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驚天破(9)

第二百七十七章 驚天破(9)

他彎着眼睛笑了下,先安慰藺菱道:「那些真正的修道門派,許多人我都認識,明天我親自去聯繫,肯定沒問題。」

別的不說,劉正邪的上清派,就必然、肯定不會有問題!

次日,又是一個惶惶的日子,遠遠就能看見天空上明滅的大火,還有時不時從天而降的暴雨。

白唐老早起來,先去了劉正邪的上清派,那並不是佔地為王的大幫派,而是一個建在農村的一大片瓦舍,用道家秘術掩蓋着真容,從外面看去就跟普通的五間瓦舍一樣,跟天師門相比,真是當得起一句「破落戶」。

劉正邪果然沒拒絕,但他能做的也很有限,上清派已經將前院都開闢出來給那些流離失所的居民居住,見着白唐時,他正挑着五錢劍,將一個受傷的天兵結果掉。

劍刃上還滴著血,他抖了抖手,將劍上的鮮血抖落下去,朝着白唐挑眉笑:「你怎麼來了?」

白唐道:「來看看你唄,畢竟你道法不精,沒準下回我就得去閻王殿見你了。」

「呸!」劉正邪笑的露出滿嘴大白牙,「誰道法不精呢?睜大你的狗眼看看,哥哥我現在是護一方平安的大佬,大佬懂不懂?」

他手掌動了下,那把五錢劍就在掌心轉了幾圈,十分的炫技。

白唐嫌棄道:「也就這點本事了!」

他們兩人又聊了兩句,就著不知從哪裏順出來的二兩燒刀子,一邊喝酒一邊胡說八道。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老白,你的來意我多少能猜到,嗝~」劉正邪攔著白唐的肩膀,打了個酒嗝,似乎有了點醉意,「不瞞你說,我上清派算上已經退休的老頭子,滿打滿算不過百來人,能做的實在有限,護著這片土地已經很勉強了。」

白唐渾不在意的道:「知道。」

他找劉正邪的時候,穿過了一個又一個簡易的帳篷,也看見了一雙雙依附強者的眼睛,那些滯留在上清派附近的男女老幼,比滯留在他那兒的更多,十里八鄉的人,似乎都拖家帶口的匯聚到了上清派周圍。

劉正邪又喝了一口燒刀子,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道:「咱們出生在這個年代,好是真的好,和平、繁榮、昌盛,小時候上樹掏鳥下海捉鱉,誰也沒咱們自在,可壞也是真的壞,老白啊,世上七十億人,修道的連千萬分之一都不到,這幾年還折損了不少,你得接受現實未來……會死更多人。」

「這個世道,先自保,后護人,懂不懂?」

白唐接過他手裏的酒,也喝了一口,道:「少操點心吧你!你地盤上那麼多人還不夠你操心的,還跟我這瞎操心?」

劉正邪一笑,道:「也是,你是抱着墨神大腿的人,沒什麼要我叮囑的,他老人家都看的清楚呢。」

頓了頓,又提醒道:「那些天上掉下來的都不是好東西,可毒的很,比真正的妖魔鬼怪還要命,你提防著點。」

白唐擺了擺手,不耐煩的表示知道。

再沒有多說,他就離開了上清派,去了真正

的修道大派天師門。

天師門比別處都清凈,戒備也更森嚴,白唐沒有見到他們的掌門張懷德,倒是見到了許久不見的故人。

他見到那人的瞬間,臉上就全是欣喜,三步並做兩步的迎了上去:「師兄!」

林樊身姿越發筆挺,素來秀氣的臉上也多了風霜之色,顯出男人特有的英挺俊朗來,他半邊臉上還刻滿了藤蔓一樣的綠色痕迹,見了白唐,微微一笑,道:「白唐。」

白唐道:「你臉上這個還有辦法沒?總這個樣子也不成個事啊,以後連妹紙都找不到!」

林樊領着他往裏走,全不在意的道:「這是標記,去不掉的……你看着倒是不錯,道法又長進了?」

他臉上的東西,是隱藏在他身體里的東西借給他力量的憑證,也是他修為能一日千里的根源。

早些年他們就聊過這個話,那時他們就他身體里的東西爭吵激烈,白唐第一次領教到林樊那種固執到骨子裏的臭脾氣,後來也斷斷續續勸過,可林樊沒有一次妥協。

他總說他心裏有數,他身體里的東西他駕馭的了,不會出岔子。

白唐罵過他不止一兩回,最後卻總會無疾而終,因為林樊絕不會聽,他不願意把身體里的東西拿出來。

這次自然而然的帶過了話題,白唐動了動嘴唇,看着他的側臉,還是將原先的話都咽了下去,露出個有些得意的笑,道:「那還有假?畢竟像我這麼天資聰穎的,要是專心修道還修不出個樣子,可真就是老天沒眼啦!對了,你們家張土匪呢?」

林樊道:「出去做大事去了……自從神仙出現,他就再也沒有着過家,每次都是給我們宗門的長老打電話傳信,你找他有事?」

白唐道:「倒也不是。」他斟酌著詞語,終於在林樊領着他到了天師門在半山腰的住所時開了口,「現在山下亂的很,不少人都誠惶誠恐的,我想着……」

「別瞎想,」林樊溫溫和和的打斷他,動手捏住一張不知從哪兒飛出來的符,刷的一下拋開,「這本來就是個亂世,有的人活的辛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被他拋開的那張符在半空炸開,轟隆一聲,炸的面前的房子都抖了抖。

林樊面色冷酷,眼神死死看向遠處的一顆槐樹,槐樹上冒出一個人,訕訕的笑着,做了個討饒的手勢,林樊點了點那人,示意以後再收拾他,那人就猴子一樣溜了。

白唐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但面上聲色未動,依舊隨着他進門,道:「辛苦點倒沒什麼,關鍵不能要命啊,師兄,你可別跟我講些歪理,這世上可沒有什麼比人命貴重的。」

林樊就笑,又一伸手,捉住了一把飛劍,反手就給擲了回去,白唐聽見了一聲模糊的呼痛聲,繼而就聽林樊笑道:「當然,人命貴重,這沒有什麼可說的,可不同的人命在不同的人眼裏,分量是不同的,比如你,比如天師門的師兄弟,你們的命在我心裏就重一些,外面那些我連名字長相都不知道的人,他們的命在我心裏就輕一點,

這種時候,人心裏總會有個輕重,能力有限,不想摻和太多。」

白唐徹底懂了林樊的意思,他表達的很明確他要先保全天師門,才能再說什麼保護其他人,或者說,他想做的選擇是獨善其身,從來不想兼濟天下。

天師門在a市外獨有一座大山,外面還佈置了各種陣法,一個傳承久遠的宗門,在這種風雨飄搖的時期,最是能體現傳承的優勢。

外面再如何飄搖變化,他們所在的這一座青山,依舊四季分明,山是山,石是石,樹木是樹木,連飛禽走獸都沒比之前少幾個。

白唐心裏有些涼,他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天師門的意思?」

林樊給他倒了杯茶,推過去,笑道:「我的意思,就是天師門的意思,白小唐,你真是一點都不關心我們天師門的新聞,你之前不還關注我們的微信公眾號,這段時間不看了?」

白唐撇嘴,道:「現在誰還有心情看那個……聽你的意思,張土匪指定你當下一代掌門了?」

林樊擺出高深莫測的樣子,點點頭,道:「掌門去跟神仙打架,一不小心就得玩完,所以早早指定了我……怎麼樣?厲害嗎?」

原本的沉穩都在最後挑着尾音的問話里褪了一層色,終於露出些許當年那個少年人的影子。

白唐就笑,特別誠懇的道:「厲害厲害!師兄,王老頭可還一直巴望着你回去承他的衣缽做個白衣天使,你這是徹底斷了他的念想啊,下回再去看他,老頭子得打斷你的腿!」

林樊胸有成竹的笑道:「之前還會罵我不學無術,現在怕是不會,沒準還誇我有先見之明,早早學了安身立命的本事。」

白唐又與他笑着說了兩句,就起身告辭。

實在是沒什麼可再說的了,林樊他最是懂的如何自保,也殫精竭慮的護著天師門,態度明確,全無含糊。

林樊也沒多留他,卻執意要送他出去,到了山下,就能遠遠看見那些縮在山腳的人,白唐心裏一陣難受。

林樊看着他大步下山,在他身後淡淡開口叫住了他,道:「白小唐。」

白唐停住腳步,回頭看他,道:「怎麼?」

林樊臉上那些因為戰鬥湧出的刺青已全退了下去,只在右邊眼瞼下留下一個綠色的小痣,膚色白皙,面容硬朗,道:「我是你師兄,天師門就永遠是你能安身立命的地方。」

「要是以後有了難處,就來找我。」

這番話他說的很輕,但卻有千金重。

白唐笑的桃花眼完全彎了下去,朝他擺了擺手,大步流星的朝着山下行去。

林樊背負着雙手,站在風口,面色淡漠的如同石刻冰雕,他靜靜的站了一會兒,才轉過身,正看見也在他背後出現的女子。

於紅婧蹙眉道:「他肯定要覺着你冷血了,怎麼不解釋?」

林樊笑了笑,難得有些乖巧,依稀還是當年肚裏腹黑面上溫和清秀的少年:「沒什麼可說的,我們確實不想庇護山下那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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