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撈人

第六百一十六章:撈人

周祁在勘察現場時,視線總是有意無意的往江復庭身上瞟過去,就差直接扎在他身上。

江復庭早就料到這個結果,他悠哉悠哉的站在屋門口,等著這些人把現場工作做完。

他是沉得住氣,但周祁沉不住呀!

他周祁又不是嚴舫,心裏再怎麼九轉十八彎,到了面上都能匯聚成一腔奇異的傲性。

他藏不住心思,只能直來直往,硬藏還會顯得有些拙劣。

只是他再怎麼問,都會被江復庭打太極一樣打回來,自己弄不過,就只能拎回局裏,讓自家上司去降了他。

江復庭坐上警車以後,綳了一晚上的神經,忽然卸下了負擔,有着說不出的輕快感。

身體一放鬆,疲憊就再也綳不住鋪天蓋地的捲來,再加上警車不管從舒適度和氣味方面來講,確實比小巴舒服,他坐着沒片刻就睡過去了。

每次透支以後身體就會自動進入沉眠機制,也算修行的一種,只是每次都是身體和精神力補充完整以後,他才會自主蘇醒。

結果被帶回去后,那些警察怎麼也叫不醒他,還以為人怎麼了,忙不迭地叫了醫務人員過來。

來回檢查幾圈發現他身體什麼問題都沒有,簡單了解了當時現場的情況,醫務人員老氣橫秋地總結道:「那就是心理素質太差,嚇暈了。」

等江復庭「暈」醒時,又是第二天快下午了。

他慢慢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鋪墊簡單的摺疊單人床上,胳膊腿一動,就酸脹得很。

他一邊捏著肩膀。一邊吃力的起床,他都還沒弄明白自己怎麼過來的。

一個坐在辦公桌看守他的小民警,剛好和他對視上,然後見了鬼一樣的激動衝出去,扯著嗓子嚎:「醒了!嚴隊,人醒了!」

江復庭本來還沒清醒也被他這一嗓子給徹底叫醒了。

然後就被嚴舫非常利索得帶進審訊室,坐上硬板凳,面對鐵欄桿,兩邊刺眼高瓦數的白熾燈對着他的臉左右各一打,妥妥的嫌疑人待遇。

他被強烈的燈光扎得眯了下眼睛,隔了一小會才抬起頭,視線在燈光的刺激下泛起重影,晃了幾下才重合起來。

嚴舫指尖敲了兩下桌子,江復庭聞聲看向他,深邃如勾的鷹眼映進他的視線里。

周祁有種即將找回自尊的揚眉吐氣,心情頗好的翻本準備記錄。

沉默間,無形的壓力籠罩了整個審訊室。

氣氛綳到定點的時候,嚴舫忽然一拍桌,震得周祁放在手邊的筆帽都跳了兩下,和上次說話完全不是一個風格。

江復庭挑了下眉,忍不住配合的多了看他幾眼。

這是換著花樣來撬他的嘴?

嚴舫瞧他完全沒有被嚇到,面上有些不爽:「昨天你去朱山村做什麼?」

江復庭淡然按照白唐指引的回答,何況本來就算不得說謊,就更沒什麼好心虛的:「找人。」

「找什麼人?」嚴舫觀察的眼神無時無刻的不落在他的身上。

江復庭一臉得明知故問的看他:「張艷。」

他突然如此直白反而讓坐在欄桿另一面的兩人都有點意外,嚴舫並不覺得這人是腦子開竅才好好配合的,手指又敲著桌面:「找她做什麼?」

江復庭默了默,氣定神閑地端坐着,開始了他的老套路:「不清楚。」

「不清楚?」嚴舫像是聽笑話似的,一臉的不信,輕慢的笑,「不清楚你找她幹嘛?從你們各人資料來看,你們兩個什麼交集都沒有。」

「我的一個朋友讓我找的。」江復庭從容的說道。

「你朋友又是誰?」嚴舫像是逐獵的老狼,鍥而不捨。

江復庭又默了下,手指捻了捻,琢磨著白唐的日常作息,突然反問:「現在幾點了?」

周祁聽到這話,立馬擺起氣勢教育道:「問你話的時候,別打岔!」

江復庭沒回他,不急不躁的看向嚴舫。

嚴舫什麼都沒說,心裏頭卻以為這小鬼快綳不住了,所以岔開話題給自己找借口。

他給了個周祁一個眼神問他時間,他手機放辦公桌上,看不着時間。

「三點四十。」周祁難以理解的開口,不明白自家隊長怎麼突然那麼好說話了。

江復庭手指停頓了下,那麼晚了?

按白唐行事風格他應該一兩個小時前就來撈了,難道還託人來不成?

就在他疑惑白唐打得什麼注意的時候,外面值守的小警察突然來敲門。

還沒等嚴舫鬆口說進,審訊室的門就被小警察擅自推開。

嚴舫剛好心情不好,這會被人撞了槍口,脾氣也上來了:「怎麼回事?現在一點規矩都沒了!是不是?」

「不是,嚴隊。」小警察明顯怕他,被他嚇著了,但事情又急躲在門后擠眉弄眼的:「是,是局長來的電話。」

江復庭心跳莫名突了一下,狐疑的看向門口的小警察。

那小警察不知怎麼剛好和他對上了眼,頗為忌憚馬上轉移掉,感覺自己說不通嚴舫,無可奈何下只能眼巴巴得看着周祁。

周祁又轉過頭徵求嚴舫的意見。

嚴舫不耐煩的揮了下手:「你去問到底什麼事?」

周祁忙走到門口,小警察如釋重負的對他交代。

江復庭只看到周祁先是很嚴肅得聽,然後神情驚訝得藏都藏不住,直接往他這邊看,再然後有如雷擊魂不守舍的坐回了位置。

他定了定神,再和嚴舫貼著耳朵轉述。

嚴舫的眉頭越擰越緊,突然表現出了截然不同的一面。

他一腔怒氣湧上腦,最瞧不起的就是這些

關係戶!

突然往椅背一靠,嚴舫身上迸發着強橫的氣勢,看過來的時候,就差用他那雙視線把江復庭穿在牆上,懨仄仄得說着:「局長又怎麼樣,案子到了我這,該走什麼程序就走什麼程序!」

他剛說完,仿若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一般,「咚」「咚」「咚」敲門聲又響起,江復庭的餘光透過小窗口發現又是剛剛那個小警察。

這會他倒是沒有冒冒失失的,敲完就在外面乖乖等,只是面上的焦急有些難挨。

嚴舫腦袋正好掛在椅子上仰著頭,面色不耐得嘟囔道:「還有完沒完了啊!」

可門外的人剛囑咐完局長的指示,他現在也不好刻意晾著人,萬一又是什麼長,到時候把自己惦記上了,還得惹一身騷。

「進!」他不情不願的把人宣進來。

實事證明他的選擇是對的!

小警察神色拘謹的走進來,這次直接匍匐在嚴舫的耳邊悄悄說着什麼。

隨後,那個原本傲慢的不修邊幅的人,忽然格外正經,聽話的模樣都嚴肅了許多。

等那小警察把話轉述完,嚴舫意味深長的看了江復庭一眼,剛才的滿不在乎全都消弭得一乾二淨。

江復庭面色依舊一副沉穩淡然的做派,心裏開始莫名其妙的打鼓,一直到他走到大廳,遇見坐在凳子上笑臉相迎的白唐。

他心裏頓時瞭然,就是不明白怎麼會和局長什麼的扯上。

白唐顯然沒打算細說,站起來雙手拍了拍他肩膀,「還行,沒有少胳膊少腿就行!」

他這話一出口,感覺不像來撈人的,更像是迎接剛從戰場歷經千難萬險才爬出來的人。

他有意在轉移自己注意力。

他既然不想提,江復庭到嘴邊的疑問最終還是硬塞回了肚子裏,就是難咽得像糠腌菜一樣。

白唐看他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經搭錯,忽然就鬆口了,「你想問就問吧,其實也沒什麼。」

江復庭半信半疑得看他。

以前處的時間少,他察覺不到,但兩人相處那麼久了,他能非常清楚的發現,只要提到的事情可能和過去有關係,白唐會立馬做出逃避之態。

要麼渾渾噩噩裝傻糊弄,要麼就直接不談。

白唐難得敞開心扉,卻被他質疑,頓時有種心口被人糊屎堵塞的感覺,隨即甩臉走人。

「你愛咋咋!」

江復庭沒想到會激起他那麼大反應,大步上前拉住他,「我不是這個意思!」

可能太急說話聲音不小心大了點,周圍一干民警紛紛回頭望向這兩人。

江復庭窘迫的綳著身體,盡量端著自如的走姿,聚焦在他們身上的視線才紛紛撤掉。

他這才壓着嗓子和白唐解釋,「我以為……」

可這種示弱又直

白的關懷,他說到一半就感覺舌頭打了結,怎麼也捋不出來。

「以為什麼?」白唐剛被他氣過,見他這會兒不善言辭的模樣,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江復庭忽而目不轉睛的看着他,一顰一笑全收進眼裏,很認真的說着以前不會說的話,「我以為你會為難。」

這下輪到白唐表情有些不自在了,他咧了咧嘴,「怎麼會這麼想?」

江復庭收回視線,反正那些太走心的話,是怎麼也不可能再多擠幾個字的了。

他胡扯一通,「猜得。」

說完,他就很生硬得掰回剛才的話題,「你剛才跟他們講了什麼?」

「不是我講的,只是讓說得上嘴的人代勞而已。」白唐說着從兜里摸出一個軍綠色的小本子,神神秘秘的掩著給他看。

大小跟學生證差不多,而且看起來放了很久,皮上都是歪扭摺痕,頁角被磨出一層毛邊。

江復庭透過遮掩的手,看到封面印的字:國家特別任務小組。

他臉色當即古怪了起來。

邊上的人似乎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替他翻開,是一個證件卡,工種名字照片非常正規,介紹得清清楚楚,卡片上還覆了一層全息防偽膜。

上面的簽發日期都是二十年前了。

他一時難以判斷,白唐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司法單位下發,省廳級待遇,你不信可以拿這個去刷刷卡。」白唐還特意在他耳邊輕聲強調了一下。

江復庭:「……」不了,他覺得沒必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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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燈載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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