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虛虛實實

第五百零三章:虛虛實實

王思離用手抹了下玻璃,鏡子裏的女生臉龐還有些青澀,長發隨意的蓬鬆著,纖細的眉毛,杏眼大小的眼睛。

原本應該看起來可愛又精緻的面容,卻塞滿了無法抑制的狂野和陰戾。

她摸著鏡子裏的那張人臉,動作異常的輕緩:「王思離,你既然想死,別拉上我。活得那麼費力,以後我來幫你。」

時間隨着衛生間里涓涓的水流一起緩緩淌過,等門打開的時候,騰騰繚繞的霧氣如同仙境一般,從裏面不斷地滾出。

王思離沒有穿鞋子,光禿禿的腳丫踩在了柔軟的地毯上,被踩過的地方陷進了一小塊,被未乾透的水滴浸濕,再抬起的時候那裏染著一小塊深色。

她裹着浴巾走出衛生間的一剎那頓了下,房間里濃郁的煙味飄出來湧進她的鼻腔,王思離狂慢的臉上扯起大大的笑容,走過去的步伐刻意扭捏了下。

在看到床上的人時,她停在床邊,側坐着看着他。

床上的男人已經一絲不掛,身上的被子剛好蓋到肚臍,常年審查工作的原因,頭頂的上的那一片黑髮很少。

在察覺到王思離出來的時候,張統放下手機,抬起頭,剛剛還面對手機複雜的神色瞬間被眼底火熱的慾望取代。

王思離忍着心理的厭惡爬上床,張統是什麼時候到的她不知道,衛生間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的動靜根本聽不太清。

但就在她走上床的時候,另一隻手假似不在意的劃過柜子角落,摸到暗藏在角落下的異物時,她虛假的嘴角上揚的更大。

東西還在。

雙腿跪在床上的時候,柔軟的墊子瞬間塌陷出凹痕。

女生沁鼻的香味和男人渾厚的荷爾蒙交織在一起,隨後如同火山迸發出烈焰。

疲憊之後,她快速的又清洗了一遍,回到床上的時候,那雙鋒銳的眸子眯了眯。

王思離不敢做的,她來做,王思離不敢報復的人,也由她來報復!

「去洗。」她聞着邊上人身上的汗味不爽的說道,隨手撿了包邊上的紙巾往他身上砸。

張統也沒有生氣,他早就習慣了王思離的喜怒無常,這次見面這樣,下次見面又那樣。

他站起來的時候,俯過身想要垂頭往她唇里繼續纏綿。

王思離擰著眉厭惡的別過頭,語氣里的忍耐已經快到了極點:「特么要搞就搞,還演上癮了?」

張統的神色頓時變化了一下,捏住她的下巴開始有些不善:「學會給臉不要臉了是吧!」

王思離絲毫不懼的對上他的眼,保持着笑容,舒展開的眉角卻是冰冷的,「你給的。」

似是嬌嗔,又似是怨恨。

張統心裏的一口悶氣堵在那裏怎麼也發不出來,抽走床上自己的衣服就走進了衛生間。

冷眼嘲笑着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在衛生間門響的一瞬間,王思離飛快躥下床,翻出自己包里的另一個竊聽器,這些東西她準備很久了,就在等著這一天!

之前王思離一直不讓她出來,就是怕她做這些事情,活該她活得那麼窩囊,那麼憋屈。

王思離聽到的、看到的,她能聽到、能看到。

王思離的記憶是自動儲存在大腦的海綿體內可以共享的,但是自己的卻不行,她的記憶有一個專門的工作區域分隔開來,除非她願意,不然只有她自己知道。

衛生間里的燈還亮着,透過下面的門縫,依稀可以看到裏面泛著的霧氣。

儘管肯定張統不會那麼快的出來,但是走到張統邊上的包的時候,她的動作還是下意識的小心起來。

她順手抽了兩張桌子上的紙,包裹着監聽器,牢牢記住包的擺放位置和角度,包括包打開后裏面各種凌亂用品的擺放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不能卡拉鏈,也不能直接裝進口袋或者夾縫裏,拿東西的時候手感就會很突兀,他做審查這一行的,應該會更為敏感。

她挑了一個金屬鎖扣的地方,裏面剛好有一個小凹陷。

安裝監聽器的動作她曾經在家裏演練了很多遍,安裝的時候格外的熟練,差不多兩秒左右就完美的裝好,再接着就是復原場景。

等她將所有的一切都弄好,濕答答的紙巾被揉搓成一團,和那堆充滿腥味的紙巾扔在一起時,她已經回到了床上漫不經心的蓋着杯子,划著手機。

「咔!」浴室的門突然被打開。

時間把握的剛剛好,張統是個私生活比較隨便的人,怕麻煩,愛錢。

這是她長期接觸下來后對方最顯著的特徵,就連他洗澡上廁所的時間她都是記錄過的。

王思離抬了抬眼皮,此刻的神情格外的慵懶,「挺快的。」

「我快不快你不知道嗎?」張統從薄霧裏走出來,一開口就是流氓的話。

王思離自顧自的繼續看着自己的手機,沒有打算接他這句話。

緊蹙著的眉,透露着她心裏的反感,指尖觸碰屏幕的時候都不經意多了幾分力氣。

就在這個時候放在床邊柜子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王思離趕着張統走過來之前,就率先拿過他的手機,朝他丟過去,餘光掃了眼上面的來電人:「你的。」

張統看她突然那麼積極的給自己扔過來,接過手機的時候多看了她兩眼,再瞅了一下打電話過來的人,連忙隨便披上了一件外套,走出房

門。

王思離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直到房門被帶上都沒停止,盯着門背的眼底滿是陰毒。

手機上來電人的名字她見過,而且永遠不可能忘掉,這個名字是她們家庭里的災難。

周岳!

王思離緊緊的捏着手裏的床單,幾乎要將它撕裂,她穿上外套,慢慢的走到門邊,通過貓眼能看到外面只剩下半邊的人影。

張統的情緒似乎不太好,打電話的時候肢體動作很誇張,隔着那麼小的圈都能感覺到他此刻有多激動。

王思離帶着看戲的模樣笑了笑,有些嘲諷。

做了這些見不得人的事情,誰又能夠獨善其身?周岳估計是來找他麻煩,或者提其他的要求的,不過張統明顯不是好拿捏的人。

言語之間,他開始在外面原地打轉,然後突然往門這邊走,貓眼的視線赫然被一個佈滿了鮮紅血絲的眼球覆蓋。

王思離呼吸一頓,張統似乎只是謹慎的打量屋裏的情況,隨後又轉開繼續原地轉圈。

外面的聲音有的時候會突然很大,隔着一層厚厚的門,她有的時候也會依稀聽到一些模糊不清的詞。

提到的最多的,就是錢。

王思離倚著門的時候神情突然恍惚了一下,腦海里忽然有種被分裂的感覺,意識上的不真實感突然就加強了。

那張精緻又青春的臉龐忽然變得格外的猙獰,滿身的戾氣瘋狂的洶湧,似乎在和什麼東西拚死對峙著。

王思離!王思離!你一個想死的人,還來奪主權幹什麼!

她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不斷的被削弱,身體里的另一個人即將要破體而出。

她不停的掙扎著,雙眼變得有些猩紅,然而僅僅只是那一瞬,她整個人的氣場再次被灰濛的虛無和麻木給取代。

王思離靠着牆迷茫的眨了眨眼。

她看了下周圍的環境,然後慢慢的走向廁所,看着鏡子裏那個滿身曖昧痕迹的人,似乎明白了什麼。

這個地方她很熟悉,這兩年來,有的時候是自己被叫過來的,有的時候是醒來就在了。

早就習慣了,不是嗎?

鏡子裏的女生凄涼的笑了一下,再次走進淋浴房。

夜色如潮,周圍的一切慢慢沉寂下來,空曠的停車場里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音,透著陰涼的冷。

「嘭」隨意的關車門的聲音頓時劃破了平靜,一個穿着西裝的中年男人,夾着公文包走了出來,男人的臉頰泛著潮紅,眼神有些失散,一張嘴就是濃郁的酒氣。

塞在褲子裏的西裝幾乎要被啤酒肚給撐開,最下面的扣子和褲子上的拉鏈早已經崩開,僅靠一根皮帶緊緊得

勒著。

他的身形有些搖晃,走下車門的時候,剛邁一腳,又踉蹌的後退了一下,跌回在自己的車頭上。

周岳晃了晃頭暈目眩的腦袋,醉得有些意識不清,車子怎麼開回來的他不知道,只是感覺整個人都在飄,前方的東西看不清,一直在眼前拚命的打轉着,小腿是發軟的。

一吹風,頭疼欲裂,他胃裏不斷的翻湧著噁心的感覺,時不時帶着抽痛。

周圍靜的每跨一下步,只剩下自己的不規則的踢踏聲。他走的時候腳下像是踩在鬆軟的泥土裏,找不着力和支撐點,所以每走一步,都會格外用力的跺一下,皮鞋跟猛力敲在水泥地上的聲音尤為的清脆響亮。

他意識再怎麼不太清醒,腳步聲也在耳邊回蕩的清清楚楚。

他晃晃悠悠的慢慢朝着前面走,身後似乎時不時的有一陣風不斷從後頸和耳邊刮過,身體頓時顫慄起一身雞皮疙瘩。

明明只有一個人,卻總覺得後面似乎有人跟蹤自己一樣。

周岳下意識的快速回頭,因為視線模糊的原因,那雙眼睛瞪得很大,似乎在努力看清身後的環境。

但是那裏除了一排排整齊停靠着的汽車,還有被頭頂上的燈照的有些昏黃的空間,沒有任何東西。

「嘩!」陰冷的一陣風再次在他的耳邊一閃而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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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燈載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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