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差點被砸死

第六百九十七章:差點被砸死

起先還沒有感覺,這會休息了一陣,軀體超負荷的後果反而全部一股腦的炸開,他像被一群人痛毆了一頓一樣。

他稍微走個兩步,身體就跟脫了水的海綿似的,步履蹣跚,搖搖晃晃。

原本一兩分鐘就走完的距離,硬是耗上了十來分鐘,才磨蹭到了洞口。

自身的力量本身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他伸手在洞口邊緣排查了片刻,挑個比較穩固的地方。

濁氣從掌心淌出,將邊角上的一小部分石頭化為粉末,久違的陽光終於穿透進來,隨後他雙手用力一撐,躍上石頭堆積的小坡,身體落在石坡的那一刻,本就酸的手腳一受力,身子踉蹌了下,差點從外面的石坡上面貼面的滾下去。

他眼疾手快地用手肘抵著,才避免了狼狽的慘劇發生。

江復庭在石坡上小憩了片刻,拍了下胳膊和腿上的塵土,才躍下來。

下方已經看不到完整的平地,到處都是崩裂開的土地和大大小小堆積著的石塊。

他甚至還來不及站穩,習慣性地往遠處一眺望,便被此刻山林的驚人景象所震到。

原本的山雖然荒蕪,但好歹算是正常的山。

可現在連綿不絕的山峰間,突然出現了巨大的縫隙,好像真有一把斧頭,生生將這一片山脈,一分為二。

斷峰的裂口似是被鋸開的,坑坑窪窪的懸崖峭壁是它斑駁的切痕,被橫空砍下的地方,還有不少石頭在不斷往下掉落。

江復庭驚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一口氣全往腦子裏涌,沖得他頭腦暈眩發脹,四肢一陣陣冷得他發麻。

照這種情形來看,那些村民別說生還了,估計連屍骨都化在了塵土裏。

就是不知道白唐現在到底如何了?

他被眼前景象洗禮,片刻都不敢多休息,走走跳跳的擇了一條算是比較像路的小道,加緊時間往上趕。

可越往上走,越和下面斑駁崎嶇的道路盡不相同。

別說石頭了,放眼望去如履平地,就剩下漫天的灰土被風卷得紛紛揚揚。

江復庭每多前進一步,就覺得腳下的土地重了一分。

這寸土下面,已經不知道灑了多少鮮血,祭奠了多少生靈。

再往上,他幾乎不抱任何希望。

因為連原有的神廟和祭台的影子都見不著,全都被挫成了粉末,和沙塵渾在一起,到處遊盪。

腳下生硬的觸感也變得愈發軟綿,黑黃的沙土厚如積雪,好似如煙的大漠,一望無際。

再往上,視野也被沙石遮擋,他僅憑着對白唐氣息的熟悉和感知,愈發加緊了腳步。

他從快走,逐漸變成了狂奔。

沙子不斷迎面而來,卻如同撞上了一層看不見的薄膜,在他周身一寸的地方流水一般繞過。

直到他

終於要趕到山頂,空氣才依稀清澈。

那裏有一個模糊纖瘦的身影,掩在風沙中。

即便心中自知這人會沒事,但在看到的那一瞬間,江復庭的心裏還是很奇妙的一松。

他像匹野馬,一路朝前飛奔,那道身影也越來越近。

就在心頭雀躍的兩個字即將蹦出時,卻卡在了乾澀的喉嚨口。

前方的一大片烏泱泱的人頭,像一塊重鐵絆住他的腳步,讓他減速停下。

他差點以為是自己太累了,所以出現幻覺了。

可慢慢往前挪動時,那片人還亂鬨哄地待在原地,他們驚恐又無措地坐在地上,不少人面有獃滯,完全無法從剛才發生的事情里回過神。

在江復庭距離他們只剩下幾十米的時候,他看到了罩在那群人外面的結界。

只是結界已經像蛛網一樣密密麻麻都是裂痕,可以想像在剛才那樣駭人的處境下,為了護住這些人,到底經歷了什麼!

好在,全部都沒事!

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從他的心口沸騰出來,在血管里不斷的燃燒,好像要爆開,他滾了滾喉嚨,眼眶有些發漲,腳步不自覺地頓在喧囂的塵土裏。

站在人群里悠然的白唐卻突然回過頭,他舉起了胳膊朝着揮了揮,口不擇攔地叫道:

「你來了還傻在那幹嘛?沒見我在安頓人呢!難道還要我這個做師兄的親自來迎接你!」

這話成功地將江復庭心頭才升起的悸動掐滅,胎死腹中。

他隨散地往前走,因為身體的酸痛,腳步還略有僵硬,走進結界的時候,裏面連一個受傷的都沒。

等看完這些村民,他才慢條斯理地打量起白唐。

四肢健全,頭腦正常,氣息平穩。

他心裏的擔憂全部塵埃落定,問道:「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長生派的那幾人呢?」

白唐見他一來就好似興師問罪,也沒見他關懷一下師長,蔫了興緻,頓覺索然無味:

「蔣黎殺了吳秀娥溜走了,至於長老那個殺千刀的瘋子——」

他說到這一眯眼眸,現在還有點牙癢:「他還真留下一手底牌,要把這裏的人拖下水,我跟他鬥了一下,就變成現在這樣了。不過,他大概是連渣都不剩了。」

江復庭一聽到底牌兩字,心裏立馬被揪了一下,神色一凌,語氣也更冷了:「我就說了讓你不可大意。」

還好你人沒事。

不過後面這句被他藏在肚子裏。

可白唐又不會讀心術,被這話惱得心頭一火,更沒心思去琢磨他,他直接轉過身不管他,走向人群里,煩道:

「大不大意我自己都擔下了,處理的也挺好,不勞你這麼掛心!」

江復庭聽出他語氣不對,自覺自己不應該這樣說話,加緊腳步跟上去:「

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

白唐還在氣頭上,不願回頭:「你們這些文化人,話里話外藏的意思太多了,我腦子笨,聽不懂!」

他說着解了結界,招呼地上的人:「都起來吧!老的和女的先走,男的守在後面,山下有人帶你們去該去的地方。」

江復庭默不吭聲地跟在他後面,替他守着秩序。

突然,一個老頭大概是蹲得太久,有點貧血,起身的時候一個踉蹌往江復庭身上跌。

江復庭毫無準備,身體本就有些疲態,被撞上的那一刻頓時天旋地轉,後背朝地,像砸在了鋼板上一樣疼。

而那個老頭如同一塊從天而降的巨石,壓着他的肋骨,讓人喘不上氣。

四周的沙塵再次起了霧。

「咳!」江復庭又是不能呼吸,又是前胸後背的夾着酸疼,這會還吃了一嘴灰,咽不下吐不出來,全卡在喉嚨里。

一嘴沙沙的感覺跟爬滿蟲子一樣難受。

偏偏壓在身上的這老頭,自己都跌得渾渾噩噩的,起也起不來。

江復庭窒息到眼冒金星,耳朵都要出現幻聽了。

「怎麼回事?」

「壓着人了!」

「底下那個……不是,那個啞巴嗎?」

「啞巴個屁!先把人扶起來。」

邊上的人三三兩兩的簇擁過來,直接把江復庭僅有的氧氣都搶走了。

「什麼情況啊這!一秒不見,就落魄成這個德行了!」白唐一臉看熱鬧的擠進來,率先拉開上面的人。

江復庭終於可以呼吸,立馬側過來按著胸口大口喘息。

「咳!咳!」

每咳一下,肺里都好像有一把大鎚砸在肋軟骨上,一陣陣鑽心的疼。

他咳得一臉蒼白,不知道的都要誤以為他命不久矣了。

白唐見他這副樣子,心裏的氣也被那刺耳的咳嗽聲震沒了,揶揄的念頭落回了自己肚子裏。

這一通連喘帶咳持續了十來秒,江復庭才緩過了勁,他翻過身來,雙手撐地支著自己的上半身,胸膛微微起伏。

一整張發白的臉,只有顴骨這憋出了淺淡又不正常的紅暈。

差點丟人丟大發了!

他緩緩眨了下沉重的眼皮,沒死在和長生派的廝殺里,卻差點被人砸死。

這要真去了地府,別說見閻王報道,見到白唐他都抬不起頭來,至少要當某人一年的笑柄。

白唐見他臉色稍微正常了些,伸出自己的手,給他當橄欖枝:「感覺好點沒,你身體不舒服怎麼也不跟我說?」

江復庭抓住他的手,還不等自己使勁,身體就被白唐帶起來,起來的時候沒有一下子站穩,腳底虛浮的蹣跚了一下。

他步子凌亂的又後退了一步才站穩,然後鬆了手:「沒事,好多了。」

白唐顯然不信,

上下仔細打量了他好幾眼,也確實沒看出什麼大問題,眼神才鬆懈下來:「那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江復庭擺了下手,拒絕道:「不用,先把他們安頓了,不然周祁那些人沒準要上來搜山了。」

「行吧。」白唐拗不過他,只能妥協。

然而下山的路本身並不簡單,如果只是他們兩人也多少輕鬆點,但現在需要下山的人數,幾乎要組成一個大部隊。

大部隊里又有三分之一是比較弱勢的群體,光走回到曾經的村子,已經快中午了。

白唐守在後面負責顧全大局,有什麼意外他也好及時做出最迅速的反應。

他也因此把江復庭強撐無事的背影看的明明白白。

這才反應過來,沒事?怎麼可能沒事!

他光想着江復庭可能在山洞裏得到什麼機緣,但那機緣再大,多的是心性和頓悟上的磨礪。

但江復庭的修為本質上卻還是原來的境界,而他那種境界又如何承擔自己這麼龐大的鬼氣?

他的身體沒有因此損毀掉都算不錯的了!

主要是他那會的氣場一下子太強悍,唬得自己一時粗心大意,居然完全忘記這茬了!

白唐心裏這才後知後覺的后怕起來。

就好像得知,不久前才被人騙着蒙上眼睛,渾然不覺的被前方的人牽着走了條險象環生的鋼絲。

還好什麼事都沒有。

但他的背還是緊繃着,這個時候再去問,依江復庭的性子肯定不會多說什麼,還給他一些莫須有的負擔。

白唐歪了下腦袋,不知道竄出什麼鬼點子,突然腳步輕快地往前大步走。

江復庭剛把一個婦女從陡峭的石堆上摻下來,後背就被人忽然拍了一下。

他頭都不用回,也能猜到是白唐:「怎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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