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第403章

夜荼靡琢磨了一下,九洲四國會鼎之上,她必然會和夜家大族徹底攤牌,使得雙方成為了不眠不休的死敵,而後十里畫廊和夜家大族也必然會為此展開天大的爭鬥,到時候九洲之上的其餘勢力,包括四國皇族,都極有可能會選擇了重新站隊,一個不好,她夜荼靡便極有可能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到了那個時候,她若是難以留下一條性命,那便勢必會退位讓賢,將十里畫廊拱手給到了安扶蘇的手上的,也就是說,等安扶蘇得到遲晝消息趕來十里畫廊之後,估摸著就極有可能是要開始忙着重新接手整個十里畫廊的事兒了,又怎麼可能還有旁的心思去想了一些有的沒的?

思及如此,夜荼靡這才難得的放心了些許,她底氣十足的對着遲晝冷笑了一聲,似乎是頗不在意:「西涼皇子倘若願意嚼這等舌根,大可隨你嚼去,不過這結果到底是不是能如你所願就不知道了,瞧着你這興緻不錯,本郡主也拭目以待便是。」

遲晝原本以為藉著安扶蘇的名義都少能夠威脅了夜荼靡一番,讓她不至於真就這麼明目張膽的護著南詔的這位太子殿下,哪曾想到夜荼靡腦筋倒是轉的極快,分明剛剛才是一副略微有些忌憚的模樣,哪曾想到這一轉眼的功夫,夜荼靡就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半點也不忌諱了。

遲晝下意識的凝了凝眉,臉色不是怎麼好看。

就算是以他的眼界來看,遲晝也不得不承認一句,安扶蘇那等人物,可實實在在不是什麼尋常之人,以他的一身手段能力,尚且不曾涉足九洲朝堂,只是在江湖之上偏居一偶,就已經是如此鋒芒畢露,實在不是什麼好招惹的。

當初因為夜荼靡奪走了他手上攝魂鈴,被他漫天鋪地的追殺一事兒,遲晝也算是個十里畫廊的那位扶蘇公子打過了交道,兩個人各有千秋,一番爭鋒誰也沒落到好處,最後還是夜荼靡自己聰慧,和安扶蘇聯手設計坑蒙拐騙了他一把,才讓得他不得不落了下乘,眼睜睜的看着夜荼靡和安扶蘇二人逃脫開去,回了十里畫廊。

經此一事兒,遲晝也算是看出了那位扶蘇公子對夜荼靡似乎是有些佔有慾的意思了,而除去這些,他也是隱約覺察出來夜荼靡這個在他面前囂張狂妄作天作地的死女人,在安扶蘇跟前,似乎也是多少會有些旁的顧及之意的。

後來他派往十里畫廊的一眾內奸也是如是說法,遲晝便深以為自己已經是抓住了夜荼靡的小辮子,應當是可以用來威脅他一二。

結果現在……

遲晝沒料著這事兒對於夜荼靡而言,居然是半點影響都沒有,他隱約沉默了一剎,正冷眼看着夜荼靡思襯著怎麼回應。

卻是見得夜荼靡身後那個一身墨色華服也遮掩不住出塵絕逸身姿的南詔太子緩緩從夜荼靡身後邁步而出。

白玉面具遮掩住了沈沐辭的面容,可是從那一雙琉璃色的鳳眸之中,依舊是不難看出尋常人等難以媲美的絕世風骨。

沈沐辭對待旁人的確是沒什麼多言多語的打算,但是這並不代表他真是有那個閒情逸緻聽旁人一直廢話了什麼,自打遲晝出現在這裏之後,已經是半點不忌諱的和夜荼靡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了。

沈沐辭先前不曾多說了什麼,是因為在通過夜荼靡和遲晝二人間的對話暗中揣摩著一些東西,但是現在他自覺該聽到的東西已經聽到,還拿到的消息也已經拿到,自然便是不會再有了方才那麼好的耐心再繼續聽着他廢話了。

「說夠了?」清清淡淡的一句問話,語調也是一如既往的沉靜,現如今卻是莫名其妙的,讓得遲晝心神驀然一頓,不得不停下了腦子裏的些許思索,自顧自的和沈沐辭眸光對視了一眼。

方才遲晝的注意力大部分都落在了夜荼靡的身上,以至於他還真就沒怎麼注意到了這個南詔太子,哪怕方才的偶爾注視,完全已經足夠讓遲晝一眼看出了這位南詔太子的非凡氣質,但一直以來,因着沈沐辭未曾怎麼開口的緣故,遲晝都始終還是覺得這位南詔太子除了氣質絕佳之外,似乎性子有些太過沉靜了一些。

雖然為人沉靜內斂,但實際上應該也不會如何鋒芒畢露。

他甚至差點都覺得他身為南詔太子,與傳聞之中似乎是有些太過名不副實了一些。

畢竟九洲之上的一眾閑人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怪言怪論,平白將沈沐辭給說成了什麼天上有地上無的神仙人物,可遲晝剛剛在和沈沐辭的一番交際之中,實屬是沒看出什麼這位南詔太子除了性子冷僻之外的其餘東西。

就算是他唯一說過的一句話,一針見血的將自己的所作所為連着西涼皇族都給嘲諷了一句,可遲晝始終還是覺得,他既然只是隨便還嘴了一句,便接着又默不作聲的真的就躲在了夜荼靡的身後,平白縱容了一個女子對她的百般維護,實屬是有些太過……無能了一些。

遲晝哪裏能夠知曉沈沐辭方才那般舉止,其實只不過是想要弄明白夜荼靡和遲晝,還有那所謂的十里畫廊之中的扶蘇公子的關係罷了,哪裏是什麼無能懦弱的表現,反正剛才沈沐辭的一番言行舉止,在遲晝的眼中,就是有損了一國東宮太子的威嚴就是了。

可直到現在,眼見着這位南詔太子終於捨得和自己開口說了一句話之後,遲晝這才忽而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一切都是錯覺。

能夠和蘇珞白那等人物一般,同列於南詔四大公子還有九洲五絕公子之席位的人物,怎麼可能真的是什麼內斂沉靜到不見任何鋒芒?更甚者九洲之中既然還隱隱有人將沈沐辭推舉為九洲五大絕世公子之首的趨勢,這樣的人物,又豈會真的什麼出彩之處都沒有?

雖然只是簡單至極的問話,語調也是平鋪直敘的看上去再尋常不過,可遲晝偏生就是能夠從這三個字中領悟到了屬於真正上位者的威壓。

遲晝覺得有些好笑,他和沈沐辭雖然是分位於九洲兩國,一個在南詔,一個在西涼,或許是生活在不同的環境之下,可不管怎麼說,他們二人的身份同樣都是皇族中人,他自己如今雖然是尚且未曾得了儲君之位,可依着他的實力和在西涼皇朝中的威嚴,他成為西涼下一任君主的事兒也不過只是時間早晚的事兒。

換句話來說,他和沈沐辭實屬算得上是平起平坐的身份。

可如此平起平坐的身份,居然因着沈沐辭的一句話就突然心神一凜了半剎,遲晝覺得這事兒實屬是有些丟人,當下便是冷著臉色,他抿了抿淡紫色的唇瓣,一雙鷹隼一般的眸子冷凝的看着沈沐辭道:「南詔太子這是有何指教?」

「有何指教?」慢吞吞的重複了一遍遲晝的問話,他語調清寒,語速是一如既往的沉靜,但莫名其妙的,其間威嚴還是從字裏行間里滲透出來,甚至還隱約溢出了些許嘲諷意味。

沈沐辭唇角挑着一抹笑意弧度,眸子裏卻似凝了萬千冷華一般,不見絲毫暖意。

「方才六皇子不是還在以本宮來威脅了嫵寧郡主么,怎生如今倒是問起本宮有何指教來了?堂堂皇族子嗣,偏生卻是如此敢做不敢當的,莫不成這又是你們西涼皇族祖傳下來的風範不成?」

這話一出,別說是遲晝的臉色越加難看了三分,便是一側的夜荼靡,也是忍不住的唇角微抽,突然佩服起沈沐辭這種要麼一言不發,要麼就是一鳴驚人的性子了。

遲晝方才的應話,本意就只是為了打個馬虎眼,可沈沐辭偏生卻是不允許他這樣,非得將這事兒給戳破得乾乾淨淨的,而且一張口又是將遲晝的言行舉止硬生生的和西涼皇族的名聲聯繫在了一起,這不是明擺着就是想要藉著西涼皇族的名譽,強迫着遲晝行事兒作風規矩一點嗎。

遲晝的臉色本就屬於那種異於常人的蒼白,看上去多少滲出些許病態,如今又被沈沐辭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駁了個無言,他的眸底便是越發氤氳了些許散不開的陰鷙。

「我西涼皇族的風範倒是不勞煩南詔太子你來挂念了,比起本皇子敢做不敢當而言,本皇子倒是更加好奇南詔太子一出事兒便躲在女子身後的舉止,又是不是你南詔皇族的風範呢?」

到底不是什麼吃素的人兒,遲晝迅速反應過來,反唇相譏嘲諷了沈沐辭一句。

夜荼靡眼見着二人爭鋒相對間火藥味越來越重了不少,一時間也是有些滿是無語凝噎的感覺。

她本來就是不希望看到沈沐辭和遲晝二人對上了的場景,所以才會截住了沈沐辭的話茬,自己來應付遲晝,結果她從中作梗了一番,竟然也還沒有什麼額外的用處,到最後兩個人還是互相對峙起來了。

夜荼靡看的頭疼,心中也實屬不明白這兩個人九洲盛名之人心中到底在想啥東西,他們兩個人的身份尊貴,隨便走出去都是萬人膜拜的程度,現在卻是在這麼一個僻靜小角落裏爭執成了這番樣子,實屬是有些太過……小孩子心性了一些。

夜荼靡思襯之間,沈沐辭也仍舊是不甘示弱的應了遲晝一聲:「六皇子如此問話,未免也太過孤陋寡聞了一些,整個九洲之人都知曉本宮在南詔帝都之中行事作風都頗為隨意不羈,是以稍微有些頭腦之人,都絕對不會將本宮認做了南詔皇族風範的典範,怎麼如今六皇子你卻是……」

一番漫不經心的言語,明裏暗裏都是在指責遲晝孤陋寡聞,還說遲晝將他的言行舉止和西涼皇族聯繫在一起的想法是沒有頭腦,其毒舌程度,實在是讓夜荼靡都深覺有些嘆為觀止。

偏生沈沐辭說到這裏還沒結束,略微停頓了半剎之後,又言語莫測的補上了一句道:「至於本宮會躲於嫵寧郡主背後的事兒,本宮深以身邊也有個如此注意維護本宮之安危的人物,實乃本宮之幸,本宮也希望有朝一日,六皇子也能領會一下其中幸處。」

這話……毫無疑問又是一句扎心之言無疑了。合著沈沐辭不僅是沒將方才被夜荼靡護著沒言語的動作當成了什麼羞恥之事之事,反而倒是樂在其中,更甚至還暗中嘲諷了遲晝一句,說他身邊沒有如此維護他的人存在。

夜荼靡唇角抽搐了半剎,不必再看遲晝的面,也能清楚的想像出他的臉色到底是如何難看。

原本夜荼靡還覺得沈沐辭對上遲晝這麼個陰惻惻的美人,極有可能多少會落了下乘,哪曾想到他倒是半點沒讓人失望的,一張薄唇說起話來依舊是比誰都毒辣。

她正想着,卻是冷不丁的覺察到了某道視線投射過來,夜荼靡霎然抬頭,正好便是對上了遲晝那一雙鷹隼一般冷若冰霜的眸子,正滿是陰鷙模樣的看着自己。

夜荼靡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分明是遲晝這人自己說不過沈沐辭,如今平白朝着自己陰森森的看着做什麼,她正打算沒好氣的瞪回遲晝一眼,結果還沒來得及動作,沈沐辭便是動了動身子,默不作聲的就擋在了夜荼靡的身上,將她和遲晝難得的一次對視硬生生給中斷了。

「不知道六皇子你以為呢?」

輕笑一聲,沈沐辭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很是平潤,可莫名其妙的,卻又實在不難讓人敏銳的覺察到了其中越發加深的幾分冷意。

遲晝只能被迫的將視線從夜荼靡的身上挪回來,重新和沈沐辭對視一眼,這一次,他眼眸微眯,鷹隼一般鋒銳的眸子越發凌厲了幾分,襯著陰鷙而妖異,卻又實在極為俊美的容色,有一種說不出的銳芒。

半晌,遲晝忽而一笑,涼涼應道:「南詔太子所言極是,本皇子身邊,恰恰是缺了一個嫵寧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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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寵之惑世妖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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