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討債』的上門

第六百五十八章:『討債』的上門

第二天一早,白唐按照前一晚所說的去踩點,寧遠也不再掩掩藏藏,從白唐那討要了一個新紙人,帶着余幼儀再次出門跟人去了。

這次他言之鑿鑿,親口保證,就他一人不再隨便進山。

不過按這山林里的陣仗,他就算想進,憑這縛雞之力也進不去。

江復庭在前院裏曬著太陽,他身體的重量全掛在椅背上,閉着眼睛悠然地搖著凳子。

他原本想嘗試着能不能再看到昨天的那些東西,卻連一點多餘的異象都沒有。

昨天的一切就像機緣巧合下的偶爾,只是被他給誤打誤撞上了。

太陽的光線隨着時間一點點的往頭頂上方移,曬得久了,單憑着光感和熱度就能確定現在的時間。

接連着幾天沐浴在毒辣的日光下,並沒有讓他的皮膚黑上幾分,如果湊得近點,甚至可以看到他白皙的臉上泛著淺淡通透的霧氣。

他一邊等待着,一邊自然的吸納著山林的陰陽之氣,自行在體內運轉。

不過這山林的至剛陽氣似乎比城市裏的濃郁很多,吸收起來毫不費力,感覺就像原本應該淘沙很久的金子,卻突然被他撞上了一座金山,遍地都是。

難道自然環境好的地方,連陽氣的質量都要好上幾分?

江復庭毫無理據地瞎捉摸著,本來只是順着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思維隨便發散一下,可沒想到歪打正著,想着想着突然覺得不對!

哪怕環境再好,純陽之氣可能遍地都是么?

這是金子,又不是沙子,而且還是純度最高的金子!

既然不可能,那山林里的純陽之氣又是打哪來的?

他猛地睜開眼,正好對上頭頂上刺目白晃晃的烈日。

差不多也到了他可以出門的時間了,他抿了抿唇,心裡冷不丁又湧出一個念頭:這難道就是這些鬼物,白天不能現身的原因。

從《道法萬千》上來看,鬼物不能現身於太陽下,通常就是兩個原因:一是道行不夠,二就是白日裏的至陽之氣過旺會將他們死死地壓制住。

很可能余幼儀找上他們,也僅僅是想為了行動方便,畢竟光靠晚上,村民一個都不出來,就算想查點什麼都查不出來。

而且余幼儀和這些鬼物最大的區別,便是余幼儀能進房子,但凡本屬於這山林里的鬼物,都進不來。

他冥思苦想間,已經順起了腳邊的樹枝,磕磕絆絆地走了大半。

去李良家的路上他倒沒有非常過分的遮遮掩掩,畢竟李遇那個能捅破天的小嘴,怎麼可能把自己和他玩的關係遮得住。

基本上村子過半的人,都知道李遇最近跟啞巴玩的好,跟個牛皮糖似的拚命往人身上倒貼。

大部分人嘴上不說,卻心知肚明的認為,村長家裏的人多半

是看上這個啞巴了,早晚要出手買回來的。

因此路上偶爾會有一兩個不小心碰上的人,也不會去阻攔他。

甚至偶爾有個多嘴的,還會虛偽地堆起熱情的笑容,主動沖他打招呼:「去找李遇玩啊?」

江復庭只好帶着三分禮貌,剩下七分依舊是淡漠地點頭。

不過這個點村子來往的人本來就不算多,他走到村長家門口時,統共也就碰上三五個人。

他停在大門口,敲了兩下門,靜等了會。

沒有人開門。

做啞巴就是這點不好,既不能說話又不能叫,只能安安靜靜地在外面等著。

江復庭只得又使了點勁敲了幾下。

等了片刻,卻依舊沒人開。

村長不在家挺正常的,可沒想到李遇居然也不在家。

他出來的時候,在空地那片繞了一圈,半隻渾猴子都沒有,也沒見他的身影。

難道今天還有其他他們不知道的活動?

按目前狀況來看,打探村長的消息已然是不可能了,只能先想辦法把鈴鐺弄出來。

至此,江復庭在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偷雞摸狗的做賊心虛。

以往行動自信,就連掉進鬼窟里都能處事不驚的姿態,這會念頭浮起的一瞬間,早就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明明腳步輕得已經連鬼都看不到,警覺性高得連半隻螞蟻都進不了他周身三尺,可仍舊要一步一回頭的左顧右盼。

生怕後面會突然冒出個不該出來的人,給他捉個現行。

他半摸半索地走到李遇房間的窗邊,貼著牆壁靜站一會,猶如趕赴沙場,神情緊張地深吸了一口氣。

他腦袋探向窗戶,犀利的視線快速在屋子裏一掃,確實沒有人在。

指尖探出極細的灰色,江復庭幽幽的從窗戶的縫隙里鑽進去,打開了窗鎖。

鎖開的一瞬間,他沒有遲疑,一把推開窗,單手撐著窗枱跳進去。

江復庭回手帶上窗戶,屋子裏好不容易透進一絲光亮,再次被他隔絕掉,只剩下烏漆嘛黑一片。

跟阿敏家一樣,大白天的客廳門一關,就什麼見不著了,還真跟個棺材似的。

現在也不是多想的時候,落地的同時他便開始快速判斷。

李遇的房間斷然是不可能藏鈴鐺的,他非常果斷的走出房門,先沖向客廳。

那鈴鐺形態並不算大,而且歷經時間有些久了,只有在李良敲鈴的時候,才會散出能量的光澤,如果有心要藏的話,在對這個東西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確實不太好找。

江復庭在客廳里摸索了一陣,農村的客廳一般都很簡潔,正對大門,中間擺着一個很大的八仙桌,進門的牆壁上都會掛着一幅幾乎佔滿了整面牆的掛畫。

畫面里是一個端坐着的人,這人

看起來蒼老不已,雖是閉着雙目,但隔着畫面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氣宇軒昂。

他一手捻著拂塵,另一隻手拖着一個白色月牙,月牙形似打着彎的蝌蚪,由圓至尖,圓潤的頭部中間還有一個深不可測的小圓圈。

光是這樣看着,就像是要把人吸進去一般。

他總覺得這東西有些像陰陽太極圖的半邊。

畫面的最右邊還題著一排毛筆書寫的豎字:敬長生祖師爺,上陽元靈天尊。

這人就是長生派的創始人。

江復庭多看了兩眼,將這人的長相特徵記了下。

大概是多少經過大門派熏陶和洗禮的人,從衣冠和形態上看還是挺道貌岸然的,衣袂翩翩,也算有幾分仙人之姿。

不過這村裏的村民不是都信山神么,要掛也該掛山神的畫像才對,怎麼掛起了長生派祖師爺來了。

他端詳了片刻,腦洞一開,將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身份串在一起。

不會山神和長生派的創始人都是同一個人吧?

這樣就不難理解山上為什麼會有那麼大量的屍傀和被控制的幽魂了。

那鈴鐺也必然是長生派門內獨有的法器,於普通人而言,就宛如神物一般,不可隨意侵犯的。既然是這麼重要的寶貝,要藏也該藏在隱秘又不會褻瀆到他的地方。

最好還能時刻供著,好庇佑自己一家。

他心裏有了大概的範圍,便沒再去那些不可能的屋子裏去浪費時間,直接走向李良的卧室。

可沒想到他的屋子都跟防賊似的反鎖著,江復庭一把按下去,居然沒推開。

即便深知無人,他還是習慣性的四下打量了一下,指尖才在鎖洞點了一下,濁氣像是蚯蚓似的爬進去,兩秒之後,「嗒!」一聲。

他一推門,一股陳舊又夾着體汗的味道,頓時撲面而來,就連煙味都不知道是積壓了多久,纏着潮氣,陳到又臭又嗆,聞得人下意識的噁心。

江復庭強忍着這令人窒息的味道,逼迫自己淡然的踏進房間。

這間屋子甚至還沒有一個小孩子自己收拾的房間整潔。

就不談漫天飄絮的灰塵,最基本的衣服鋪的滿地到處都是,那些衣服究竟有多久沒洗了不知道,絕大部分都是沾著泥塊,大片大片的臟到變了色,聚在一起還有說不上來的酸臭味。

活脫脫的一個生化武器堆。

江復庭以前還經常嫌棄白唐的生活習慣邋遢,這麼一對比,就是小巫見大巫。

他在這個地方片刻都不願意多待,盡量加緊時間快速翻找鈴鐺的下落,卻沒想到在屋子裏來回翻了兩遍,一點着落都沒有。

除了屋子是一個人最隱秘最有安全感的地方,那還能藏哪?

李良的房間陳設同樣很簡單,一張木床,一張沒有

抽屜的方桌,還有一個待在角落裏爛到只剩一頁門的衣櫃。僅有的一頁門,門軸似乎還鬆了,門半開着懸在空中,像在苦苦強撐。

江復庭站在門口處,將房間一覽無遺。

他對李良的了解不算太多,李遇也很少談及。僅有的印象也是他不由分說,蠻橫無理對自己進行濫用職權關柴房的事。

如非要說上一絲絲不同的話,那就是李良面對兒子時的溺愛和無條件信任,以及······

昨夜不過是前後十分鐘的時間,整個人卻籠罩着風前殘燭的味道。

這樣的人太不了解,亦無法揣測到他接物納物的習性。

就在他正一籌莫展時,從大門處突然傳來了劇烈地敲門聲,「咚咚咚!」

聽着不像敲門的,更像氣勢洶洶上門挑事,來砸門的。

「咚咚咚!」踹門的聲音還在接二連三的響起,外面的人每敲一下,就像打鼓的人鎚子砸在他的胸口上。

普通人家拜訪怎麼可能這樣!

江復庭見勢不對,立馬冷靜下來,迅速地在屋子裏掃了一圈,卻發現這一套房子裏面簡單到居然沒有藏身的地方!

就連廁所灶房都不好躲。

這敲門聲氣勢騰騰的,誰知道外面究竟會有多少人,會不會大張旗鼓的進來搜房子,要是真搜房子,搜出他來,那就真的是功虧一簣了!

「李良你給我出來!別以為躲著就什麼事都沒了!你躲不掉的!」外面的人似乎沒有了耐心氣勢凌人地喝道。

聲音是個女的,仔細辨別的話,會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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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燈載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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