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陣中之陣

在瑤時三人的身影自孫芷瓔等人眼中消失的同時，身在困境當中的他們只覺眼前白光頻閃，待一切安定下來之後，他們似乎已經被傳送到了另一個地方。

最明顯的區別就是先前他們所身處的密林雖然雜草亂生，但畢竟是樹綠花紅，從季節上來判斷應當是夏天，而眼下他們所身處的這地方……

這裏儼然已經進入深秋了：草木皆枯，黃葉漫天，而且樹木與樹木之間的距離比密林寬了一倍不止，顯得空曠而蕭索。

一陣寒涼的風自林間深處吹來，颳得那些光禿禿的樹枝嗒嗒作響，落葉被捲起，紛紛揚揚地飛舞到空中，鋪天蓋地。

敗葉、瘦枝、枯樹，天地蒼茫，瑤時看看裹着斗篷的自己與兩個師侄，頓生凄涼之感。

但眼下不是感懷的時候，瑤時緊闔雙目，放出神識，去感應……

「這是一個陣中陣。」片刻后，收回神識的瑤時臉色有些發白地說。

在一個幻境裏，前一瞬還是夏日，下一瞬就走進了深秋，可見這也是一個幻陣。

其實整個密林便已算是一個陣，當中應當還佈置了不少這樣的小幻陣，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他們竟被坑到裏面來了。

「怎麼出去呢？」單岱抬手輕輕一拂，就把亂飛的黃葉都給一掃而空，盡眼望去，這處枯林似乎也有些無邊無際。

「思儀師侄，還能利用指向靈盤來找出我們進來的方向么？」瑤時轉頭看一直沒出聲的衛思儀。

若是能回到幻陣與密林的邊界點，集他們三人之力，要破開幻陣的屏障應當不是難事。但是她有預感，這個幻陣居然能追着人而來的，而且纏住一人之後便不再主動攀延，目的應當是分化小組，如此便不會輕易讓他們再回到小組當中。

至少她方才放出神識就摸不到這個邊界。

衛思儀實則一直在捏訣擺弄着他手中的指向靈盤，聞言后扭頭苦笑了一下：「你們看……」

瑤時與單岱定睛看去，便見玉白圓盤上那顆墨綠靈珠靜靜地懸浮於半空，而指向的綠霧正繞着珠子篷篷亂轉，每每快要凝成線時卻一下子似被什麼力量給打得潰散開去，而後再度嘗試凝聚，再度被打散，周而復始。

「我來試試。」單岱自告奮勇。

靈盤的反應與衛思儀操控時一模一樣。

瑤時猶豫了一下：「要不我也試試？」

單岱樂呵呵地把靈盤交給了她。

而後……靈珠上連綠霧都不冒了。

瑤時：「……」豈有此理。

「方才是我想要讓它嘗試指向來路時的反應。」衛思儀接過瑤時塞還給他的靈盤，又換了一套法訣，「如今我是在心裏隨機想了一個方位……」

然後瑤時與單岱便見到了指向靈盤的反應一如在密林時那般，很順利地便形成了一條綠線，直直地指向了一個方位。

瑤時：「……」這不擺明了不讓他們跟小組的其他成員會合么。

單岱搔了搔後腦勺，有幾分慶幸地道：「幸好我們跟着進來了，否則小師叔你一人待在這個幻陣里可怎麼辦？」

別說小師叔身上沒有指向靈盤，即便有這玩意，對於她來說有也相當於無啊。

瑤時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她在陣法上也算是有一定的造詣，不過由於自己與指向靈盤的天生不對盤，她所熟悉的破幻陣方法向來是以神識外放尋找陣點（蓋因如此可以無視方向），而後以靈力暴力破除。

然而眼前的這個幻陣稱之為小幻陣是相對於它是藏身於密林之中而言的，實則並不簡單。

眼下她的靈力不足，神識倒是能找到陣點所在位置，然而她用上了僅存靈力的大半，卻拿陣點無可奈何。照這樣看來，即便她用盡僅存的所有靈力，也未必能破開陣點。

而且她不能如此冒險。若是用盡了靈力還不能破除幻陣，那她豈不是成了兩個師侄的累贅？

所以只能指望指向靈盤了。

「眼下我們凌塵門的人都困在了這裏，萬一出不去豈不是讓宗門蒙羞？」單岱慶幸過後又開始有些忐忑，「到時師祖肯定會生氣責罰我們的吧？」

衛思儀用一種「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瞟了單岱，小聲說道：「不會的，師祖知道我們是為了不讓小師叔落單而主動進來，只會欣慰，一定不會生氣的。獎不獎賞的，哪有小師叔重要？」

「這麼想想也是哈。」單岱感覺自己一下子被安慰到了。

「靈盤還能指向就好。」瑤時雙目微闔，分出體內一絲靈力去追溯著先前神識所感應到的陣點方向，她不敢用盡靈力，因此路徑的走向有些模糊，然而這不是問題，他們可以邊走邊繼續感應，「我們向東走吧。」

衛思儀毫無猶豫地應下，而後一套法訣快速打到指向靈盤上，靈珠旁的綠霧線調換了個方向。

百餘丈后，瑤時停了下來，重新感應：「往東南，走約兩百丈。」

衛思儀與單岱一一照做。

而後：「往北一百二十丈。」

而後：「往東八十丈。」

再而後：「往東北兩百六十丈……」

再再而後：「往東……」

半個時辰后，他們的眼前出現了一株三人伸手合抱都圍不過的枝繁葉茂的老銀杏。滿樹小扇子般的銀杏葉都已經變成了金黃色，在天色暗淡的幻境裏彷彿自帶發光效果一樣，遠遠望去跟金子鑄成似的。

特別顯眼。

三人都沒有閑心多作欣賞，一個起落飛身到了銀杏的樹下。

瑤時繞着樹榦觀察了一周，篤定地點頭：「是這裏了。」

單岱覺得到了該他出力的時候了，特別有底氣地說道：「接下來怎樣做你告訴我，小師叔。」

現場三人中，瑤時一路不時分出一絲靈力去感應陣點，而衛思儀配合她不時操控著指向靈盤也需要靈力，只有單岱的靈力在運轉中有進無出。

瑤時退後了五六步：「把它打碎就可以了。」

單岱動作一頓：「打碎？」

確定是打碎？不是打彎打折打斷什麼的？

這可是一株樹啊，老樹彌堅，經年曆月長起來的，可不是砌成樹狀的一堆琉璃瓦啊。小師叔你是不是說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