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192這麼丑,乾脆和離算了19
深夜,夜風肆掠,燭影幢幢。
裴鉞伏在案頭,處理著案上堆積了已有數日的公務。
可不知道為何,心底卻久久難以平靜,連這案頭的宗卷,都看得有些難受。
他抬眼看着爆開的燭花,明滅的光影,半截燭淚,示意著天色已經不早。
將手臂撐在桌沿邊,掀開一張白皙的宣紙,右手從筆架上取過紫毫,在宣紙上漫無目的地描摹著。
過了一剎,他被自己畫中的隱約可現的人影所驚醒。
雖然只是寥寥幾筆,但已經是將對方的基本輪廓概括而出。
可自己畫的這都是什麼?
裴鉞不自覺地伸手,放在微涼的唇上輕輕地碰著。
阿木進來的時候,在外叩了幾聲門,但主子好像沒有聽到,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
「主子,主子。」
連喚數聲才聽得對方一聲「進。」
「您原來是在啊,我這都敲了好久了。」阿木意識到今夜的他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他只當自家主子有生之年被人矇騙了,心底不痛快,甚至意難平。
當即將搜刮來的關於那滿嘴謊言小婢女的來歷,義正言辭地道出。
「主子,我們抓的那個人,正是鎮北王府小姐夏令儀如今正到處派人搜尋的婢女,她叫阿杳。」
「這小婢女從小就親人早逝,是被鎮北王收留,跟夏小姐一同長大,除此之外,並沒有看出她有任何問題。」
裴鉞劍眉鎖緊,「就這次?」
「鎮北王一家也是剛遷入京城不過半個月,小的能打探到的也只有這一些了。」
和夏令儀一同長大的,之前在邊關待過,也難怪會韃靼語。
阿木點點頭,剛想說些什麼時,卻瞧見自家主子唇角上的異樣。
「主子,您這是......」
被人咬了。
這在要翻天啊,誰敢這麼大膽?
裴鉞態度平靜,說話的語氣卻有些微冷,「上火而已。」
阿木:「……」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見過豬跑?
唯一的可能便是那個叫阿杳的小騙子才會讓主子這麼反常。
可主子不願意說,他也不想去強求。
況且阿木追隨在他身邊已有數年之久,知道他平時忙於公務,南北鎮撫司所有的案宗最後都必須經過他的手進行核驗,忙碌得很。
有時候乾脆就在書房裏睡下,最近又得忙着學金人語,身體就算是鐵打的也遭不住。
「那我去給您包點葯吧。」語氣關懷備至。
「不用。」
他的態度已經明確地反應了自己不願被人提及起這件事,偏生他總是榆木腦袋。
阿木又繼而問起,「主子,那牢房裏那個您打算怎麼辦?」
裴鉞掀眸看了看他,喉嚨微動。
「你怎麼對這事這麼關心?」
阿木有些不解,他平時都是這樣的性子,愛操勞,對什麼事都喜歡多問上幾句,可在主子的眼底怎麼就有些別有用心了?
「着實是因為咱把她綁回來后,最近都在傳京城裏有拐賣少女的案件發生,夏令儀現在還帶着鎮北王府和國公府找人。」
裴鉞沒待他繼續說下去,微微掀動的眼皮中有晦澀的眸光泛起,不耐煩地開口,「將她放了。」
阿木:「……」
二話不說的就將人綁了,如今京城裏鬧得沸沸揚揚,他卻忽然說放了人。
您現在都怎麼?中邪不成?說一出唱一出。
······
弗陵回到國公府後,知悉了夏令儀遣了不少人在外頭找她,便連王府都驚動了,心底未免一陣感觸。
她自小就對自己當成親妹妹一般呵護備至,想把所有的委屈不平都跟他面前傾吐,最後是能慫恿著對方帶兵去將鎮撫司圍起來。
可有些事情只能想想。
夏令儀見她平安歸來,抓着她上上下下地檢查了一番后,見她沒有受傷,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這是去了什麼地方了?害得我一陣好找。」
弗陵思索了一下,決定將裴鉞此人隱瞞。
「我也不知道是被誰給綁走了,對方要帶我出城,我是好不容易才趁著對方不注意就逃了出來。」
夏令儀心底倏然一冷,低聲問,「是不是又是我那好婆婆乾的?」
弗陵頭皮微微一緊,但若是將這個破簍子扔在那女人頭上,也不輸為一件樂見其成的事。
見她遲遲不答,夏令儀心底也有了幾分篤定。
「你不用瞞着我,不就是因為我不肯接受她選來的四朵金花,對我無法下手,便只能針對你。」
夏令儀拍了拍她手心,「阿杳,是我對不起你,連累你多次因我遭難,但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討還個公道的。」
弗陵見她這般堅持,更加不好說自己是被裴鉞給抓走,只得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
夏令儀見她氣色不太好,便催促她道,「你先去休息,這些天先不要伺候我了,把傷養好再說。」
弗陵踟躇著,「我真沒有受什麼傷。」
「那你肩上的傷這才過了多久?女孩子身上留疤都不好看,反正給你時間歇息你就歇息,別跟我客氣了。」
夏令儀一再要求,她也堅持不過,再加上今天在裴鉞手上死裏逃生過,的確也是身心疲倦,便回去暫作休養。
·······
回了屏瀾院,宋襄瑜瞧見夏令儀臉色不是很好。
「人不是都已經找到了,你怎麼還這幅神情?」
見她今天忙活着找人,晚膳都沒好好吃,便好心好意地給她端了一碗飯。
「沒毒的。」
夏令儀瞅着他還有這種閒情逸緻,走到桌邊坐了下來,冷眸微掀,「你知道阿杳是因為誰才失蹤的嗎?」
宋襄瑜微扯著嘴,「總不可能是我。」
夏令儀冷哂數聲,道,「是你那位好母親。」
宋襄瑜不解,卻慢條斯理地執起筷子吃飯,「她有什麼理由對付你這個名不見經轉的小婢女?」
「愛屋及烏,反之亦然,她瞧不慣我,自然也瞧不慣我身邊的人。」
宋襄瑜唇角微微抿著,「想太多了吧,要是真想對付,隨便讓她在府內從事各種雜役便已經有夠她受了,沒必要再攤上一條人命。」
「之前她已經買兇殺人,但還好端端活着回來,她這次是因為我早上不肯收她安插進來的眼線,所以才要將我的人給弄走。」
夏令儀嘴角弧度微微一挽,「難道就非要等出了人命你才肯信?」
宋襄瑜吞咽了一口唾沫,「我沒說過,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對付我可以,但別針對我身邊的人。」夏令儀端著碗,慢條斯理地執著筷。
宋襄瑜點點頭道,「你自己把握好尺寸就是。」
他喉嚨口不自覺地長吁了一口涼氣,今天也算是明白了一件事。
夏令儀是個護內的人,不止是她,整個鎮北王府都是如此。
今天不過是丟失了一個婢女,便勞煩到鎮北王出動人去找。
生活在這樣的家庭裏面,性子囂張跋扈,但凡下了決定就不容旁人多加置喙。
宋襄瑜今日已經領受了幾分,日後國公府別想有太平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