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昔之輝煌

這些宗主的發言都是同一個套路的，瑤時聽第二位宗主說到一半時覺察到了這點，打后她就有些不太耐煩繼續聽了。

瑤時扭頭看看自己的右側，師尊正拿着玉杯一邊把玩一邊偶爾小酌著靈酒，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她再看看自己左側，荀清師侄倒是聽得認真。

而荀清的左側單岱與衛思儀正在頭靠頭低語着什麼。

瑤時見狀一拽荀清的衣袖，悄無聲息地跟他互換位置而坐，加入了單岱他們的開小差行列。

瑤時一手托腮，一手拿着玉杯狀似在認真聆聽回蕩於大殿內的聲音，實質耳朵豎起來在凝神聽着兩個師侄的交談。

只聽衛思儀在繼續著一開始的話題：「……以前傳送陣尚在，本界與神通界常來常往，有不少神通界的大宗門意欲在洮塵大陸發掘人才，紛紛在本界成立了宗門的分支。

「神通界靈氣豐沛，靈物百出，隨便從手指縫裏漏出來一些便已經是洮塵大陸修士幾經艱辛所得了。

「而這些附屬宗門不似本界的宗門那樣需要在大陸內四下尋找修鍊資源，他們的修鍊資源由主宗提供，而修士飛升之後到了神通界就直接歸納於主宗，因此有不少修鍊人才都被他們所招攬。

「後來傳送陣停止運轉，飛升之途斷絕，這些附屬的宗門無以為繼，就漸漸分崩離析了。而本界的宗門，有部分沒落消失，有部分小宗門或幾個一起抱團並宗或分別併入到較大的宗門去，漸漸就變成了如今的這二十七個宗門……」

瑤時微微點頭：原來如此。

衛思儀小酌了一口靈酒潤潤喉嚨，繼續道：「如今大陸的兩大頂級宗門，我們凌塵門的修士算起來……從師祖開宗嫡傳弟子四人，小師叔尚未收徒，而我師尊加師伯三人各收了二十名嫡傳弟子，再加上外門弟子六百，統共也不逾七百。

「天乾宗的修士規模比我們凌塵門略大，據說已逾千人。你們可知千年以前最鼎盛的時期最大的宗門裏有修士幾人？」

瑤時和單岱齊刷刷地搖頭。

衛思儀淺淺一笑，徐徐啟唇輕描淡寫地吐出一個數字：「五六千人。」

說罷他似是對於瑤時二人臉上僅是微微驚嘆的神情不夠滿意似的，繼續道：「而且這樣的大宗門還不是唯一的，據記載，這樣的大宗門足有三家。三足鼎立之下，還有近兩百家規模漸次稍小的宗門。」

瑤時和單岱的眼睛都睜得大大的。

衛思儀這才感覺圓滿了，愜意地品嘗靈酒。

「那豈不是當年一個大宗門的規模就抵如今的所有宗門了？」單岱難以置信地咋舌道。

瑤時早已放下玉杯，她雙手捧著臉，驚嘆了一會之後眸光閃動，靈慧滿溢：「但洮塵大陸不是靈氣稀薄么，為何多年以前竟然能出數量如此龐大的修士？」

難怪師祖一直誇讚小師叔天資聰穎，是天縱奇才，看單岱師兄的反應肯定是一點都沒往這方向想，然而小師叔這麼快就已經抓到昔日歷史與當下現狀對比強烈的矛盾之處了。

「我翻閱了所有能找到的歷史記載。」衛思儀的博識廣聞終於得到了施展機會，談興越發充足，「多年以前，本界的靈氣濃度雖跟神通界依然不是一個層次的，但似乎也不若如今這般稀薄。

「許是當時因為有濃郁的靈氣浸滌，因而本界擁有能夠引氣入體天資的人就多了。」

瑤時眨了眨眼：「那當時的修士在本界最高的晉階境界還是元嬰境大圓滿么？」

原來多讀書還能獲得如此博廣的見聞，那她以後在修鍊之餘，也要抽一點時間出來多些讀書才好。

「據記載是這樣的。」衛思儀微微頷首，「我亦曾思考過這個問題。也許是因為當時修士的規模龐大，是以即便靈氣比眼下濃郁，但是吸收靈氣化為己有的修士多了，靈氣就被分攤薄了，因此還是到了元嬰境大圓滿之後就不得寸進了。

「而眼下本界擁有修鍊天資的人越來越少，我有時會想，這會不會是天道所作的平衡之舉。否則本就稀薄的靈氣被爭相汲取，修士無法吸收到足夠的靈氣就必定無法達到元嬰境大圓滿了，會被困死在本界。」

瑤時點了點頭，心道：可如今天道他老人家不還是把修士們困在本界了么？那又是為了平衡什麼呢？

衛思儀嘆了口氣：「然而眼下氣修一脈日漸陷入沒落境地，固然有氣修講究天資無法強求的緣故，但師祖所擔心的境況亦非杞人憂天，而是真的已經開始有人覺得修鍊沒有前途，所以寧願做個擁有來世的凡人了。」

單岱見衛思儀在小師叔的面前旁徵博引、談笑風生，本來也想說點什麼賣弄賣弄，好讓小師叔知曉他一點不差於思儀師弟的，如此自己才能在這爭寵之舉中不落下風。

然而他的腦筋轉了又轉才意識到，自己平日裏除了有關修鍊的玉簡之外，記載別的書籍的玉簡幾乎從來不沾手，因此幾次張嘴都不知說什麼好后，他決定還是不勉強自己了。

如非真的心有溝壑，只會多說多錯，反而適得其反。

聽衛思儀一番話后，瑤時的眼睛像是被什麼點亮了，靈光灼人：「那思儀師侄你有沒有看到過或者總結出當年傳送陣為何會發生變故損毀？」

如果能找到原因，也許就能對傳送陣進行修復。

其實她也查閱過這方面的記載，不過師尊一直鞭策着她修鍊，她的閑暇時間不多，精力亦一直投放於修行之中，或許她會一無所獲不是因為無人知曉原因，而是有的記載她還沒有翻閱到。

才剛有些志得意滿的衛思儀神色一凝，緩緩地搖頭：「師侄不才。但曆數我所查閱過的典籍，關於傳送陣失效的原因幾乎都只用了『無故』二字囊括。彷彿就是突然之間就無法使用了，一絲預兆和異狀都沒有。」

瑤時的眸光就暗淡了一些。

沒有人找到原因。

那看來修復這一道是不通了，還是得把精力花到尋找另一種通往神通界的途徑上。

單岱終於找到了插話的機會，趕緊道：「但是我明明看到過如今已經被廢棄的傳送陣，損毀得極為嚴重，只見斷垣殘壁，幾乎看不出原貌了。」

衛思儀的神態恢復了篤定：「那是因為三百年過去了，期間對於傳送陣出了何等變故的查找功夫從未停止，然而一直徒勞無功，不得不另覓他徑。如今傳送陣已然被放棄，無人維護修繕，自然越來越破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