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起鬨沒有，但是被奚落兩句那是怎麼都逃不掉的。

「請客的人還遲到，噗，等下要罰酒啊！」

魏庭安一臉幸災樂禍看熱鬧的樣子，一個人霸佔著一盤瓜子不撒手，邊說邊吐著瓜子殼，活生生一個坐在衚衕口和小姐妹閑話八卦的大姐。

「磕你的瓜子吧你！」陳嘉陽一拍魏庭安的肩膀，「就你話多。」

魏庭安也就是隨口一說，現在聽陳嘉陽果然噎了他一句，樂呵呵一笑就有繼續嗑瓜子。

「快坐下快坐下，」周沫拉着陳嘉陽的手就把她往身邊拽，把她按在了自己身邊，「快看看想吃什麼，我們都還等着你來點呢。」

這邊正好還有兩個空位置，看起來就是給他們倆留的，陳嘉陽坐在了周沫旁邊，方南又在陳嘉陽旁邊坐下。

陳嘉陽接過菜單，第一個就點了店裏招牌的豬肚雞鍋，詢問了大家意見之後又加上毛肚、各種種類的牛肉、蝦滑、鵪鶉蛋和金針菇。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大家口味都差不多，火鍋里她最愛涮的也就是這些。

察覺到方南在一旁探著頭，陳嘉陽把菜單遞了過去，方南加了個黑魚片和酥肉。然後就把菜單擱到桌子中間，招呼大家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要點。

「黑魚片可好吃了，他們會切得超薄，涮個八九秒的樣子就能吃，很鮮。」方南側歪著頭靠近陳嘉陽，末了又補充了一句，「你一定要嘗嘗。」

本來兩個人的座位就在一起，桌子不大，他們靠得很近，偏偏方南還要對着陳嘉陽的耳朵輕聲說話，呼氣呼得陳嘉陽耳朵痒痒。

她連忙點點頭，想要看着方南的眼睛，但當真正四目相對時又忍不住躲閃，「我也很喜歡吃黑魚。」

不管在何種場合，面對的是什麼人，咬耳朵一定會給人親密的感覺。陳嘉陽又享受着方南這樣的舉動，並從心底渴望能再多一些，又覺得如果只是作為朋友，這樣的舉動也許並不合適，尤其是在公共場合。

她的心彷彿正站在一個十字路口，向左或是向右，似乎都不是她想走的路。

大家都在天南海北地聊，作為東道主，陳嘉陽也不能一直發愣。她要求自己必須立刻收拾好紛亂的心情，加入這場愉快的談話。

大家分散在不同的城市，甚至同個城市不同的學校上大學，方南在北城理工大學，周沫在寧城大學，陸之翊是寧城商學院，魏庭安則是寧城理工大學，而距離最近的陳嘉陽在水城大學。儘管相隔並不遠，但想聚齊大家見一面，難度也不過只是稍遜於上青天。這次沾了寒假的光，大家都回了水城，湊在一起自然是有說不完的話。

「你跟周晨兮怎麼樣啦？」

不愧是好姐妹，周沫的第一個問題直指八卦。

陳嘉陽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不自然，笑容更是略微僵在臉上，因為和周晨兮分手這件事，她還沒有告訴任何人。儘管她是提出分手的一方，但她心裏也有着同等的痛苦。

但大家都那麼熟了，她知道周沫沒有惡意，當然也不是故意揭她的傷疤。所以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嗯……我和她已經分手了。」

「真的假的？」周沫大叫起來，這才想起好像在群里討論的時候，周晨兮就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因為周晨兮不愛參加人多的活動，以前陳嘉陽和朋友們聚餐，周晨兮也不會一起來，所以在這之前，根本就沒人意識到有可能他們兩個人之間出了問題。

「你們怎麼啦？」魏庭安手抓了塊酥肉，問完就塞進了嘴巴里。

「就是覺得……嗯……還是不太合適吧，長痛不如短痛。」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再問下去顯然也沒有必要。

察覺到陳嘉陽有些面露難色，周沫也沒有窮追不捨，轉而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更為輕鬆歡快些。

「哎呀沒事啦，好男人多的是！」周沫故作輕鬆地安慰著陳嘉陽，「前幾天我還有個朋友說想談戀愛呢，高富帥哦。」

她還特意強調了「高富帥」三個字，但眼神始終小心翼翼地盯着陳嘉陽。

陳嘉陽不負期望，回以周沫灑脫的笑容，「好呀好呀。」

大家都笑起來。但他們都知道這隻不過是句玩笑話，周沫沒有這樣一個高富帥的朋友，而以陳嘉陽的性格，她也不需要用進入一段新的戀情這樣的方式去療上一段感情的傷。

這個女孩足夠堅強，而且特別會自己找樂子。他們絲毫不擔心又重新進入單身階段的陳嘉陽，會悶悶不樂鬱鬱寡歡。

「來來來大家吃菜。」

服務員來得恰到好處，周沫一個眼色，陸之翊連忙打起了圓場。

怪不得現在的人都愛說唯美食與愛不可辜負，當一個人暫時失去了愛情，還有美食會幫忙當他重新發現生活中的美好。

「鮮得我舌頭都要掉了。」魏庭安一邊說着，一邊又舀了滿滿一大碗，嘴裏還嚼著一塊豬肚。

「你可真是下了狠勁了……」陸之翊看着魏庭安吃着碗裏的還想着鍋里的，忍不住出來說了句公道話。

「我哪有！」魏庭安拿起勺子，嘩嘩又是兩大口。

「要喝湯嗎？」

陳嘉陽也餓了，正眼巴巴地等著勺子被重新放到鍋里，突然聽見耳邊方南在跟她說話。

「啊？」陳嘉陽愣了一下，「要，要的。」

方南很自然地拿過放在她面前的碗，接過陸之翊手中的湯勺，給陳嘉陽舀了大半碗湯，還夾了一塊豬肚和一塊雞肉。

「一會兒想吃了再跟我說。」

陳嘉陽家裏都沒有給別人夾菜的習慣，她自己也從來沒有給別人或者被別人夾過菜。方南這個都沒有提前打過招呼的舉動，讓她感到些微的無措，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

可是問題關鍵在於方南，而不是夾菜，陳嘉陽知道的。

旁邊坐着的這個人彷彿在一夜之間，打算和她開啟一段曖昧的旅程，彷彿早就忘了當初那句用來表示拒絕的「謝謝你的喜歡」。

可是不可否認的是，這豬肚雞的湯，是她吃過的所有東西中，最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