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任務失敗

第六百一十五章:任務失敗

他害得自己的家分崩離析,可他活得還風生水起的!

這口氣自己咽不下去!

自己藏了半年的時間,好不容易等到了一個可以除之而後快的機會,不能這麼輕易的被抓到!

他不能就這麼隨便死掉!

不然這半年的折磨和煎熬,就像個笑話一樣!

得逃掉!得想辦法活下去!

他耳邊只剩下自己呼哧呼哧的喘息聲,肺音和心跳如擂鼓重重圍着他耳朵打轉。

蔣黎的雙眼逐漸赤紅,理智在腦海的雜音下迅速被震散,他面上逐漸露出瘋狂之態。

繩索飛出的瞬間,江復庭忽然感覺被追逐的人氣勢倏地發生驚變。

剛才淡然無存的死氣從四面八方湧來,疾迅地往蔣黎身上積壓,江復庭面色頓時變得難看。

他瘋了么?

不管有沒有用的死氣,全都吸到他自己身上,他是要把自己活煉成屍傀嗎?!

江復庭一狠心,分出多餘的精力去阻斷四面崩騰而來的死氣。

但是偌大的山林,不說死過的人數,光這爛在土裏的花花草草都不知道有多少。

就他這修為不過是魂丹境的人,放出的力量和這漫山遍野匯聚起來的死氣相比,不過是螳臂當車。

身上的濁氣很快就要乾涸,他開始躊躇要不要繼續追了。

可是知道真相的關鍵就在他眼前,卻不得不放棄的感覺,就跟餓了幾天幾夜好不容易到嘴邊的肉,被高懸起一樣難受。

他內心掙扎了一下,理智和衝動在他的腦海里各自畫地為營,佔據一方。

江復庭最終沒忍住,內心一橫,手凝灰劍,幾乎將所有的力量全都灌注在了劍鋒上,朝着被死氣包裹得模糊不清的人影,一刀揮去。

灰芒氣勢如虹,帶着波濤之意湧入黑霧,卻如沙礫墜入汪洋大海,連半點風浪都沒掀起,下一秒就悄無聲息了。

接着若有若無的危險氣息,無形之中在山林間漾開。

江復庭頭皮一跳,不好!

他身形極速後撤,與此同時,蔣黎身上爆發出他根本無法掌控的力量,濃郁得死氣像是一顆威力不小的炸彈,轟然炸開。

頃刻間就覆蓋了半山腰,所及之處,草木枯萎,花謝蟲死,飛鳥如雨落地。

江復庭閃撤的時候,快速結印,硬扛着最後所有的力量給自己下了護身結界。

蔣黎已經感覺到身上的氣流混雜紊亂,在體內到處亂竄,可他強行吸納過來的力量根本無法掌控,甚至隱隱有了要反吞生命力的趨勢。

可他不能輸!

他僅有的神智被不甘和恨意驅使著,那如附骨之疽的執念和這龐大的力量抗衡,哪怕是杯水車薪,他不到最後一刻都不會放棄!

艱難的控制回自己的身體,蔣黎動了動,感覺到身後

緊追的人終於停下來了,再次往林子深處逃跑。

江復庭這下沒有再緊追不捨,他右手一軟,手裏的劍忽然杵在地上,支撐著精疲力盡的身體。

再硬追自己只會帶一條苟延殘喘的命回去,他估計白唐會特意救完自己再扒一層皮。

然而他還得留着給江朝扒一層,要是白唐再扒一層,他皮就算再厚也經不起他們折騰。

方才還有些衝動的異光,在那雙黑沉得眸子裏如退潮般平緩下去,恢復成平淡無波的清冷。

實力不允許,他也沒法戀戰,只能眼睜睜看着那道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

只是不知道蔣黎又找到了什麼方法,連帶剛才那些混亂洶湧的死氣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他靜靜地站了一會,月光再無任何阻攔,肆無忌憚得鋪滿半山腰,落在他面無波瀾的臉上。

來時周遭還鬱鬱蔥蔥的,叢林茂密,可現在只剩下一片枯萎。

他調息完,踱步走回去時,每走一步,腳下就會發出清脆的酥響。

樹木只剩下光禿禿的一片,路上的枯葉厚得像是冬日的積雪,滿地灰白浮起一層銀華。

分明是盛夏,四處卻是凋敝凄涼的景象,走進來只會讓人覺得慘淡得了無生機。

沒有綠植吸熱納涼,迎面而來的微風都帶着說不出的燥意。

他回到張艷的屋子,就這麼片刻,張艷身上的血似乎流幹了,粘稠的液體終於停止蔓延,地上的血液有一大半滲進了水泥。

只有空氣里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雖然作惡多端,到底死相太慘,他也不忍多看,瞟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張艷到死也就只剩下這麼個破爛屍體,如果報警,警察興許就能順着她的信息,查到其他端倪,可如果因一時私利和方便,沒有報警,那就連這麼個屍體都要石沉大海,無人問津。

報完警后,他神色暗了暗,只覺得手機沉得如同拿着一塊鐵磚。

還有一個人的電話沒打,但也不得不打。

本以為自己能輕鬆解決,還是躲不了麻煩人。

可當人急於成長,想要表現,總想證明什麼,在自尊心的作祟下,稍微出了點岔子就會敏感得擔心那人會不會失望。

特別是面對關係密切,期望越多的人,這種念頭會更加強烈,甚至開始不安或心生愧意。

他躊躇片刻,感覺手指比金屬殼子都要冷上幾分,擰了半晌眉,最終按下了白唐的號碼。

結果白唐這個點居然還沒有睡,電話很快被接通的那一刻,江復庭心裏意外了一下。

「喂,怎麼了?大晚上的,是不是惦記師兄。」

明亮又自在的嗓音這會聽起來卻堵得慌,江復庭用力的搓捻著自己的手,指甲磨掉指腹的一層皮。

他不等白

唐說完,聲音沉重得打斷:「你要來撈我了。」

「啥?」白唐還沒從他這突然的話反應過來,就脫口而出一句回答。

大概是感覺到了氣氛不對,聽那邊的聲音他似乎從床上坐了起來,「怎麼回事?」

丟臉歸丟臉,尷尬歸尷尬,可避之不談就不代表這個事情沒有發生過。

江復庭艱澀得開口,每個字踉蹌著從喉嚨里蹦出來,「委託人,死了。」

委託人死掉,白唐在很早很早以前也不是沒遇見過。

但事情太早,早到對他來說是上輩子的事,他已經都記不真切了。

江復庭這種事事較真的人,失誤偷懶是不可能的,就是太負責反而怕他把過錯全壓自己身上去鑽牛角尖。

只是他雖然現在修為還一般,但行事謹慎,處理普通惡鬼是肯定不在話下,得什麼樣的人還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得手?

白唐暫時先不跟他深究這事,他直接起床去拿外穿的衣服,「你說你大概位置,我去接你。」

電話里的人沒有追問他事情的後續,也沒有刨根問底的了解事情經過,反而是先來關心他的安危。

隔着手機,自己心底的陰鬱都能被對方洞穿,白唐再輕描淡寫的隨手一撥,便將他心頭壓得沉甸甸的重負消散掉。

江復庭捏緊手機,也沒那麼難以啟齒了:「我報警了。」

白唐已經換好衣服,不以為意得說:「那我去那個鎮上的派出所門口等你。」

「不在鎮上。」他頓了頓,才繼續道:「可能會在市局。」

還不等他解釋,白唐方才得雲淡風輕一下子無影無蹤,音量瞬間提高八度插嘴叫道:「什麼?」

「我今天過來碰上了周祁。」江復庭揉了下剛才被刺激到的那隻耳朵。

白唐沉默了一下,江復庭這到底是什麼神仙運氣他不知道,他服了,五體投地得佩服。

他頭疼得捏了下眉心:「你和警局到底什麼緣分,回回都能撞上,人家都說前世五百回眸換一次擦肩,你說你上輩子是怎麼人家了,次次擦肩!」

他這嘴剛自己痛快完,又馬上戛然而止。

那分難辨的心疼在眼底忽悠一下一閃而過,他上輩子做了什麼自己不是應該最清楚的么?

江復庭並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聽着他無道理可言的胡扯,下意識回懟:「那我上輩子不得跟你相恨相殺。」

結果這話剛好戳進了白唐此刻正多愁善感的心腸里。

十幾年來他自以為心若磐石,過去的就過去,過不去的隨着日月輪轉淡化掉。

他以為自己形如僧侶,卻不過是將往日的浮浮沉沉深藏於溝壑。

風吹一點,散一點,總會有重見天日的那一天。

白唐臨陣脫逃似的,匆匆轉移話題:「行

了,我知道你打電話來的目的了。嚴舫不像別的警察那麼好糊弄,總不能再說去散心吧。」

他說着又坐回床上想了想:「就說是我托你找人,但荒山野嶺找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夜半聽聞動靜醒來,發現人暴斃家中,其他一概不知,等着我來撈你就行。」

江復庭發揮三好學生的特質,認真聽講認真答應:「好。」

他掛了電話,目光停留在了桌子上,突然留意到桌子上放着的那個筆記本不見了。

濁氣化出一條灰線從他手裏飛出拉開抽屜,但裏面只有幾支筆,銹跡斑斑的剪刀,還有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

筆記本的痕迹就像蒸發了一下,無影無蹤的。

果然是毀屍滅跡的!

這樣看來,估計張艷的魂魄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江復庭只能圍繞着房間的邊緣查看,對方的下手乾淨利落,連半點破綻都沒留,顯然是業務熟練!

還沒等他繞到床邊細看,身後就陸陸續續傳來低促的腳步聲。

江復庭剛好經過一番惡鬥臉色蒼白,他鬆散著身姿倚在門口,儼然一副被嚇到的模樣,結果差點被把領頭的警察給嚇到。

周祁在看到他的一瞬間,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只是礙於到這樣做有損形象,硬是端住了。

他難以言喻的看着江復庭,連老好人的笑容都沒了,嘴巴一張一合,艱難開口,「怎麼又是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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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燈載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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