沐橙表達敵意。
私下的竊竊私語當然是有的。
但是相對比之前被圍觀和明明白白的欺凌，她已經很滿意了。
事情始終走不上正軌，朝着另外一個更奇怪的方向發展了過去。
一方面李沐橙的手機根本沒法用，她只要一打開手機，就有不同的陌生號碼打過來對她進行辱罵。
短訊箱裏也塞著滿滿的惡意。
甚至連她的微信，加她的人數不勝數，但是發來的備註上凈是一些騷話。
後來李沐橙乾脆把手機扔在了家裏，她換了手機號，又找了一個淘汰下來的老年機，只是用來給父母打打電話。
但是另一方面，學校里的同學們，卻是對她展現了空前的同情心，每天都有人幫着她買飯接水，甚至就連值日，也不用她做了。
然而這一切李沐橙並不是接受的理所當然。
身邊的每一個人，在幫着她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眼睛裏都帶着滿滿的憐憫。
好像她是一個多麼值得同情的可憐人。
除了李沐橙本人，身邊的所有人，都對現在的這個情況表示十分滿意。
趙明珠開班會的時候甚至有些激動：「老師十分高興看到你們的改變，你們都是好孩子，我們大家努力抱成一個團，這樣班級才更有凝聚力，老師為你們高興，也為你們自豪。」
講台下的掌聲經久不息，只有李沐橙，悄悄的嘆了一口氣。
要是光是這些也就算了。
下午趙明珠臨下班的時候，把李沐橙叫進了辦公室。
她的臉上一派喜氣洋洋：「咱們校長跟上面遞交了一份材料，給你申請了一份特殊獎勵下來，今天晚自習的時候，會在廣播里重點提一下，你學習不錯，到時候可以作為一個重點典型，過一段時間上面領導下來的時候你也可以去接見一下。」
校長從來沒有單獨找過她說過這麼多話，從來都沒什麼存在感的趙明珠只顧著自己高興，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學生暗淡的臉色。
李沐橙去小花園坐了一會兒，這邊因為蚊子多，來的人特別少，正適合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待一會兒。
她穿着長袖長褲的校服外套，想一想即將到來的全校的「通報」。
有一點不寒而慄。
反正老趙不盯晚自習，一向稱得上是乖乖女的李沐橙決定逃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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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語南在小店裏用養生壺熬煮了一大壺奶茶，裏面放了自己親手搓出來的木薯丸子。
小小的丸子在熬的濃稠的紅糖漿里浸泡許久，又Q彈又甜蜜。
她翻了兩個廣口的細高玻璃杯出來，在底部鋪上一層熬的濃稠的紅糖珍珠，又澆上香氣四溢的奶茶，紅糖漿在杯底翻滾出好看的花紋。
杯里的珍珠奶茶剛剛做好，李沐橙掐著點一樣推開門走了進來。
她抽動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說：「姐姐做什麼好吃的了，有我的份兒嗎？」
靳語南自己端走一杯，用下巴指了指櫃枱上的杯子，說：「二十。」
李沐橙趴在櫃枱邊上輕輕的吸溜了一口，滿口的奶香和茶香讓她欲罷不能：「姐姐，二十你虧了吧。」
「不虧。」靳語南手裏捧著玻璃杯，好像一點都覺不出燙來，她蒼白修長的手指貼在杯壁上，有一點脆弱的骨感美，「只要你開心，就不虧。」
李沐橙對着靳語南眨了眨眼，一隻手比劃了一個開槍的動作，說：「會撩，我喜歡。」
一杯香濃柔滑的奶茶進肚，李沐橙躺在躺椅上，兩手只墊著後腦勺，搖來晃去。
大概剛剛喝了甜蜜的奶茶，心裏的一點事情也有點按捺不住的想要傾吐一番。
她看着不遠處梳理羽毛的小西，說：「姐姐，有人對我做了一點不好的事情，因為這件事情，有的人在可憐我，有的人呢，在暗處攻擊我，我卻不知道我有什麼好被可憐或是被攻擊的，我喜歡的男生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對我特別好，還送了一束花給我，可是我一點都不開心。」
靳語南放下手裏的杯子，面上看不出表情來：「那你怎麼樣才能開心呢？」
「我不知道。」
李沐橙又仔細的想了想：「只要我媽不再哭哭啼啼的了，我就應該會覺得開心了吧。」
「那傷害你的那個人呢？」靳語南認真的看着她：「你不恨他嗎？」
「恨當然是恨的。」李沐橙的臉皺成了一團：「但是其實我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樣，這一腔恨意也就像是砸在了棉花上，毫無着力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