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出獄

第十三章 出獄

究竟什麼人要保張天流出獄?

帶着震驚與好奇,湯靖承顧不上前往附近村裏打探消息,直接衝到縣衙後堂,正好就看到縣令與一位年輕公子討論張天流的事。

看到湯靖承突然闖入,縣令只是一笑,命他稍等。

縣令不怒倒不是他軟弱,他的軟弱多半是應付他得罪不起的人,要他不懼此人,他可從來不會客氣!

他心裏對湯靖承其實是很滿意的,這縣衙啊,幾乎就跟了他一個性子,軟弱,怕事。

往常來的新差役,縣令都不屑看一眼,他知道這些人是來混日子的,唯獨湯靖承讓他另眼相看,短短几天的行事便把他感動到了!

「此事就說定了,我可以把人帶走了嗎?」丁運說罷將一錦盒擱在茶几上。

縣令呵呵一笑道:「既然是一場誤會,丁公子自然可將人帶走,此乃本官手書,本官還有要事就不送丁公子了。」

丁運點頭,拿過手書抱拳告辭。

待丁運一走,湯靖承是滿臉疑惑的低聲問:「他要帶的人可是張天流?」

縣令此時正捧著錦盒,打開一條縫隙往裏面看,立即露出滿意的笑容道:「一場誤會而已,湯郎無需多慮啊,抓錯了其實也正常,山珍商人家也不全然富裕,私下走走很正常嘛,反正都是他們自家事,有家法就夠了。」

縣令說的不是很清楚,但湯靖承已經明白了。

丁運或許告訴縣令,張天流是他家僕甚至遠親,負責看守山珍,以此販山珍一事當成了張天流監守自盜!

朝聖是國不假,也有國法在,卻未必普及天下。

越偏遠的地區,族規家法的重要性越高,到了魯西郡家法完全凌駕在國法之上!

我的人我自己處置,別人動了就是打我臉,讓我一族蒙羞。

足矣嚴重到雙方死磕。

在家族觀念凌駕國法上的魯西,湯靖承別無辦法。

但是丁運又是何人?

他為什麼保張天流?

自從來到這裏,張天流無時無刻不在湯靖承的眼皮下,他做了什麼,跟人聊了什麼,沒有一項瞞過湯靖承。

要說有,只有在自己離開拳館進入衙門時,他們分別的三天裏!

但侯向山為人湯靖承還是信得過的,他身手又好,張天流不可能在他監視下離開拳館,況且他若能離開也早走了,回來幹什麼?

為了顯擺他認識個能保他的有錢人,故意蹲幾天大牢隨後出來氣氣自己?

這不是張天流的作風,反而與他性格有着嚴重衝突,因為張天流最恨的就是踐踏法律的有錢人!

來不及給縣令行禮,湯靖承急匆匆的出了後堂,等他來到地牢時,看到丁運正帶着張天流往外走。

「站住!」湯靖承兩字脫口時,人已經攔在了丁、張二人面前。

丁運眉頭一皺,還未開口,張天流先笑道:「丁公子可否在外面稍等片刻?」

丁運沒有顯出不滿,很是謙和的一笑而去。

張天流此時才看向湯靖承道:「我未必能掌控所有,正如我無法掌控你一樣,可惜,你這樣的人太少!而我這樣的人遍地都是,你以為你抓的是一個人,其實你抓的是一群永遠也抓不盡的一類人,恰恰,我們這類人很團結。」

張天流的話深深觸動了湯靖承,他從沒有一刻如此感到無助!

張天流,與他一樣初來駕到,遇到困難時竟然憑空出現一個陌生人向他伸出援手,將他拉出監獄。

而自己,前前後後忙了七八天竟無一人搭手,他們似乎都在看,想自己的意圖,看自己的笑話。

可他有什麼意圖?

他不過是希望這個世界能好一點,希望異人們能如曾經般遵守法規,兩個世界的人和平共處,沒有紛爭,沒有血腥,安居樂業難道不好嗎?

可笑嗎?

不是天真,他深刻的明白有多困難,但如果他不踏出這一步還有誰能代替他?

「你不能走!」湯靖承咬着牙,他還在堅持。

張天流恢復了往日的笑容。

「執念,是使人墮入魔道的最快列車,你現在只差一個站,殺了我,殺了我你就能抵達終點。還等什麼?以你實力只用一拳,我的腦袋就像石樁那樣轟的一下,炸了,呵呵呵呵……」

張天流的痴笑中含有奸計得逞的狂妄與囂張,很快他又停了,並帶着孤傲的冷,凝視湯靖承道:「你不適合這裏,它給不了你搖籃的溫暖,它是冷的,你趴在上面只會把你凍死,如果你還想活下去,記住一句話。」

張天流穿過湯靖承身邊,向外踱步,在一眾獄卒費解而獃滯的目光中,他的聲音回蕩在這個地牢:「天下萬物一理通,千變萬化我是中。從一到四為我用,六七八九見吉凶。老祖宗的東西從來都不是死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解法,我的,我想你會明白,你的,去悟出順應世道的真理,那才能達到你想要達到的目的。」

陽光再次揮灑在張天流臉上,他閉上眼睛享受了片刻,睜眼一笑,對一旁看向他的丁運拱手道:「多謝丁公子。」

「事情我已經辦到了,你答應的呢?」丁運雖然這樣說,卻不急於讓張天流表態,反而請他一同往外走去,上了獸車前往丁香樓。

丁香樓位於正南大道,卻比正北路不知強了多少倍,這裏是整個連山城最豪華的路段,也是張天流初入連山城時所路徑之地。

「丁香樓。」張天流下了獸車,見面前是雕欄玉砌的豪華大堂,抬頭看了一眼招牌,扭頭對丁運笑道:「你姓丁,他也姓丁,你娘開的?」

丁運笑着搖頭,卻又點頭道:「雖不是我娘,卻是我祖母,她老人家帶着我爹一人顛沛流離,來到這深山之中的瓮城裏,從小小廚娘做到今天,多少辛酸外人難以想像。」

丁香樓內美輪美奐,沒有市井酒肆的拼桌喧鬧,有的只是屏風相隔的處處雅間。

屏風很美,每一扇都不同,山水花鳥,頑石朽木,和那出水芙蓉般的窈窕倩影,似盛放的花兒富有美感與誘惑,卻毫無窯子的俗氣,也是,這裏不過是普普通通的酒樓。

上了樓,直達七層,這裏只有一張桌子,裝飾毫無富貴之感,反而簡單到有一種返璞歸真的味道。

桌上山珍美味已經上齊,另有四名恭迎的嬌嫩侍女齊齊施禮。

「都下去吧。」丁運揮手道。

「別啊。」張天流忙笑道:「我可是從來沒碰過女人啊。」

即使丁運在沉穩冷靜,此刻也不由流露一絲鄙夷!

什麼人啊這是?當他這裏是窯子啊!

實在是看不慣張天流此刻一臉的騷包樣,丁運執意道:「下去。」

「是!公子。」眾侍女同時齊聲施禮。

待侍女們一走,丁運才道:「我請張公子來,是為正事。」

「有女人正嗎?」

丁運臉色一沉,語氣漸冷道:「張公子若想找女人請到對面,但也要把正事說完你才能走。」

「成。」張天流笑着就跳到一張椅子前坐下,拿起筷子對付起桌上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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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踏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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