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173我分裂成兩個我37

第171章 173我分裂成兩個我37

回國的事,不知道老律從哪裏得來的消息,早早地就在機場守着她,見他們出來后,連拖帶拽地將女兒往自己身後藏。

「以長暮,你小子真陰。」老律手指到他鼻子下,怒氣沖沖地指她他鼻子,「虧我那麼信任你,連公司也放手給你,任由你施展拳腳,可你倒好,你他媽的臭小子竟然騙我。」

以長暮眼帘微垂,任由對方拽過自己衣領,揮起手后,一拳落在臉側,他紋絲不動:「叔叔,抱歉。」

「你,你你動手啊你,你別不動手故意給我裝可憐……算了,是我有眼無珠,還把女兒託付給你,我,我……」

老律氣得臉紅脖子粗,連話都說不完整,拽過律懷安轉身就走。

弗陵轉過頭去瞧了眼以長暮,他沒出聲,只是見她望向自己時,微微笑了笑。

「你先隨叔叔回去,晚上我再去接你。」

老律聽得額頭疼,這傢伙怎麼還敢如此地厚顏無恥,連外甥女都敢勾搭了。

要不是當初年輕時太過叛逆,和安安她媽媽認識不到三個月就閃婚,生下安安不久后便又離婚,連雙方家長的面都不曾見過。

更難以想像到當初岳父岳母後來又生下二胎,安安媽媽其實就是以長暮的姐姐。

這不是氣死人嗎?

當初都要怪兩個老人貪戀一時之歡,現在報應到兩個孩子身上。

而他這些年聽說安安媽媽再嫁后,也不曾同安安她媽媽聯繫過。

這次要不是忽然受到岳父電話,真不知道以長暮到底還敢瞞到什麼時候。

弗陵越發不解,問老律,「你這是怎麼了?當初不是將他誇得天花亂墜嗎?」

「你個傻孩子,我……我不跟你說。」老律氣得眼眶發紅,將她塞後車內,沖司機喊去,「開車,去醫院。」

「去醫院幹什麼?」

老律目光怔怔然地看向窗外,聲音微哽,「你們在國外那麼久,我就不信那惡貫滿盈的小子能忍得住。如果有孩子了,就打點,沒有也好提前預防著。」

弗陵笑了笑,雙手抱着後車位置上擺放的布偶,「惡貫滿盈,你怎麼忽然這麼有文采了?」

「你可真是不把我氣死不罷休,我聰明一世,怎麼就生可你這個蠢成這樣的女兒,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

弗陵莞爾:「你要是懷疑我們之間血統不純,等下去醫院,順帶去做做親子鑒定。」

老律臉色霎時間陰沉了下來。

弗陵語氣微頓,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手,「爸,對不起,我錯了,你別生氣,我剛才不該開玩笑。」

「我不想跟你開玩笑。」老律執拗地將手收回去,冷冷地看着她,「以後離他遠一點,你們是近親。」

弗陵手收了回去,淡淡地哦了一聲。

這下又輪到老律不淡定了。

「你為什麼這麼淡定,還是你早就知道了?」

弗陵搖頭:「我一直以為這是個梗。」

······

折騰了一趟,老律心安理得拿了診斷書,心底總算是長舒了一口氣。

「以長暮那小子還算有點良心。」

他還以為那小子千方百計地將安安從自己身邊設計走,肯定難以抵擋得住美色在前。

可對方竟然這麼久了都沒碰過安安一下,想來還有幾分做人的底線。

「要真有底線就不能在明知道對方是你親外甥女的份上,還對她下手,你們全家都是王八蛋。」

老律怒氣沖沖地去踹隔壁的門。

弗陵無言以對,回了房間躺倒在床上,倒時差,心底一些不解的事情也得到解釋。

夜裏,他竟還敢過來了,誰是父母想見見安安。

老律不準。

以長暮被拒之門外。

深夜,弗陵從自己的陽台爬到隔壁他家,從他家開門而出,卻看到他側着身子靠着牆壁上,竟在門口吸煙。

她蹙著額,疾步走到他跟前,將那未盡的香煙取下,掐滅。

「你想死嗎?有哮喘還敢這樣沒命地抽?」

以長暮怔怔然,默默地聽她訓:「你怎麼過來的?」

「你家陽台沒關,我從我房間爬過來的,我來是想跟你說,現在大人都很難接受我們現在這種情況,若不然,我們就暫時先分開一段……」

高大的身影逼近,他一隻手拖着她後腦勺,另外一隻手箍着她腰間,將她帶起。

背脊抵在牆壁上,頭頂上是晦暗的燈,隨着說話聲時明時暗。

煙草的味道充斥到自己整個鼻腔和嘴裏,他將她所有的話語消失於唇齒間。

良久,分開后,弗陵氣息微喘地靠在他身上。

「你知道這樣有多危險嗎?」他眼睛發澀,聲音沙啞刺耳。

「安安,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再做這種危險的事,我真的怕……」

怕她不顧自己的安危,怕她又想過去一樣,悄無聲息地便離他而去。

弗陵辯解著,「我還不是見你一直在外頭拍門怕影響到鄰居,而且,要不是我手機被老律給交了,這種事本該你來做。」

以長暮卻是笑笑,「我才不做,有了你后我就更怕死怕,我會用更加柔和的方法。」

表面上的他始終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的,但實際相處之下,才發現他這人強勢霸道,另有謀划,決定好的事,除非她誓死力爭,否則絕對會被帶跑。

弗陵抿唇笑,忽而抬頭,「以長暮,過去一直是你帶我走,現在,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吧!」

以長暮欣然點頭。

······

終南山。

太乙近天都,連山接海隅。

白雲回望合,青靄入看無。

以長暮輕輕地將她給叫醒,「安安,醒醒。」

弗陵半掀著眸,「可算是到了。」

他手心攥着她的手心,輕輕地握緊了力,「累了吧?」

弗陵懶洋洋地打着哈欠,半撐著酸澀的眼皮看他,「你也是的,為什麼選這麼遠的地方。」

「不是你帶我……」他面色凝滯,似是有點意識到了什麼,卻不敢再繼續往下深究。

她抿唇笑笑,催着他,「我們的婚服我不是讓你帶,快快去換。」

以長暮面色微微一頓,「你能先告訴我原因嗎?」

「故地重遊。」

······

荒涼的亂石堆中,儼然砌起一座孤墳,其後跨著一條長練,水天相接,再遠處,碧空如洗,黑色褪去后,白日熹微。

「塋塋蔓草,歲歲不老,風雨如晦,死生為誰。」弗陵側過眸光去看眼前之人的背影。

「以長暮,你知道這裏是誰的墳塋嗎?」

以長暮半俯下身,想要去撫那早被風化的石碑,可稍微一碰,久經風吹雨打的石碑還是碎裂在手中。

他眼眶泛著紅,低聲訴說着,「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個沒有封號的公主,你還記得嗎?」

「記得。」

以長暮抬起深邃的眸看她,「安安,如果我說我們之前就見過,是很久很久之前,而我是陪着你相依為命長大,唯一的親人,你會信......」

弗陵輕笑着,舒展着冗長的袖,也俯下身來,撐著下頜看向碑文,「信啊,你說的任何一句,我什麼時候沒有信過。」

她目光肆意地打量着他,「後來呢,你跟我說說她後來的事吧?」

以長暮小心翼翼地說着,聲沙啞。

他想跟她說。

他想坦誠跟她過去所有的一切。

「她就葬在這裏。」

繼而道,「宣德侯也在這裏。」

弗陵錯愕,「宣德侯,那學校......」

她一頓,似是恍然,「難怪,你之前跟我說,就算再繼續深挖下去,裏面也沒有任何東西。」

以長暮苦笑,「只是些陪葬品,那些東西,大多數是後人所置,其中有他的意思,畢竟他生前所有的東西,都是關於她的。他生前沒有娶妻生子,族人給他過繼了一個承繼香火,如今數代下來,便是我們家這一脈。」

弗陵錯愕:「可她不是嫁給了殷朝大皇子......」

以長暮冷眸微掀,深邃的冷眸凝着她,「我怎麼可以讓你跟別人生同衾死同槨?」

他周身冰冷,寒氣攝人,不過一個赤紅的眸,便使人如墜冰窟。

那一刻,弗陵雙膝發軟,不自覺地便滑在了石上。

她不知道為什麼。

那一瞬以長暮的眼神只讓他感覺到懼怕。

她也算是體會到了為何會從找到的後世人所攥寫的文獻中看到,本該是統帥三軍的威武之師,卻落了得個人人聞之色變,殺人如麻,性情陰鷙的罵名。

「安安。」

以長暮忽然將她抱住。

「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不該凶你,你不要怕我,你不要怕我,我以後不會了,我跟你保證,我以後不會了。」

他說着說着,聲音漸漸哽咽難聽。

「終究是我自私,過去和你始終還是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我只能用這種不堪的手段。」

新皇登基那日,他詢問安安下落。

對方踟躇不語,便感到不妥。

幾經質問下,知道安安已於登基大典前服毒自盡,只為了打消帝皇外戚干政的疑心。

他帶着安安冰冷的屍骸,離開那個不屬於她的家。

至於以家後世如何,便再與他們無關。

將家族擔子看得比誰都重的他,一生都只為父母雙親報仇。

負重前行的他,在這功臣名就的這一瞬,什麼都不想要了,只想帶着她回家。

即便帝皇不準,他便強行闖開層層宮門,手持着長劍,鞭撻前行,鮮血染就一條不歸路。

新皇以為他殘疾多年,可誰也不曾想過,這些年在安安的照理下,他的腿已經逐步痊癒。

後來隱居人後,安安在前,絆倒林相,皇后,和這一切災難的幕後主使,先帝,都少不得有他的出謀劃策。

新帝會忌憚外戚干政,為因此要除卻安安,不是沒有緣由的。

他最大的隱患,是掌握三軍主帥之權的以家,更是因為自己對安安的心思,已經逃不過帝皇的眼。

所以權少承說得沒錯,安安,是自己害死的。

······

弗陵見他面色發白,急忙將隨身帶在身上的黑傘撐起,「以長暮,你還好嗎?」

以長暮捂着手咳著,聲音漸重。

「安安,我好像,有些累......」

身上的力道在漸漸消散,眼前的視線也消失了大半,他勉強才能看得清楚安安在那,至於其他,只成了很模糊的存在。

他握着她手,在她耳邊道,「安安,我們在這裏拜天地,好不好?光寫婚書不夠,要過六禮,要拜天地,我還想要你心甘情願嫁給……」

弗陵點頭,「好。」

以長暮微微晃神,似是不信,又笑了,「你以前要是也能這麼聽話,我也就能省很多心了。」

以前讓她別嫁,一點都不肯聽自己說,說急了還紅眼。

他最怕的便是安安哭,眼眶噙著淚,倔強地不落下來,一旦這樣,總能讓人無計可施。

弗陵低聲笑笑,放下手中的傘,雙手捧過他的臉,額頭抵着他的額,在他唇上落下輕輕一吻。

「以前你是我舅舅,以後你還想當我舅舅?為什麼總要顧忌那麼多別的?人生得意須盡歡,我都願意嫁給你了,你還要懷疑什麼?你要再只要猶豫不決的,我可回去找權少承要一打結婚證過來,甩到你身上。」

以長暮笑着扣緊她的手,說不準。

「你既已同意,那就是生生世世不得反悔的,否則,上入九天,下搗黃泉,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他帶着她往東邊叩拜。

唱,「一拜天地。」

弗陵與他並排跪着,叩頭。

「二拜高堂。」

她再扣。

他看着身邊的人,心底釋然地笑着,頭磕下去后,便沒有再次抬起來。

弗陵頭始終伏着,默聲。

許久,她有些不耐地問,「接下來是什麼來着?這種老舊的方式也只有你才用。」

她伸出手去摸他的手,觸指冰涼,五指扣緊,搖了搖,再搖了搖。

「以長暮,我又不懂。」

一聲悵惘的嘆息聲隨着遠風傳響。

「你也不懂,也糊塗,都這麼久了,還看不出來我只是個替身。」

「還是說,那些所謂的感情,就這麼淺薄,時移世易后,連人都辯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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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眾生皆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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