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崑山鼎

一百三十一、崑山鼎

映入眼帘的是一張黝黑寬扁的大臉,十分的熟悉,正對着我傻笑,因為是倒著的,所以這麼一看上去,我還有點沒想起來他是誰。

德國佬?不對,不對,日本鬼子?也不對,哎呀,這是誰啊?

我閉上眼睛,想着莫不是做夢了?夢見有人來救我了?其實我還在槍口底下待着,或者說在尼此的口裏頭?

「你怎麼樣?」直到那個人又開口說了一句話,這個聲音我太熟悉了。

我睜開眼,一個模糊的人影在我腦海里劃過……

「呂行?」我倒在地上看着那個拖我進來的人。「怎麼是你?」

不單單是他,還有另外一個我不認識的傢伙,估摸著是和呂行一起進山的。

「怎麼就不能不是我?」呂行看了我一眼,「要不是我,你早就喂狼了。」

「你怎麼進來的?」

「這次你算是走運,我們跟着那頭尼此一路進來,還沒站穩就看見你了。」此時的呂行滿臉的胡楂,比在村子裏的時候顯得老了點兒,蓬鬆的頭髮,零散的搭著,這一路走來看着倒也沒少吃苦。

我深吸了一口氣,倒在地上。

「能動嗎?」另外一個彝族說道,「我們不能再這裏休息,那些人隨時會發現你的失蹤,到時候那邊拖不了太長時間。」

我點了點頭,心想這個時還不是犯渾的時候,若是那些人發現我不見了,一梭子子彈掃過來,那也是非死即傷。

用力弓了一下背,就想坐起來,呂行和那個彝族人上來攙着我爬了起來,快速適應之後,他們帶着我一路小跑進了荒樹林中。

「他叫阿加!」呂行行動中還不忘給我解釋。

「幸會!」跑動中,我與他點了點頭,算是認識了。

樹林之中,是濕地,隨着我們的深入,很快我發現為什麼這林子裏有一部分的樹木會枯死了,因為當初有很多不適合在濕地中生長的植物都死在了這裏,而剩下的則是適合在濕地中生存的植被,所以它們繁茂茁壯,樹榦參天。

那是巨大的水椰和桐花樹,它們的生長密度與高度和外面的濕地中完全不一樣,在這個地方,這些植物簡直是發了瘋一樣的生長。無所忌憚,毫無顧慮,那些原本只有3~4米的,居然可以長到十多米,更是開花散葉。

「嘩啦啦」一陣草木搖動的聲音之後,另外兩個熟悉的面孔沖了過來,是二叔和沙馬什衣。

他們一邊走,一邊給槍支重新填裝子彈,我琢磨著剛才的動靜就是二叔他們干出來的,這傢伙槍法准,一槍一個人頭不是什麼難事。

「這是怎麼回事?」我按了一下太陽穴,問呂行:「你們怎麼在這裏,你們是怎麼遇到的?」

二叔看了我一眼,一聲不吭,這老東西八成還在氣頭上。

「再往裏面走些,那些傢伙很快就會追上來的。」二叔說,「剛才我並沒有給他們造成多少錯覺,他們很快就能分辨出我們的方位。」

「別走直線,走曲線。」那個叫阿加的彝族人說道。

他說的不錯,我們即使與那些日本人保持距離,也不是一個可靠的方法,畢竟他們還有大規模的武器,所以被猜到了行動路線,我們遲早要給一網打盡的。

一行人也不敢多做停留,撥開草木藤條就往裏面走去。

路上,呂行和我說,他與阿加是一起上山的,在山裏,他們循着尼此的蹤跡,逐漸的迷失了方位,GPS更是在一次意外中摔壞了。

所幸走到半路遇見了我二叔,和他們匯合之後……

二叔咳了一聲,「我來說吧!」

接着二叔與我說了他這一路的經過,無非是當初胡家的人偷襲日本人,但是失敗了,所幸慌亂之中二叔跟着他們一道開溜了。

但是後面的路程那些胡家的人並沒有讓二叔跟着,他們似乎有自己的安排和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二叔與沙馬什衣沒辦法只能在林子裏晃悠,接着沒一會兒他們意外的找到那頭尼此的腳印,又順着找到了呂行。

四個人成功匯合后,而那個時候平行世界已經籠罩了整個林子,他們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來,結果就莫名其妙的跟着那頭尼此穿過了一個山洞,找到了這個地方。

我點了點頭,心道這個地方的入口的確不止一個,當初爺爺他們就是隨着日本人穿過山洞,找到這裏來的。

「可是那些胡家人呢?」我有點擔心,搞不好那裏頭還有我大舅哥呢!

「嘿。」二叔又氣了,「你叔都要掛了,你還擔心那些胡家人?你小子是不是跟着他們家的小女兒鬼混到一起去了?」

我一愣,雙手高舉,「當我沒說。」

呂行笑嘻嘻的看了我一眼,則是調侃道,說我拐跑了人家的小公主,還在這裏裝無辜。

我揮了揮手,腦海里情不自禁的飄過胡茵蔓殘暴的畫面,說她可不是我的小公主。

「等等!」言語之中,阿加伸出一隻手來。

「做什麼?」沙馬什衣問他。

「有聲音,像是……像是瀑布。」

「瀑布?」我心說你瘋了吧?這地兒有小溪就不錯了,要是還有瀑布的話,那這棵樹早就爛透咯!

手電筒照射到的前面,古樹巨藤、林海茫茫,一眼望去全是斷開的樹根與劈叉的死樹,以及新生的草木與枝條。我們沒有過多停留,在阿加無法確定聲音的準確度之後,再度往前開拔了,但是走了不久,很快我們腳下的水已經漫過了我們的膝蓋。

已經進入了濕地的深處了,而且阿加說的不錯,這個地方極其有可能就是水流的源頭,因為越是往裏面走,水就越深了起來。

走了一陣子,我忽然也聽見了水流聲,聲音很是湍急,還真有點像是瀑布的聲音。

「怎麼還有瀑布?」我納悶道。

「我怎麼知道?」二叔也是滿臉鮮紅,他蹲下來洗了一把臉。

「你怎麼了?出血量比我還大。」

二叔伸出手,從口袋裏掏出2個人眼,眼球的周邊還有血肉模糊,他說:「這些日本很是陰險,他們不會一股腦的聚在一起,通常會在周邊有所埋伏,進了這裏頭,老子一路跟着他們過來,落單的都被我殺了,我生挖了他們的眼睛,割開了他們的動脈,讓他們等死。」

「夠狠!」我豎起大拇指。

「倒是你,還真不給我省心,我還以為你溜走了,沒想到跑這裏來了,對了你小子怎麼來的?」

對於二叔我倒是沒有那麼多講究,直接把我和胡茵蔓在地底的遭遇和他說了一遍,包括夜郎城還有武鳴以及阿助。

「武鳴?」聽到這個名字,二叔到沒有立馬有反應,而是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

我看着他的這個動作,一時間也不知道他是裝的,還是真的不記得武鳴這號人物了。

「那傢伙我記得,他跟你老爸有點關係。」

我沒和他多說,直接說了句不知道,然後接着說……

從夜郎古城到神廟,再到神樹的內部,以及武鳴所說的上去的路。

「哦,對了,我想起來了,武鳴和你爺爺也是熟人,他們來過這個地方。」

我盯着二叔看,這傢伙的神情一點一滴都被我抓在眼裏,我記得武鳴的話,我的一個叔叔應該是反水了,但是是誰我還不知道。

正說着,突然一個叫喊聲響了起來。

「別躲了,快出來。」

接着密集的子彈就在我們背後響起,它們打在樹樁與枝幹之上,發出噗噗噗的聲音,那聲音離的很近,但是這都是毫無目的的射擊,要知道這片荒樹林中,想要和我們正面遭遇也夠他們找一陣子的了。

「等下說,這裏不安全,我們現在要想辦法穿過這片濕地,往東面的林子裏。」我指了一下武鳴他們去的方位。

「你就這麼信他?」沒來由的,二叔反問了我一句,「我告訴你,那個傢伙的話……少信。」

「怎……么……」

話說道一半,此時一個東西被丟了過來,然後水裏冒起了濃煙,我操,手雷?他們瘋了不成?

我一看情況不好,拉着其他人就往裏面跑去,接着一陣爆炸聲隨之響起,樹皮夾雜着水裏的魚類生物炸了我們一臉。

「我們已經包圍了這裏,你們逃不掉的。」石冢的聲音傳了過來。

二叔抹了一把臉上的渾水,「我們失算了,這次日本人進來的不單單隻是科考隊,更多的是帶有武裝的勢力。」

「他們人手不夠,不可能包圍這個地方。」呂行低聲說道,「他們在虛張聲勢。」

「出來吧!把你們的秘密告訴我,我可以放你們走。」

呂行看着我:「別理他,我們走。」

期間我們一邊走,阿加一邊撿起濕地裏面的泥巴,做成泥團四處亂丟,用來混淆那些日本的視線。

而同時一顆一顆的照明彈和手雷被丟了出來。

霎時間林子裏鳥獸橫飛。

「不能久留了。」阿加丟了最後一團泥巴,拍了拍手,「他們這麼弄,會遭來東西的。」

「什麼東西?」

沙馬什衣看了遠處一眼,對我說道:「樹神。」

樹神?那是什麼?我沒有再去問他們,只是把這個想法深埋在腦海里,此時整個林子都開始沸騰起來,那些發了瘋的日本人,各種各樣的重型武器,一溜煙的都用了上。

但是二叔卻說,別慌,生死有命,我們就往前走,能不能出去,就看運氣好不好。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一梭子子彈就掃了過來,聲音擦著古樹與密葉,最後還有幾顆刮著我們的衣服濺開,可算是把我給嚇了一跳,當下想也不想,立馬加快了速度,在水中奔跑了起來,而隨着我們深入,很快我們看到濕地的不遠處居然有一個奇怪的黑色影子。

影子坐落在一處平台上,那裏是從水面凸起來的大片空地。而之前類似於瀑布的流水聲,貌似就是從這裏傳出來的。

「過去看看!」那是一片黑色的凸起物,按照二叔的想法,我們可以在這裏躲藏一段時間。

可是等到我們走近,才猛然發現那並不是什麼樹樁,也不是什麼巨石,而是一口……一口青銅鼎。

我愣了一下,心想怎麼樹林里莫名其妙的會多出一口青銅鼎來?

只見那鼎身傾斜,裏面有源源不斷的水流出來,巨大的水流從鼎上落在四方形的巨大平台上,再緩緩的淌進濕地的河道里。

我尋思著:「我們是不是逛到公園來了?這設計濃濃的公園風啊!」

「鼎的背後也許通着什麼地方,我們過去看看也許可以出去。」阿加說。

他的意思我清楚,就是青銅鼎的背後,或許是暗河什麼的,我們可以順着暗河出去,或者在裏面躲上一段時間。

我點了點頭信步跟上,但是到了這裏,已經不能走了,而是要用游的,水勢太大了,幾乎可以算是湖泊了。

爬上石台之後,我們慢慢的接近了那個鼎,打着手電筒仔細一看,發現那是一個黑色的一人高的鼎。鼎上紋有百神螭獸,鼎身如同祥雲飛升,無耳、無足,更無斧鑿痕迹,手電筒的光線照射下,如同玉石一般精光流轉,好似渾然天成。

我還是無法解釋,這個地方怎麼會有一口鼎,這太格格不入了,不就等於是商場的飲料售賣機里,混一盒避孕套嘛!擱著誰看見,那受得了啊?

「二叔你見多識廣,這個東西是什麼?是鼎嘛?」我問他。

「不像是。」

二叔帶着我往鼎的方向走去,這時我腳下似乎踢到了什麼,我低下頭,看見石台上的水裏還躺着一具屍體。

又是一具屍體?而且還是死在這個地方?我蹲下來,只見屍體在水裏浸泡了太長時間,已經面目全非了,手電筒的光照之下,什麼有用的信息也提取不出來,至於那個背包更是爛的發臭了。

我捏著鼻子,散了散空氣,站了起來問他:「不像是?那你告訴我這個容器叫什麼?」

只見那東西,中間有凹槽,槽內有水,四周皆是祥雲狀器身,而且四面有龍鳳隨着祥雲的樣式從它的底部向上浮動,像是有仙人飛升一樣。奇怪的是,這個青銅器在水汽瀰漫的地方保存的極為完好,沒有一點銹跡。

「像是電視里那些天庭里,十分抽象的裝飾品。」二叔語出驚人,居然給我一個這樣的答案?

「這是電影道具?」

我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正想羞辱他一頓,可是就在這時,呂行大喊了一聲。

「我曹!」

叫喊的聲音很大,在這種地方發出的極不是時候,所以我知道,如果不是看到了什麼超乎想像的東西,他是不會這麼一反常態的。

「怎麼了?」我躡手躡腳的走過去。

「不對啊,這口鼎……這口鼎邪門啊!」他此時和阿加站在鼎的背後,拼了命的抓耳饒腮。

「咋了!」

他說:「這鼎是完整的啊,沒有水從外部接出來啊!」

「什麼?」他這麼一說把二叔都給嚇了一跳。

這是什麼意思?這個意思是無中生水啊!

也就是說這神樹內部的所有水源,所有源源不斷的水,都是平白無故的從這個鼎裏面冒出來的,那這怎麼解釋?這他娘的不是邪門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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