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第424章

顯昭帝臉上的神色很是有些陰鬱,卻也實在並不妨礙了北疆這位大祭司卿離隱,還有西涼的這位九皇子遲晝直勾勾的看着他。

如此眾目睽睽之下,顯昭帝隱約遲疑之後,只能是故作鎮定地應了一聲道:「阿辭是朕親自認定的的太子,行事作風都深得朕心,屆時無論他如何安排此事,朕心中都相信他自有理由,此事不勞煩北疆大祭司你來費心了。」

卿離隱自然也是聽出了顯昭帝這句話之中的推辭之意,他臉色不變,仍舊是從容雅緻的重複問了一句道:「南詔陛下此言差矣,陛下雖然是極為相信東宮太子之言行舉止,可本祭司卻是從某些地方聽聞了一些不知名的流言,貴國國公府上的這位嫡出千金,似乎是與你們南詔這位東宮太子太過親近了一些,這倒是讓得本祭司免不得要多問一句了。」

顯昭帝完全沒有想到,在這所謂的五絕公子之中,最難纏的一個並不是九州之上所謂性子最為陰涼的西涼遲晝,也不是那位方才踩着兄弟手足血肉爬上了儲君之位的東冥鳳朝歌,居然是這位九洲之上素來傳聞不動凡心的北疆大祭司鳳朝歌。

明明先前九州之上對這五絕公子傳聞之中最少的一個,就是這位北疆大祭司,聽說他也是個蹤影極為神秘之人,除了北疆每年舉行國宴祭祀的時候,卿離隱基本上都不會在北疆國都之中露面,而且他身邊素來都是孑然一身不帶任何近侍,旁人便真以為他是一心向道,不會對這凡間之事有了什麼好奇之心。

可是現在,卿離隱這麼一個原本話應該最少的人物,居然是如此關注起來了南詔帝都之中玉國公府嫡出千金的事情,這事不僅是讓顯昭帝生出了滿心疑慮,便是九重樓上上下下的所有人,也是為此好奇不已。

顯昭帝現在已經是連面子功夫都懶得做了,他皮笑肉不笑的應了卿離隱一聲道:「北疆大祭司多慮了,國公府上的那個郡主小丫頭,千辛萬苦尋回了朕的先皇后之遺物,阿辭將其視為極為重要的恩人,是以一直以來都以禮相待,對他維護有加,對待自己的恩人,關係走近了,這難道不是這世上最為理所應當的事情嗎?北疆大祭司你這話說的,倒是讓朕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應了。」

第九重樓上文武百官都已經看出了顯昭帝極為不耐的心情,一個個臉色都有發白,緊緊閉着嘴巴,頗有一陣噤若寒蟬之意。

但是這位北疆大祭司居然是分毫看不懂眼色一般,極不客氣的輕笑了一聲道:「南詔陛下這話倒是說得有理,不過,就算南詔太子如此盛情款待國公府嫡出千金的原因是為了回饋什麼尋回遺物的恩情,但似乎也不必讓堂堂一個國公府上的嫡出千金,直接就住到東宮去了吧」。

顯昭帝還是頭一次見着這麼一個遠道而來的人對着自己這個東道主如此咄咄逼人的樣子,顯昭帝陰沉着臉色,狠狠的凝著眉宇,幾乎是差點沒忍住直接就甩了他一句「關你什麼事」的話。

不過如今眾目睽睽之下,顯昭帝到底還是壓下了性子,試圖向著卿離隱展現了一國之君的寬容風回應道:「朕倒是有些意外,大祭司遠在北疆之地,傳聞行蹤神秘似乎是鮮少出現人前,偏生卻是對咱們南詔的事情倒是知之甚多,倒實在是讓朕驚喜不已」。

話裏有話,顯昭帝這分明就是在暗諷卿離隱太過多管閑事了一些。

奈何無論他如何出言嘲諷,卿離隱卻極為沉得住氣,他仍舊是神色不變,負手而立,目光淡然而又從容的看着顯昭帝,一雙眸子沉靜不已,只等著顯昭帝這邊的反應。

顯昭帝只能再次開口認真解釋道:「不過大祭司的消息似乎是有些有誤,阿辭之所以會將國公府的那個小丫頭接回了東宮,其實是因為他身染舊疾,恰逢這國公府上的小丫頭在流落七年之外的時間之內學了不少醫術,可以替他醫治舊疾,所以朕這才做主直接讓這小丫頭住入了東宮之中,方便替阿辭療養了身子的。」

頓了頓,顯昭帝特意加重了語氣道:「大祭司就莫要多想了,再說了,就算是大祭司如此關心此事兒又如何,這事兒說到底終究還是阿辭還有國公府上那個小丫頭自己的事情,似乎也不必讓大祭司你來操心吧?」

口中說的是不必操心,實際上稍微有那麼些許腦子的人,都能夠準確的聽出來顯昭帝的言語之意是在說這事兒尚且還輪不到他這個北疆之人來操心。

兩個人面上雖是言笑晏晏笑容侃侃,可實際上卻是針尖對着麥芒,好一番針鋒相對。

九重樓上下本就有些默然的氛圍,霎時間便是更加凝固了。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顯昭帝似乎說的也沒錯。

卿離隱作為北疆的大祭司,的的確確是沒什麼道理對他們南詔的這些事情如此關心,無論東宮的這位太子殿下和國公府上的那位嫡出千金有了什麼交集,似乎也輪不到他這個北疆之人來多管閑事吧?

南詔帝都的這些個文武百官心中如此想着,結果那位北疆大祭司卻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開口道:「此言差矣,南照陛下莫不是忘了,南詔太子殿下既然是身為九州五絕公子之一,尚且還與夜家大族的聖女有着些許姻緣,如今南詔太子殿下親事兒未定,太子殿下便與旁的女子走的如此之親近,似乎是有些不太合適吧」?

此言一出,那人也是立馬想起了這件事的來源了,的確如卿離隱所說一般,九洲五絕公子的確是因着九州聖僧的那一句預言和夜家大族的那位聖女有着些許命定姻緣的,而且這句預言出了之後,九洲之上尚且還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夜家聖女親事兒未定之前,這九州之上的五位絕世公子,當真是誰也覬覦不得。

原本他們都是覺得自家太子殿下和國公府上的那位嫵寧郡主似乎真的是沒有什麼多餘關係的,可是現在經過卿離隱這麼一番提醒之後,他們居然也是隱約生出了些許異樣心思,總覺得沈沐辭和夜荼靡二人之間,似乎是有着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顯昭帝哪裏會想到好好的九洲四國會鼎的盛宴之上,卿離隱這麼一個北向大祭司居然會逮著夜荼靡和沈沐辭二人之間的事情一直不放,而且現在最過分的是,現在他居然還拿出了九洲聖僧的那一句預言來說事,所以說這位北疆大祭司的意思,就是無論如何也不允許夜荼靡坐上了這九重樓上第九層樓的位置了?

可是顯昭帝心中一直想的是這到底又關這個北疆大祭司什麼事?竟然是讓他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將這事兒弄了個清楚?

他沉着臉色,正在想着託詞言語,結果九重樓的大殿之外卻是忽而傳來一聲極為急促的通傳聲音——「稟陛下,九州大族夜家使臣前往覲見!」

這麼一道急促而尖銳的聲音傳來,幾乎是一剎那間就打斷了顯昭帝心中的思緒,顯昭帝方才一直故作沉穩的面容之上終於出現了些許裂痕,他滿是不可置信的朝着卿離隱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目光轉向了聲音通傳傳來的方向,下意識的開口重複了一聲:「夜家大族?」

夜家大族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他這個作為東道主的南詔一國之君完全沒有接到消息,而且現在的情況看來,夜家大族的使臣竟然真的是已經抵達了南詔,而且還在此時此刻選擇來參與了這九州四國會鼎的盛宴來了?

眼角餘光掃過卿離隱面容之上絲毫不見的冷凝之色,確認了大殿之外傳來的那一聲通傳之聲絕對不是自己的誤聽而是實實在在存在的東西之後,顯昭帝的臉色一時之間越發陰沉了幾分,因為他實實在在沒有想到,夜家大族居然是如此膽大妄為,絲毫不曾提前吱了一聲就直接出現了。

就算他們身為九洲江湖夜家,可無論如何,自己作為舉辦九洲四國會鼎盛宴的東道主,他夜家大族的使臣既然是想要出席了這一場盛宴,怎麼着也該是給自己通傳一聲的,至少讓他早些做做準備,安置好位置也行啊。

可是現在這夜家大族的使臣如此冒昧而來,半句話都沒有提前遞過來,幾乎是打了他一個徹底的措手不及,顯昭帝的臉色能夠好看,那才真真是奇了怪哉。

不過相較於顯昭帝的臉色變化,卿離隱倒是極為享受顯昭帝的神情轉換一般,他懶洋洋的笑了一聲,似笑非笑的對着顯昭帝道:「陛下,夜家大族既然也是有心前來參與了南詔今兒舉辦的這一出九州四國會鼎的盛宴,陛下也就莫要遲疑了,快些將人請進來吧。」

顯昭帝內心的想法真是恨不得將這夜家大族直接給趕出去算了,畢竟他做了南詔的一國之君如此多年以來,還是頭一次見着了夜家大族這般如此不講道理的人。

夜家大族今兒既然是能夠如此精準無誤的出現在了這九重樓的位置之處,必然是早就已經知曉了九州四國會鼎的事兒了,可一直到方才通傳聲音傳來的時候,顯昭帝都沒有接到半點他們會來的消息,弄得他現在像一個鬧了笑話的小丑一般。

不過,就算是心中極為不喜,可是顯昭帝自己也知曉,他是絕對是不能在如此眾目睽睽之下得罪了夜家這個所謂的九洲大族的,而且絕對不能將他們就這麼乾脆利落的拒之門外去了。

人既然是來了,還真就得規規矩矩的迎了進來。

「傳朕旨意,命人速速佈置上新的位置,瓜果點心,酒菜佳肴,也一律不少的全部佈置過來」。

他使勁壓着心底的那點不快,沉穩的下令道,等著安排好了這些瑣碎事情之後,顯昭帝這才將目光轉向了一側負責通傳的小太監身上,語氣嚴肅的開口道:「傳朕旨意,速速迎夜家大族之人入殿覲見。」

顯昭帝在吩咐此事兒的時候,眼角餘光倒是未曾忘記從早就已經安坐在席位之上的西涼遲晝,還有東冥鳳朝歌二人身上掃過,眼看着他們兩個人面容之上也是一派沉靜,完全和卿離隱一個模樣,不見得有什麼詫異的神情反應之後,顯昭帝臉上的神色便是越發難看了幾分。

他這個南詔一國之君都不知曉的事情,在這些個其餘三國使臣的晚輩眼中,居然是如此毫不意外,所以說,他們真的是早就已經知曉夜家大族之人其實會出席了這一出九洲四國會鼎之盛宴,反倒是自己這個東道主還被蒙在鼓中了?

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心中很是不快,可是如今眾人矚目之下,他只能夠是再次狠狠的壓制住了自己內心的想法啊,佯裝未曾看見這三人的反應一般,面上不露絲毫破綻。

不過此時此刻,顯昭帝的心中卻又是不得不生出了一個別的想法,既然這幾人都知曉九洲夜家大族會出現於此的事情,那麼他的好兒子,沈沐辭是不是其實也已經料到此事了呢?

應當是料到了的吧?

畢竟他的阿辭可不是尋常人能夠比得過的,哪怕是九州五絕公子又如何,要知道在眾多九洲之人的眼中,沈沐辭可是被譽為九州五絕公子之首的人物,有着他的一身詭譎妖智在,沈沐辭總歸不會連這點事情都未曾料及吧?

這麼一想,顯昭帝的心中一直不快的心情卻是忽而平靜下來很多了,他的確是老了,有可能不太比得過這些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們,可他顯昭帝到底還是後繼有人,有着阿辭這個兒子在,南詔必然是會一直興盛下去的。

想到這些,顯昭帝的心境果真便是沉穩下來,他臉色也不難看了,隨意至極的坐在龍椅之上,只等著這夜家大族之人邁步進來,看看他們心中到底是何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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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寵之惑世妖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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