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第416章

但是大抵是這世間之事兒都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鬼面人心中的這個想法剛剛落下,夜荼靡的長劍劍刃便是直直的挑到了他的下頜處,夜荼靡眉眼凌厲,所有的注意力都已經放到了鬼面人的面具身上。

看着樣子,儼然一副不見其面容絕不會事罷干休一般。

而她的劍刃逼得緊,鬼面人也的的確確處在一個避無可避的狀態,所以這一次他為了保下自己的面具不被夜荼靡用長劍挑開,也就只能是動用了六成的功力,堪堪應付下了夜荼靡的招式。

但是這顯然還不過只是一個開始,他剛剛才危險至極的化解了夜荼靡的這一記殺招,轉首夜荼靡便是又手腕翻轉,劃出一道凌厲劍花,再次將鋒利的劍刃直直指向了他。

一而再再而三凌厲至極的攻勢,弄得鬼面人再也無法不使出了自己的九成功力來應對了夜荼靡。

打到最後,就在夜荼靡的長劍再次抵上了他的胸腔之際,鬼面人立馬便是幾分惱火幾分火大的手中一動,用極為強悍的內力奪了夜荼靡的長劍,劍刃翻轉,向著夜荼靡一側的方向倒擲去,試圖逼着夜荼靡去接劍,從而拉開了些許和自己已然算得上是極近的距離。

結果他完全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將那把長劍倒轉了劍刃,朝着夜荼靡的方向飛投擲而去的時候,夜荼靡卻完全沒有要去躲避開了這一把利刃的意思,就算是手中失了長劍,她也分毫不懼,哪怕是劍刃對着她,她也仍舊是不躲不避,直直迎難而上的朝着鬼面人對了上去。

鬼面人明顯是被夜荼靡的動作弄了個大吃一驚,他的眼眸之中有極為明顯的驚慌神情掠過,口中也是極為焦慮的大叱出聲道:「你做什麼!你瘋了不成。」

回答他的是一陣沉默,夜荼靡唇角都沒有動過,完全沒有答覆了他一個字的意思,她縱身向前,眼眸死死的盯着鬼面人的面具,鬼面人心中驚慌,一時間居然是不知道到底該用那一柄鋒銳的長劍再次襲擊過去,將夜荼靡震懾開去,還是應該竭盡全力的將人給阻攔下來。

畢竟這兩個的後果很是明顯,如果他真的是動用內力將那一柄長劍加大了力道襲擊過去,那麼依著夜荼靡現如今不躲不避闖過來的架勢,她勢必是會受了重傷的,而且還極有可能就是那種穿胸而過的致命之傷。

可倘若他不去動用內力,不去試圖阻止了夜荼靡,那麼他的身份,極有可能就會徹徹底底的暴露在了夜荼靡跟前了。

不管哪個結果,都完完全全不是鬼面人想要看到的,他一時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看着夜荼靡越來越近的容顏,一雙眸子中的慌亂神情已經是再難言喻了分毫。

就在夜荼靡再次探手而近,鬼面人甚至都能夠清楚的看見夜荼靡纖細如白玉的指間上端染著的艷紅丹蔻,看上去就像是沾染了一抹血色一般。

最後的最後,在夜荼靡的手指即將抵達他面具的時候,鬼面人終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他似在賭著夜荼靡絕對不會真的就這樣不顧一切闖上來一般,忍不住的加重了幾分內勁兒,無一例外的全部灌注在了那一柄長劍之上。

然後下一剎那,他就開始意識到自己這一次到底是做了什麼一個錯誤的決定了。

因為一直到剛剛他出手的時候,夜荼靡也完全沒有避開了分毫意思,反而是直愣愣的抵了上來。

最後傳入耳尖的,赫然便是一陣極為細微的利刃穿透身子的聲音,鬼面人整個人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驚住了一般,忽而便是猛的退開他幾步,然後瞪大了眼睛,滿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場景。

夜荼靡一身幽深紫色的華服已經被暈染開了鮮血,但是因為衣服底色幽深的緣故,並不是呈現出艷麗到極致的紅色,而是暈染成了帶着幾分墨黑色的濃郁朱紅,襯托着她慘白的容色,看上去很是滲人。

鬼面人回憶起剛剛的場景,夜荼靡沒有去避開了自己長劍直指來的方向,卻也在她這樣直接迎上利刃,在觸手便是可以摘下了鬼面人臉上面具的時候,忽而就沒了下一步的動作,她只是睜著一雙桃花眸子,極為認真的看了他一眼,隨後便是任由著那一柄長劍直接刺穿了她的肩胛骨位置。

大片的血色流淌,讓得紅鯉的臉色瞬間便是血色全失,這個時候他也完全沒有任何的心思去應付這些個難纏得該死的黑衣暗衛了,而是硬生生受了與他在糾纏一處的黑衣人一掌,轉而避開不戰,一個轉身便是落在了夜荼靡的身邊。

那個黑衣暗衛卻也不是個好應付的,他和紅鯉本就已經斗出了幾分火氣,如今紅鯉轉身離開,他又如何應允,當下便是一手提着長劍,直接殺意凌然的朝着紅鯉追了過去——而由於紅鯉所在的方向又是夜荼靡受傷時候跌落的方向,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這人提着長劍想要衝過來刺殺了夜荼靡一般。

鬼面人眼都紅了,幾乎是怒火滔天的呵斥出聲道:「混賬東西,還不快住手,誰准你私做主張追過來的?!」

這麼一聲怒斥之下,那個黑衣暗衛也是嚇了一大跳,幾乎是立馬就收了殺招,恭恭敬敬的朝着鬼面人齊膝跪下,利落而又驚慌的認錯道:「屬下知錯,清主子責罰」!

只是鬼面人卻是一句話也沒有回應了他,他現如今滿心都已經被夜荼靡的這副受傷的模樣給驚呆了,方才看着有人闖過來,他能夠分開注意力回應了一句已經算得上是極為難得,現在哪裏還有閒情逸緻來處理了這麼一個屬下。

「你……」他口中默默呢喃了兩聲,似乎是有千言萬語要說。

然而夜荼靡此時的眸子也是清亮至極的看着他。

她身上雖然是受了傷,可這傷痕也是她估在心裏承受得了的,只不過是傷在了肩胛骨的位置,血色流淌很多,可比起沈沐辭直接命中了胸腔的程度,也屬實是輕鬆了不少。

至少,絕對不會是什麼致命的程度就是了。

然而即便是這樣的程度,可那柄帶了鬼面人強悍內勁兒的鋒銳利器穿透了骨肉之後,到底還是疼的人難以忍受。

那些個流淌出來的血色,也沒有分毫作假,全部都是真的。

夜荼靡臉色雖然蒼白,但是眼底一片卻是一片清明,她看着六神無主大大異於常人的鬼面人,眼中情緒宛若落了寒霜。

若是放在剛剛,知曉夜荼靡在明明可以揭開了自己面具卻又沒有做出這樣舉動的時候,鬼面人心中必然是極為慶幸自己的身份並未暴露了的事情的,可是現在,看着夜荼靡肩胛骨處浸染出來的越來越多淋漓血色,他唇角卻是止不住的忽而顫抖了起來。

對上夜荼靡如此清明至極的目光,鬼面人的心中卻是不知為何,像是漏了一拍一般,他整顆心都慌亂不已,比之方才傷了沈沐辭而言,還要更加焦慮,而他的一雙眼眸之中,又還隱約透著幾分難以言喻的心疼之意。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你會躲開……我不知道你竟然……」吞吞吐吐的說了半句,鬼面人唯一露在外面的那一雙眼睛忽而就整個暗淡灰敗了下來。

他心中心跳如雷,總覺得夜荼靡現在看着他的視線極為不對,那個視線,比之方才將他看做傷了沈沐辭的仇人一般,還要讓他整顆心都無法安定下來。

恰是這時,方才跟着鶴十一一起帶着沈沐辭進了內室的一鶴也是聽見了動靜,手忙腳亂的跑了出來,眼看着夜荼靡肩膀和胸腔之處蔓延著的大批血色,一鶴幾乎立馬便是眼前一黑,整個人的臉色都蒼白如紙。

自家殿下今兒夜裏平白受了重傷也便罷了,沒想到連着自家殿下最為重視的嫵寧郡主,居然也是在東宮之上,被人用長劍穿透了肩胛骨,受了傷,流了如此多的血色!

若是殿下醒來,知曉他們東宮鶴衛並沒有護住了郡主,反而卻是讓她受了這麼重的傷,這又如何了得?!

一鶴現在也來不及考慮什麼多的東西了,他現在滿心都是在想着要將夜荼靡帶進內室,也讓鶴十一快些給夜荼靡看看傷勢。

這事兒倒是和紅鯉想到一處去了,紅鯉方才一直小心謹慎的扶著夜荼靡,如今見着一鶴出來,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拽了一把一鶴的衣擺,語氣急促的開口道:「一鶴!快點讓你們那個鶴十一給我家主子看看!快給她看看!」

「快些將郡主扶進屋內,鶴十一就在裏面,他會立馬替郡主整治的……」一鶴立馬應聲道,態度比之紅鯉,還要積極了不少。

不過相較於一鶴和紅鯉如此焦慮的模樣,夜荼靡就顯得平靜得多了,她微微抬手,制止了一鶴和紅鯉二人的舉止,輕微咳嗽了一聲,忍着痛意的:「不急!待本郡主在這裏的事情處理乾淨了再說」。

夜荼靡的聲音,平日裏聽上去的時候分明很是驚艷,然而現在,任誰聽着都能夠清楚的覺察到其中的清冷寒冽。

她一雙桃花眸子直勾勾的看着鬼面人,容色冷艷:「今兒此事已經鬧到如此地步,我與沈沐辭皆然都已經受了重傷,此情此景,可算是如你之願了?」

鬼面人看着夜荼靡那張蒼白到極致的容顏,渾身都止不住的顫抖著,一直到了現在,他終於開始意識到自己心中最為害怕的那個可能性似乎已經成真了——夜荼蘼似乎已經是在自己的一番交手之中查探出了自己的身份了。

畢竟,夜荼靡現在對他的態度,真的完完全全就是判若兩人。

但是,鬼面人心中卻又是自欺欺人的想着夜荼靡應該是不可能這麼快就能夠精確的知曉了自己的身份的,畢竟方才的那麼一番打鬥之中,他其實真的是從始到終都沒有真正的使出了全力的,而只是一味的躲避著,生怕會傷了夜荼靡。

就算是剛才,若非是夜荼靡自己孤注一擲突然間不躲不避的闖了過來,寧可不避開長劍也非要揭穿了自己的面具,所以才會突然傾注了大量的內力,他也是絕對不可能傷害了夜荼靡分毫的。

他似乎是有些無助,目光無神的張了張口,聲音居然是透了幾分極清淺的委屈之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你先進去,讓沈沐辭的人給你……」

「不必,」夜荼靡看着他這般反應卻是忽而勾唇輕笑了一聲。

鬼面黑衣人記得他和夜荼靡相處的時候,曾經無數次見過她展顏而笑的模樣,容顏如花,每一次都是帶着春風過境的驚艷,可卻是從來沒有一次是如現在這般,對他笑的如此冷艷疏離,二人之間的距離,就像是瞬間被拉長到了隔了千山萬水一般。

他心中霎時間一動,總覺得今兒這一行動,不僅是未曾達到自己的目的,反而還像是即將永遠失去了什麼重要至極的東西一般。

夜荼靡越是在他如此心亂如麻的情況之下,一字一句口齒清晰的應聲道:「今兒這一劍,也算是盡了本廊主與北疆大祭司的情誼了,十里畫廊是你耗費了不少時間替本廊主經營出來的,日後裏面的人,除了已經隨我出來的幾位之外,剩下的,便是全權交由你接受便是,還望你看在往日情分之下,好生照顧了他們」。

鬼面人本來心中多多少少還懷揣著幾分希冀,覺得事情總歸應該不會糟糕到了某種無法挽回的程度,可是聽完夜荼靡這句話之後,整個人便是如遭雷劈,整個人幾乎是喪失了所有的意識。

夜荼靡其實也從來就沒有想過,他們二人之間,居然會鬧成了這般模樣。

她無意識的勾了勾唇角,滿臉的苦澀消息。

她就說這一群黑衣暗衛的武功路數為何會和十里畫廊之人如此相似。

原來……卻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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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寵之惑世妖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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