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和鬼一起躺棺材

第五百七十五章:和鬼一起躺棺材

就在他提心弔膽的時候,空間並沒有出現預想中的崩塌,白唐眼前被扯開的縫隙自行緩緩癒合上。

小女孩在看到那裂縫上黑芒的力量時,害怕的捏緊了江復庭的手,往他手臂後面躲了躲。

白唐有些意外的收回手,還真撕不開。

他的桃花眼忽然閃爍了下,記下了這空間里的結構特徵。

隨後,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江復庭眨了眨眼,且語重心長的說:「犧牲小我,成就大我。」

江復庭本來就被邊上的小女孩抓的有些不舒服,他面無表情地回道:「好好說話。」

白唐學着小女孩的樣子靦腆的沖着他笑。

江復庭實在受不了兩道旖旎又怪異的目光,硬著頭皮點頭。

棺材就棺材吧,反正,他也不是沒躺過。

寧遠醒來得時候還有些不明所以,他什麼都來不及問,就被她妹妹攙扶了出來。

然後她妹妹和白唐掌心對碰了一下,金黃色的符文密語從她的掌心交接到了白唐的手上。

下一秒他就看到江復庭十分乖巧地踩進棺材躺了進去。

果然帥的人躺棺材的姿勢都是萬分優雅的,這也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是被自己妹妹蠱惑了么,居然心甘情願的跑棺材裏去。

他本來還以為這是在開玩笑,直到他看到棺材蓋合上了。

寧遠對自己發出了靈魂的三連問: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

還不等他更多的反應,白唐拿出自己的破布袋,揮了揮手,棺材就飛到了他袋子裏。

寧遠:「······」他盡量讓自己表現得不要太吃驚。

只見這個面若桃花的男子對着自己莞爾一笑:「我們出去吧。」

棺材裏的世界是沉悶的,沒有聲響的。

從四面八方都是木板,除了高度他有能稍微抬手的空間,再沒有其他多餘能延展的餘地。

這個棺材外面看似挺大的,主要是木頭比較厚重,也就是這個小女孩躺比較充裕。

而此刻這個小女孩,正貼在蓋子上,從上方面對面的看着她。

那張空洞洞又赤紅的眼眶離得他格外近,就連裏面的血絲,眼眶裏被挖掉后的血肉模糊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傷痕一定都不平整,一點都不像正常醫學手段取下來的,而是生挖下來的。

沒有麻醉,沒有專業器材。

江復庭光是想想都替她覺得眼睛疼,九歲明明應該是無憂無慮被家人寵愛着的年紀,可她卻經歷了暗無天日的痛苦。

小女孩看他突然一臉陰鬱地皺眉,莫名問:「你在想什麼呢?」

江復庭沉默了一下,然後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痛嗎?」

她身體僵了一下,似不在意地笑着:「這有什麼痛的!」

然後反過來打

趣道:「你一個大男人難道比我還怕痛?」

江復庭從她的眉宇和情緒里感受到了深壓着的悲痛。

明明很疼!

他沒有回答她,轉而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笑了笑,「寧秋雨。」

她這個笑容里的甜美倒多了幾分真心,已經太久沒有人念她的名字了,就連自己說出來的時候,都覺得又生又澀的。

就像上個世紀的事情一樣。

「秋雨。」江復庭順着她的意,輕喚了下她的名字。

寧秋雨臉上的笑容轉而變得更加明艷了,接着就連裙子上的鮮血都慢慢的淡去,小巧的臉頰變化並不大,然後漸漸浮現出原本杏仁般的大眼睛。

她的長相比照片上還要好看點,雖然是不成熟的娃娃臉,但五官長得非常標緻。

「江哥哥。」寧秋雨突然親昵又甜地叫。

江復庭默然了一瞬,不知道該不該回應,隔了好一會才「嗯」了一下。

他的名字她大概是從寧遠那裏偷偷得知的。

寧秋雨悠悠的飄下來一點,離他離得格外近,兩個人鼻尖差一點就要觸碰上。

江復庭抵觸地皺眉,對方卻像沒看到一般,對他嫣然笑道:「我以為我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會問我點什麼?」

他照常默了下,糾正道:「這詞不是這麼用的。」

寧秋雨萬萬沒想到他這個回答,乾巴巴地「哦」了一下,鍥而不捨得笑問:「你難道不好奇,這些人為什麼抓我嗎?我又為什麼躲在棺材裏?」

江復庭看了她一眼,像是無奈的嘆了口氣,配合問:「為什麼?」

寧秋雨被他這無聊,比自己還死人的反應弄得索然無味:「你好無聊。」

她說着魂體救隱藏得薄薄的,在江復庭邊上的那點空隙里硬擠下來,江復庭無奈的往邊上儘可能的挪了挪。

大概是鬧騰的太久鬧騰累了,寧秋雨跟着嘆了下氣,總算開始正常說話,「不過,比那個看着笑嘻嘻的笑面虎好,那傢伙讓人捉摸不透的,也不知道藏了多少心思,誰知道好的壞的。」

她的聲音還是有點青澀的少女音,只是語氣成熟了不少。

江復庭沒有反駁她,白唐那性子他也清楚的很,但自己也知道他會坑所有人也不會坑自己。

這種直覺就像與生俱來就印刻在靈魂里一般,堅定且執著:「他是我師父亦是師兄。」

寧秋雨翻過身來看着他:「你看着心思重,但他的心思才叫重,別哪天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江復庭扭頭看了他一眼,反問:「你出錢?」

寧秋雨被噎了一句,一臉的好心當作驢肝肺,氣呼呼得翻過身正面棺材上的蓋子。

小情緒來的也快去的也快,過了一會又沒那麼氣了,突然開口

:「其實這個棺材就是拿來鎮壓我的。」

江復庭毫不猶豫道:「我看出來了。」

寧秋雨感覺自己醞釀到一半的話又說不出來了,他可能是真的不想聽,一直故意來噎自己,但越是不願意聽她就越要說。

「是長生派的人做的,他們那一派是不出名的二流宗派,門派煉的就是屍傀。他們這派的掌門七八年前從詭宗六脈里的屍傀那一脈偷學出來,最後自成一派。」

她看了眼邊上面無表情的人,繼續道:

「那掌門自己也沒偷學到位只學了個四不像,偷了宗門裏的秘籍就出來。詭宗是一流大宗派,得知此事時,整個修道界通緝,長生派擔心被發現一直壓著名頭,除了宗門內的人,外門的人知曉得並不多。」

難怪白唐查了那麼久,還沒有什麼比較有用的信息,江復庭被她的話引起興趣:「你身上是怎麼回事?」

剛剛還滔滔不絕的寧秋雨突然沉默下來,好像有一個沉重得鐵鏈將她拉回了黑暗,她悶悶地說:「我也不確定。」

江復庭以為她又要故意隱瞞什麼,淡淡道:「我碰到過幾個鬼,跟你一樣,但是沒你強。」

寧秋雨驚訝得又轉過頭,聲音大得差點沒把他耳膜穿破了:「你還碰到其他這樣的人了?」

「恩。」江復庭點點頭。

「我還以為就我跑出來了。」她小聲嘀咕著,「怎麼光抓我。」

江復庭回憶了下之前的幾人:「你比較厲害。」

寧秋雨一時間對這個厲害不知道該開心還是難過,但具體怎麼變成這樣的她確實不清楚,她只知道,那個地方很可怕,永無止境的殺戮,只要停下來,下一秒你就會被其他冤魂撕碎。

她張了張嘴,聲音輕得有些空靈:

「門派禁地里有一個大銅爐,那裏面有很可怕的力量,但是又有源源不斷的生機,我是在半年前跟其他同一批小鬼被扔到裏面。」

「進去了才發現,裏面冤魂無數,那個力量灼燒得我魂魄都要散了,被丟進去的無數小鬼必須相互吞噬,才能保證自己不會真的被烤得灰飛煙滅。」

所有的魂魄都被那力量生生煉化,想要活下來再吞魂修復重生,然後在銅爐里如此反覆。

這種做出試驗品的手段和方式簡直是殘忍又喪心病狂,地獄是怎樣他不知道,但大概也就這回事吧。

他不能想像這樣一個小女孩是怎麼熬過來的,他只記得自己封印被解,魂魄險些被撕裂的時候,痛徹心扉的感覺永生難忘。

但寧秋雨卻反反覆復的經歷了他那會的疼痛。

耳邊的聲音已經停下,江復庭側過頭目光隱動的看着她:「然後呢?」

「然後?」寧秋雨對那段噩夢般的記憶還有些頭皮發麻

,她隨意的笑了下:「中間有幾個運氣好的,趁著其他幾次放新魂進來時直接跑了,我是唯一一個殘留到最後大大方方出來的。」

中間的艱辛被她一概帶過。

江復庭依舊保持着靜看她說話的姿勢,她雖然死時只是個九歲的小姑娘,內心卻堅韌的有些過分。

不哭,也不鬧,從來不會為自己喊委屈,打到身上的痛苦全都一個人慢慢的咽下去。

能將魂體強行更改,得是多強大的力量,從無數的冤魂里殺出來,將實力硬生生提高成這樣,又得什麼樣的心性。

寧秋雨被他冷眸里轉瞬即逝的沉重弄得有些不舒服,在心裏壓了很久的情緒突然被勾起來,看着江復庭時,有種說不出的委屈。

這種不可控制的糟糕感覺惹得她心煩意亂的。

她瞪了他一眼,「你這樣看我幹嘛!搞得我死了一樣!」

哦,不對,她本來就死了。

江復庭敏銳地察覺到她情緒里的異樣,不著痕迹得碰了下她的手:「那棺材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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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燈載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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