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先別忙下山
一身柔白透粉飄逸衣裙的少女那靈秀純凈的眉眼因為距離的拉近而漸漸清晰，立在鸞背上的身姿挺拔頎窕，衣袂翻飛、飄然若仙，那股淡淡的靈壓雖然已經有意收斂然而卻還有餘威逸了出來，讓人不敢直視。
在早課廣場的弟子都是剛入門時間不長的，在進入鍊氣境二重后再因個人意願選定修鍊方向或讓師尊因材施教之前，他們都需要參加這種以傳授基本修鍊功法為主的集體早課，因此他們的修為基本上都跟芮琮同樣是沒超過鍊氣境一重的。
本來即便修鍊者之間的修為差距較大，高階修鍊者也可以自由掌控釋放或收斂自己的靈壓來攻擊以及避免誤傷的。
只不過因為朱瑤時晉階到築基大圓滿的時日尚短，還沒能做到自如控制新修為的氣息收放，因而隨着青鸞帶着她逐漸飛近，芮琮他們越來越需要咬緊牙根才能勉強抗拒那股不由自主想要伏服在地的身體本能。
不過朱瑤時很快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她馬上令青鸞停下了不再往早課廣場這邊接近，隔着幾十丈的距離遙遙笑着沖眾人揮了揮手，留下一句「大家今天也要好好修鍊哦」就被青鸞一個華麗的轉向帶着飄然離去了。
「這隻鸞鳥好漂亮啊是不是？」芮琮聽到旁邊的師姐在跟師妹花痴瑤時小師叔的坐騎，不由豎起了耳朵聽得十分認真，「聽說那是有一次下山時小師叔親自馴化的，因此除了她，這隻叫『朱鸞』的鸞鳥誰也使喚不動。」
師妹不解：「明明是只青鸞……」渾身的羽毛就沒有一根赤色的，憑什麼叫「朱」鸞？
「嘿嘿嘿！」師姐一臉理所當然地道，「因為瑤時小師叔姓朱呀！」
對啊！芮琮贊同地點頭。
「別開小差了，快點修鍊！」師姐發現了偷聽的芮琮，瞪着他俏聲催促，「難道你想和小師叔的差距越來越大嗎？」
當然不想……
收到殘酷忠告的芮琮馬上凝神讓自己重新進入修鍊狀態中，因此沒有聽到旁邊的師姐妹們還在繼續小聲說着話。
「小師叔這剛晉階就下山去了，這麼着急是有什麼事嗎？」
「沒有吧，一定是朱鸞這貨太久沒有見到自家主人了所以非要帶着小師叔瘋飛一通而已！我看最多繞着山峰一兩圈小師叔就會帶它去師祖的洞府了……」
這位弟子的消息的確是靈通，而且也足夠了解自家小師叔。兩刻鐘之後，放着青鸞自由飛翔到此時的朱瑤時果然拍了拍它的脖子，提醒它道：「阿鸞，該去見師尊了。」
青鸞轉頭瞅着她：啾嘰啾嘰呱？
「嗯，我的確是要去找師尊說下山的事。師尊說過等我修鍊到築基大圓滿就讓我獨自出門去歷練的。」
在青鸞的盡興翱翔中仿若御風而行的少女眉開眼笑，跟方才面對師侄們時的斂眉肅目不同，此刻瑤時臉上的表情儘是跟年紀相襯的靈動與俏皮，「你呢，到時就好好地留在宗門，乖乖聽師尊的話。」
青鸞聞言彷彿受到了什麼重大打擊似的，本往前飛著的身體猛地頓住了，緊接着還左右晃動了幾下，彷彿被罡風擊中后失去控制的飛舟一般顛簸不定，差點把完全沒有防備的在它背上盤腿坐着的少女給甩到下方的山脊上去……
不過青鸞很快又往少女身體傾斜的方向急急地一兜，險之又險地把人給兜了回來，一邊繼續往前飛一邊把一張鳥臉湊到了主人跟前，輕輕從喉嚨里發出小聲的咕咕咕低叫，就像是惡作劇之後在發笑一樣。
瑤時剛才在身體往外歪的時候下意識地伸手一揪差點把青鸞脖子的毛給揪掉一把，此刻重新穩定好身形，她不由俏臉含嗔地拍了一把鳥頭：「阿鸞，你是嫌你的羽毛被養得太漂亮了是不是？真的這麼想變成一隻禿頭鸞嗎？」
青鸞邊飛邊轉頭啞聲連續低鳴，聲音哀怨嗚咽，竟似帶了無限的委屈。
「方才說把你留在宗門只是跟你開玩笑的，沒想到你原來這麼沉不住氣。」瑤時一躍而起，站在青鸞的背上叉著腰一臉認真地跟它講道理，「如今我覺得真的要重新考慮一下是不是要帶你下山了。總感覺你定會給我惹事。」
青鸞聞言渾身一抖，卻不敢再搖晃了，老老實實地往峰頂飛去。
峰頂唯一的一處院落里，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剛從正屋裏走出，抬首往這邊看了過來。
說是老者，其實也就普通人三十歲左右的容貌，鬚髮雖然皆白，但是面容緊緻飽滿，半條皺紋都沒有，一點也看不出來今年已經整整九百八十歲了。
這位鶴髮壯顏的，正是朱瑤時的師尊，凌塵門的宗主，周凌塵。
周凌塵捋著那把迎風微動的、雖長但打理得柔順無比的美須，一臉欣慰地看着自家小徒兒。
瑤時從青鸞的背上躍下，身輕如羽地落到了他面前，行了一禮：「師尊，徒兒的修為晉陞到築基大圓滿啦！」
「很好。」周凌塵微笑頷首繼續捋須，「很好。」
「師尊，那徒兒幾時下山好呢？」說好的等我下山時給的靈石該準備準備啦！
「你來得正好。」周凌塵招招手，讓瑤時在旁邊的石桌旁坐下，「為師正想跟你說，下山的事先不忙。」
「嗯？」該不會反悔了捨不得那筆靈石了吧？
不行！不能這麼想師尊。
那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是這樣，昨日為師收到了一張請柬，才想起來原來今年是宗門論道會的年份。這眼看着離宗門會開始的時間也沒幾日了，心想不如帶你過去長長見識，等論道會完了之後你再走也不遲。「
瑤時聞言臉上的神色有些微妙：「師尊您打算親自去參加么？」
師尊近年來不是越來越不愛出門湊熱鬧了嗎？就算難得出門一趟，也是獨來獨往，這一次居然要去那麼多人的場合。
「宗門論道會應該有很多修士參與吧？」瑤時試探地問。
「整個洮塵大陸叫得出名號的氣修宗門都會去。」周凌塵回憶了一下往昔論道會的場面，「大概得有二十七八個宗門吧。」
「這麼少嗎？」
「沒辦法，因為資質的緣故，適合進入氣修一途的修士本來就不多，如今更是越來越式微，在規模上無法與體修的相比，所以才需要定期抱團取暖啊！」周凌塵說起氣修一脈式微這樣的話來倒是一點避諱的意思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