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九章:又是一個未知號碼

第八百三十九章:又是一個未知號碼

蔣黎的手指一點點在他吹彈可破的臉頰上撫過,輕聲細語的繼續說:「你確實長得很漂亮,我看過你做的人偶,可還是覺得,再精湛的人偶都沒有你本人好看。」

陸長榮隨着他的撫摸,漸漸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特別是蔣黎在耳邊輕聲低喃的話,跟帶刺的藤曼一樣淌進了他的血液里,最後一股勁的沖向他的大腦。

他猜到了對方的意圖,乾澀地咽了咽口水,呼吸開始逐漸急促。

「你要是真的就這麼死了,我覺得太可惜了,你覺得呢?」蔣黎善解人意地問道。

陸長榮無聲地躺在那裏,開始把自己當成一個啞巴,唯有體內心臟在胸腔里劇烈地上躥下跳,伴隨着肺部里粗重的呼吸,像發動機一樣在他耳邊繚繞。

蔣黎也沒期待他的回應,自言自語着:「既然你那麼熱衷於人偶這個事業,那就在死的時候,將自己奉獻出去吧,為事業做出自己最崇高的貢獻。」

他擺佈陸長榮的身體,只有抬起對方的胳膊或者想要搬動對方的四肢時,陸長榮才會因為疼痛,臉上出現細微的變化。

「你不否認,那就說明你同意了。」蔣黎擅自做主的說道。

陸長榮心裏所有的畏懼都在這一刻變成了憤怒,一張慘白的臉上,唯有雙目是赤紅的:「你!」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懸崖峭壁攀爬了十幾年,好不容易看到了光明,好不容易即將上岸,卻被一個突如其來的人打亂了所有的節奏,那人不僅要將自己重新推下去,還要將自己扔進最谷底。

要是被做了人偶,那和永世不能超生有什麼兩樣!

「那你倒不如直接將我魂飛魄散了。」陸長榮咬着牙根恨恨地說。

「那我捨不得,做普通的傀儡太可惜了,你這麼漂亮,當然要做高階有靈智的傀儡。」蔣黎輕描淡寫的說着,揮了揮手,手裏飛出霧蒙蒙的光圈,跟被子一樣蓋在陸長榮的身上。

原本想要掙扎的人,被死死固定在地面上動彈不得。

「你會不得好死的!」陸長榮吃力地抬起腦袋,怒目圓睜地瞪着他,破裂的唇角再次流出鮮紅的液體,他發出野獸一般的低鳴:

「你以為在凌虐弱小的時候,真的能找到自我強大了的滿足感嗎?」

蔣黎手裏的動作驀地一滯。

陸長榮忽然笑了起來,雙目卻格外猙獰,意識早已無知無覺的陷入回溯光陰的痛苦中,他像個審判的惡魔,一字一頓道:「不會的。」

「你脆弱的內心得不到任何的救贖,你的良心只會始終在油鍋里煎熬,你的孤獨依然在黑暗的深淵裏獨自孤獨,得不到任何慰藉!」

「你看看現在的我!」陸長榮的嘴角咧得十分燦爛,唇上的血跡流進嘴裏,弄髒了他的牙齒。

他說得每一句話都是從心裏發出來的毒芽,肆無忌憚的沖向眼前這個人。

蔣黎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臉上的從容隱隱出現了碎裂的痕迹。

陸長榮那雙充滿恨意的目光,像發銹的鐵鈎,狠狠剜住了眼前的人:「以後的你,會跟現在的我一樣!沒人會憐愛你,沒人會向你施捨他的真心,你得不到人的忠誠,他們只會對你畏懼!」

「沒有敬畏和忠誠的信仰,終將會遭到世人叛變。人人討伐!人人唾棄!人人憎惡!」

陸長榮本就虛弱,一通發泄后開始有些上不來氣,只有落在蔣黎身上陰毒的視線始終如一,到後面氣若遊絲的聲音像個幽魂:

「你雖未身處地獄,但只要你活着的每一天,你就要承受比處在地獄還要痛苦千百倍的煎熬,日復一日,夜復一夜。」

「永無止境……直到時間的盡頭。」

陸長榮黃色的囚服在一片猩紅的血海中顯得尤為矚目,他力求清晰,緩慢地說完最後一句話。

蔣黎因深陷震驚而被定格的身體,終於機械的動了起來。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一臉木然的陸長榮,最後,那點不敢置信在心裏化為了被人洞穿后的羞惱以及凍結骨頭的冷。

他的雙手不受控制,死死地掐住了陸長榮的脖子。

喉管和氣管被一雙手用力鉗制住,陸長榮登時有一種無法呼吸的感覺,極度缺氧的情況下,他白皙的面容泛起不自然的紅暈,臉上的血管和青筋像一條條可怕的蟲子,爬滿了整張臉龐。

那雙眼睛在垂死之際越睜越大,幾乎要奪眶而出,眼白里的血絲彷彿一張密集的大網佔滿了整顆眼球。

蔣黎猙獰地笑着,陸長榮看着他的笑,硬是使勁全力,才勾起嘲諷的嘴角。

可下一秒,他脖子上的桎梏突然消失了。

連帶消失的,還有蔣黎前一秒還在升騰的怒意。

陸長榮意外了一下。

蔣黎緩緩鬆掉手,和藹可親地看着他:「你以為你說這些話,激起我的憤怒,我就會得償所願的殺了你嗎?沒錯,我是很生氣,可如果我是輕易被情緒控制的人,那我就不會活到現在了。」

他活動着自己的手腕,漆黑的瞳孔再次恢復了深不可測。

隱忍是這兩年來,生活給他上的最多的一堂課,要是就這麼輕易被人牽着走,那這課豈不是白上了。

陸長榮泡在血水裏的手緊緊攥著。

蔣黎最後留給他一個惋惜的眼神,行雲流水的結印:「你放心,我再怎麼一無所有,至少還有力量,力量能帶給我一切。不像你,淪為他人的傀儡,連主宰自己生死的能力都沒有。」

可笑,太可笑了。

這就是報應吧。

陸長榮認命的閉上眼睛。

就在禁制的力量即將落在身上的一剎那,一直怒火中燒的他,忽然冷靜地想起來。

這不是他的身體!

與此同時,難以逆轉的力量突然侵略進體內,陸長榮才閉上的眼睛倏地睜開。

外面一直軟綿綿的雨好像突然傾倒下來的水一樣,嘩啦啦的澆灌在大地上,窗上的玻璃如同被凌空而來的刀子不斷掛磨,幾乎要被割裂。

落下的每一滴雨水都是一顆碩大的豆子,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再飛濺的到處都是。

停在路邊的車子像是被打痛了,不約而同的發出高亢的警報聲,至此一整條街都是各種此起彼伏的警報。

來往打着雨傘的人群已經沒有任何的抵禦能力,別說傘,連人都快站不穩,扭得東倒西歪。

A市沒下過這樣的暴雨,城市的排水系統並沒有做過特殊處理,前後僅僅不過十幾分鐘,雨水便倒灌進了城市,快速沒過了腳踝。

此時,伴隨着整條街的鳴笛聲,還有看守所里突然凌空而起的警報。

「陸長枯死了!」

……

林子青最終還是被無休止的公司電話傳喚了過去。

聽說是一個國內知名品牌,要在遊戲里做推廣,那位金主爸爸身後資金巨大,看上了他們遊戲玩家的數量,除了做普通推廣,還有其他進一步合作的意向。

只是運氣不好,離公司只剩下五百米的時候突然遭遇內澇,交通癱瘓,他的車子停在原地已經有十幾分鐘了。

而距離約定的會議時間,只剩下二十分鐘。

林子青搖下車窗,迎面受了一波雨水的洗禮,然後又默默把車窗搖上了。

這該死的鬼天氣。

他看了眼手錶,給助理去了個電話:「喂,我現在堵在路上了……你把擬定的會議方案傳送到我郵箱裏,和甲方爭取一下,會議時間能不能延遲五分鐘,我會儘快……好的,幸苦了。」

林子青掛了電話后,又打開地圖。

導航顯示,前方百米路段正好是商業區域,車流本來就比較大,加上雨水嚴重,因此路段一整塊暗紅。

他揉了揉眉心,心裏始終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焦躁,而且從出門開始,他的眼皮就開始毫無緣由,拚命狂跳。

思來想去,為了讓自己安心,林子青決定還是給王思離打個電話,跟她說一下,外面突然開始暴雨,門窗關好,要是有陌生人的話,千萬別開門。

他手指劃到通話界面,只是屏幕上寫着阿離的那兩個字還來不及摁下去的時候,一個陌生的來電又忽然打了進來。

「你好,哪位?」

「請問是林子青嗎?」對方是個男中音,嗓音給人一種清冷的感覺。

林子青總覺得這聲彷彿以前在哪聽過,但是在記憶里搜索了半天都沒搜

出什麼名堂,他遲疑着應下:「我是,您哪位?」

令人意外的是,對方一言不發地就把電話掛了。

他莫名其妙了一下,把電話打了回去,結果電話連等待的忙音都沒有:「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請核對后再撥。您好,您撥打的……」

他沒給冷冰冰的女機器將第二遍重複完整的機會,無情的掛掉電話,匪夷所思的盯着這個號碼。

然後拿出一旁的電腦,開始號碼搜索。

更為詭異的是,沒有任何一家運營上有這個號碼,連空號都沒有。

他捏着手機感受到了一種不寒而慄的冷,車內的冷氣彷彿失效了一般,敲打的雨水聲在耳邊愈發的清晰。

林子青慢慢擰過頭,下意識地想要看向窗外,然而不等他的頭扭到底,他的手機又一次雀躍起來。

又是一個未知號碼。

他目光沉了沉,這次學聰明了點,接聽的同時,開啟了手機里安裝的定位跟蹤和錄音:「哪位?」

「請問是林子青嗎?」跟剛才的詢問一模一樣,只是這人的聲音渾厚有力了許多。

這是哪個無聊的團隊在捉弄他?

「是的,我的時間很寶貴,如果您有什麼事情,請一次直接說完。」林子青這次的語氣顯然沒有前面那麼有耐心。

這次對方並沒有掛掉,而是直接開口道:「這裏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隊的。」

原來是為了詐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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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燈載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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