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可恨!可恨!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可恨!可恨!

這樣的場面,酆獄站在那裏,隨時都會被湮滅,哪怕他們現在都給酆都面子,一旦真正交手,誰擋誰死!

他看着酆獄,幾度想開口喚醒她,但又幾度閉嘴,他不是何蔚,不是那個該死的、知道她靈慧魄被拍散就拋棄她的何蔚,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人,他喚不醒她!

心痛到極致,竟是麻木的痕,那濃烈的恨要把他燒穿一樣,如同一杯滾燙的硫酸喝酒了喉嚨,一路燒心燒肺,他怒罵着黃沖宿,怒罵着那些天神,卻在看見那雙純澈如溪水的眼睛時,偃旗息鼓。

沒有用的,被她用那樣漠然、疏離而冷血的目光看着,他所有情緒都一點點被凍僵,然後死去。

銀臨強忍着沒有顫抖,他只是試探性的伸出手,剛到酆獄身邊,那酆獄立馬就是狠辣無比的一劍。

銀臨絲毫不加掩飾的盯着黃沖宿,恨不能寢其皮,食其肉,卻見那黃沖宿居然轉過身,對着身邊人說了幾句話,那幾人便一起鬨笑,為他讓開一條路,那廝居然就大模大樣朝着那城主府走去。

他要幹什麼?他去城主府幹什麼?按照淵離的性子,必然是公主一路從裏面打出來,實在無法才說不敢攔攔不住,才決定先護住公主……那城主府里剩下的陰魂,可擋不住這位星君!

他眼睛眨都沒眨,看着那黃沖宿上了羅酆山,然後淹沒在那濃郁的陰氣里,偏偏,酆獄還開啟了羅酆山防外模式,不是她願意的,誰也不能擅入羅酆山。

可她現在心底,怕是只承認黃沖宿幾人。

可恨!可恨!

銀臨眼睛都要瞪出血來,心滾煎油炸也似,他卻強令自己那顆被滾煎油炸的心臟冷靜下來,思索最快、最安全控制公主的方法。

……

「媽的!酆都這群飯桶!現在怎麼弄?你們特么倒是說啊,都啞巴了?」眼看着那黃沖宿離開那法陣,卻還是不能動他,因為那羅酆山上北陰酆都大帝設置的護山靈界也開啟了,那東西還全以酆獄意志為主,強行突破就等於要撕碎酆獄,十二府君氣的捶胸頓足,怒道。

月戎已盤坐在一團陰氣上,歪著身子,聞言就隔着老遠瞥他一眼,道:「辦法自然有,這裏誰下去都能輕鬆撂倒酆獄,弄死她,羅酆山靈界自解,你去啊。」

十二府君熄火,不說話。

十一府君冷笑道:「那北陰酆都大帝還不知道窩在什麼地方,這時候,誰敢動他閨女?你敢你上!」

十四府君冷冷淡淡不為所動,繼續盯着那甲午巨卿護神陣,也不知在看什麼。

「難道咱們就這麼干看着?乾等着他們聚集人手?」十二府君不可思議道。

月戎不耐煩聽他叨逼叨,就哄他道:「閉嘴,一會楚江王就來了,他最擅長治酆獄這種沒腦子的病,你等等吧,實在等不住,就去欺負銀臨!你一個府君,打發時間的事還特么讓人教?」

十二府君冷哼道:「真有臉說,咱們四個在這都搞不定,萬一他一來就解決了,這特么才是笑話!」

陸判那生死簿拓本就沒從臉上扒拉下來過,此刻更

不想扒拉下來,只覺地府府君的形象已經被這群奇葩毀完了,再不來幾個正經的,怕大家都不知道府君該是什麼樣子!

卻聽那十一府君道:「楚江王家裏那個厲害,誰知放不放他出門呢,等他來,才是笑話!」

眾人一聽,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地府里著名的妻管嚴,都一副一言難盡的臉色。

沉默片刻,月戎才道:「行了,真當誰都跟你們似的飯桶呢,聽着,那甲午巨卿護神陣是天庭常用戰陣,以星辰為基,無論正攻側攻,都不可能,啊,從底下進攻,也不可能。」

「但是星辰這種東西啊,最明亮最乾淨,也最容易被玷污,那神寂地獄里的無欲之黑我剛好採集了,正埋在羅酆山底下呢,等著吧,最多也就十個小時,管叫那陣不攻自破!」

十一府君幽幽道:「你手夠長啊,都伸到神寂地獄了,還偷無欲之黑?」

月戎翻了個白眼,道:「會不會說話,都說了那叫採集!採集懂嗎?研究人員的採集能叫偷?沒文化,少放屁!」

幾個眨眼功夫,月戎這個炮仗就將在場的另三位府君得罪了兩,陸判感覺自己脖子涼颼颼的,腦袋好像有些不穩當。

他默默念經,祈禱能鎮妖降魔的包拯速速來鎮一下這批妖怪,他已經被荼毒的精神萎靡了。

月戎用手指捅旁邊生不如死的陸判,不顧他鐵青的臉色,也將他拉坐在了陰氣團上,掏出自己的手機,悄咪咪打開視頻,然後對着陸判擠眉弄眼,眼神戲十分豐富,竟彷彿底下那一攤子事再跟他無關了。

陸判覺著自己應該拒絕這樣的不務正業,但他的眼睛還是朝那手機上瞄了眼,這一瞄,就再沒收回來那是月戎安排在地府各處的監察使發來的地府實況。

「看見了嗎?蓮涅!我的天,快看快看,他的腹肌!」

「……他穿的是寬大的黑袍,也沒盤石鎖杠把子,你看的出來他的腹肌?」

「嘖,撕了撕了!那小東西怎麼還不動手撕他衣服?你看他垂涎的眼神!」

「我特么真是腦殘了才跟你在這裏偷窺……手拿開,別擋着,那是玄武首宿水獬,一劍斬國的天子之星!」

「……」

與此同時,黃沖宿已步行上了羅酆山,他身邊還跟着一個穿純白衣裙的女子,兩人牽着手,一步步走在羅酆山上,看着那並不美好的景色。

「怎樣?難受么?」黃沖宿護著那個纖弱如輕雪的女子,冷酷狠辣的輪廓全是柔和,彷彿生怕嚇壞了那膽小的魂魄。

玉女被他牽着手,有些不安,卻只是手指輕微的在他掌心彎了彎,表示掙扎,見他不放,也就隨他去了,一路被他牽着走那嶙峋的山路,即便腳下是骷顱惡鬼,但握住她手的男人那樣強勢,強勢的她心裏的害怕半點都沒浮起來。

聽見他問,她下意識搖了搖頭,想了想,問道:「這樣……這樣出來,會不會不太好?我是個……罪人,我應該在地獄里受苦。」說到最後,她聲音有些小,語氣里夾雜着絲絲縷縷的痛楚。

她沒想他陪着來的,她就

是在那護腕里待的煩了,想透透氣,她甚至都沒敢說,只是偷偷的自己想了一下。

但再一睜眼,居然就到了一處深山上。

「你沒有罪!」黃沖宿冷聲道,「有罪的是那些該死的人!你是最乾淨的人!以後不許這麼說,誰說都不行,連你自己也不行!知道了嗎?」

玉女嚇了一跳,忙抓緊他的手,諾諾道:「你,你別生氣,我知道了。」

黃沖宿抬手,想摸摸她的頭,卻發現她有些瑟縮的躲閃,默默收回手,道:「玉女,別害怕,有我在,你不用怕……想不起來,就不用想了,沒關係,我都不介意。」

玉女咬着唇,另一手捂住胸口,有些委屈道:「我難受。」

做人的時候,從未有過這種澎湃到漲痛胸口的情感,死後才知這世界上還有這樣一心一意的愛情,自己卻已是個死人,是個遊魂。

她不是魂體感覺有什麼不適,她只是心裏難受,卻自然而然的就撒了嬌,因為她知道,面前這個人呢,一定會慣着她。

有人慣着,自然可以恃寵生嬌。

那人一直叫自己玉女,她心裏知道自己就是玉女,就是他的玉女,可她腦子裏的記憶還很零碎,甚至連他的臉都沒拼湊完整,這樣身穿戰袍的他,她絕對見過,但她就是想不起是什麼時候見過。

黃沖宿揮手,四周那些骷髏陰氣都瞬間煙雲散,又問道:「還難受?」他另一隻手又一次抬起,似乎是想抱她,卻沒有落下來。

玉女手不由扣緊了他的手,淚眼朦朧,嗚咽道:「我腦子好亂,你說的那些,我,我都想不起來……」

「沒關係,你在紅塵里輾轉太久,那護腕里的星辰還不足以為你洗滌魂魄恢復神魂,那些我說的,想不起來就不想了,別想了。」

「不是的,我要想起來!」玉女難得強硬了一回,「我要想起來,我想知道我們怎麼認識的,第一次牽手是什麼時候,第一次親吻是什麼時候,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我名黃千宿,你以前叫我哥哥。」

玉女瞬間沉默,這個「哥哥」一出,有一種莫名的羞恥感一點點從胸腔里蔓延上來。

黃沖宿看着突然臉色爆紅的女子,也忍不住面露笑容,哄道:「玉女,喚我哥哥。」

玉女抬起另一隻手遮臉,怯懦著說不出話。

羅酆山上的植物都是陰森森的模樣,就連那些稍微有些顏色的花朵,都是古里古怪的黑紅色,一點都不美麗,但黃沖宿此刻卻一點不覺難看,也不嫌棄,只指著那朦朧的山色林木,道:「地府骯髒,也就羅酆山能給你解個悶,等過了明天,我帶你看遍湖光山色,把我們以前走過的路,都重走一遍。」

他眉目生光,彷彿已看到了他們走過湖澤山川的身影,聲音里都含着糖,帶着她一邊緩步行走一邊描繪未來,引她說話,道:「等昴日星官升起太陽的時候,天邊會霞光萬道,那要坐在雲朵上看,才好看,還有那銀河,銀河傾天塹,飛流直下三千尺,那銀河裏攜帶的散碎星星,特別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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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燈載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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