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六章:誰在那!
而他早早就因為經不住利益的誘惑,上了這條賊船,下來的路早已封死。
趙悔不知道是為的自己,還是為的長生派這種處事,最後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
「那你打算怎麼做?」
「很簡單,一會我給你樣東西,就下在你們府邸的結界裏。」蔣黎緩緩道:
「再過幾個小時,白唐不是要親自領兵,想要談和。」
趙悔點頭道:「沒錯。」
蔣黎把杯子放下:「到時候你先假意歸順,只要把他引入府邸,拖延的時間越久,這結界的力量對他產生的作用也會越厲害。」
「只要你能拖住他,城口結界裏的魂魄由我來釋放,到時候掌門直接在鬼域蓄勢以待,等白唐掙脫出府邸,實力也削弱大半,趕到歸墟的時候,裏面的東西也差不多吃飽該破封出來了。」
他把事情安排的事無巨細,該考慮到的方面也全都考慮到了,趙悔就是再想給自己找借口,拖延時間慢慢做準備也毫無可能。
他吸了口氣,一拍扶手,「行,我一會就安排下去!」
蔣黎布在臉上的烏雲這才有所散開,他拿出早已備好的法器,雙手奉上:「那就牢煩趙城主了。」
趙悔承不下他這恭恭敬敬的態度,深怕自己折壽似的,連忙同樣伸出雙手接過來:
「蔣兄弟客氣了,我與長生派畢竟合作多年,早就形同一家,既然如此也是為自家做事,沒什麼勞煩不勞煩的。」
蔣黎也沒再跟他多虛與委蛇,遞完東西以後,拍了拍手。
可就在他剛站起來時,一道極其微弱的氣息,如同一陣縹緲又無法捕捉的風,在門外的某個角落裏驟然襲過。
蔣黎頓時神色一凜,手中飛掠出一張符紙,沖向門框:「誰在那!」
江復庭原本正在安安安分分的偷聽,他挑的藏身位置本應該極佳,四周綠植成蔭,又有石山做避所。
卻沒想到運氣就這麼不巧,剛好見到了遠處有不少鬼仆井然有序的過來清掃。
為了多聽到一些裏面的談話內容,他一面小心控制着潛伏在裏面的紙人,一面留神著正緩緩往這邊接近的鬼仆。
他準備等鬼仆突破了距離上的安全線后,再掐點離開,結果就在裏面的談話剛好接近尾聲的時候,有一個鬼仆忽然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跟自己的隊伍發生了激烈的爭執。
江復庭只依稀聽到幾句:「城主府怎麼了?要真打起來,這裏搞不好首當其衝!」
「你們這些傻子,就在這耗著吧,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你差不多就行了,以前就老愛說些風言風語的話,現在越說越過分了還,在這做事就安分點!」
「安分?誰能在這裏真的安分待下去,你們哪一個不是有把柄被他捏在手裏的?不然這鬼地方,他趙悔就是在我面前,跪下來求着我,我都不願待!」
那鬼仆嚷完以後,大約是覺得還不夠解氣,又低聲啐了兩句髒話,怒氣沖沖地加快腳步,突然朝江復庭這邊飄來。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江復庭頓時呼吸一滯。
那鬼仆飄來的速度很快,他甚至來不及反應,對方就已經離他只剩下短短的十來米,掀起的風波毫不客氣的朝着他長驅直入。
江復庭當即感覺事態發展不太妙,不再猶豫,他立馬將控制着紙
人的神識,迅速抽離。
只是因為事出緊急,撤離的時候他已然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去細心掩蓋自己的蹤跡。
行動雖然倉促,但修為的根基擺在那裏,所以他對自己的隱藏還算是比較自信的。
可沒想到,蔣黎現在的洞察力那麼強。
幾乎是他神識歸位的瞬間,院落里立馬傳出蔣黎驚怒的呵斥:「誰在那!」
一聲落下,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胸口裏炸開,他心裏猛地一緊。
與此同時,正激動得朝他衝來的鬼仆,在距離他就差一個拐彎的時候,在聽聞聲音的一剎,渾身條件反射地用力綳起來,那副驚恐的面龐,猶如見了黃鼠狼的雞。
下一刻,一股透著危險的至陽之氣,一點點從院落里擴散開來。
這會不僅是那些鬼仆,就連江復庭都愣了愣。
至陽之氣本就已經極為罕見,而這力量里竟然還蘊藏着令人從靈魂深處戰慄的氣息。
那道氣息於江復庭而言,實在是太過熟悉,熟悉到幾乎是在察覺到那股力量的一瞬間,他就知道,蔣黎此刻擁有的力量,一定是來自范從文手裏的神器。
只是前後不過才短短一年的時間,之前兩方交鋒,他手裏神器的力量不過是杯水車薪,沒想到現在,蔣黎居然已經能開始真正的使用。
極有可能······范從文真的將神器徹底激發了,他突然回想到當初碎片自願進入自己身體的時候,興許不僅僅是激發,搞不好蔣黎和那半個神器,多少還有點契合度,不然他不可能那麼輕易就使用那力量。
念頭在腦海里閃過的同時,眼前的鬼仆似是相當忌憚這個力量,眨眼之間,連同不遠處那一小窩子鬼,如同驚弓之鳥,一鬨而散!
在那些小鬼飛速撤離的瞬間,院落里的氣息已然似一張大網,緩緩散開,快要落在院外。
江復庭當即也不敢多耽擱,在小鬼離開的同時,斂息衝出,慶幸自己先前探過一半的地形,憑着自己的印象,迅速判斷出合適的路線。
在那氣息察覺到自己之前,風一般飄走。
只是物質交換定律,不僅是適用於破案,它不分陰陽,適合在任何一個事件,任何一處場合。
蔣黎探查的神識在覆蓋到院外的一剎,便在層層疊疊的斑駁鬼氣中,捕捉到了那一絲別樣又異常強悍的力量。
這味道對於趙府而言,相當陌生,可對於他而言……
他橫跨出屋子,迅猛的速度掀起了氣流,將卡在門縫裏的紙張突然捲起,接着,紙人毫無抵抗之力,晃晃悠悠地落在了他的手心。
蔣黎用指甲刮磨著紙人,陰冷地笑起來:「緣分,老天都要讓我提前遇到你。」
他忽然握拳,收緊了手,好像手裏不單單是一張紙,而是自己痛恨的那個人。
紙張在他的手裏四分五裂,蔣黎有些嫌棄的倒掉,五指相互搓了搓,將黏在指縫的紙屑全都揉掉。
落下的碎紙猶如冬季紛飛的雪花,只是還不等落地,已經蒸發的連灰都見不著。
如果是放在一年前,江復庭估計怎麼也想不到,他們兩之間的捕獵身份,居然會相互調換。
最糟糕的是,因為蔣黎實力以逆天的速度精進,再加上對趙府的熟門熟路,他追趕的速度相當的快。
幾乎沒有怎麼費勁,他就已經鎖定了
江復庭的身影。
因為是他的主場,他甚至狂妄到絲毫不收斂自己的氣息,肆無忌憚的釋放自己的威壓,將周圍一切生靈遏制的死死的,只是為了替自己開道。
這種鋪張浪費的用法,簡直就是一夜暴富的暴發戶。
江復庭在心裏頭感慨了一下蔣黎的浪費,因此對他更加有所忌憚。
他能這麼無所顧忌,說明他對揪出自己勢在必得。
江復庭幾乎是將自己的氣息斂到極致,卻仍蓋不了所有的蹤跡。
幾乎是他前腳才離開某處的時候,三四秒之後,蔣黎便尾隨而至。
趙府通往每一座院落的小路都設置的頗為曲折,彎彎繞繞的,還有四周雜亂的景物做遮掩,一個是為的好看,另一個就是為了防止心懷不軌的生人進來,可以藉此將人困住。
凡事有利也有弊,遇上像江復庭這樣的有心人,就可能反利用這個地形給自己脫身。
兜圈又正好是江復庭的強項,不然當初他也不會這麼輕易將梅寄北從鬼域裏揪出來。
現在存在於自己身上的唯一阻礙,就是氣息和速度。
因為他沒多久就意識到,不論自己是怎麼逃,往哪跑,蔣黎總是能非常及時且準確無誤的判斷出自己逃避的路線。
像是在他的身上按了跟蹤器似的,粘到有些煩人。
還有一個就是他源源不盡的速度。
但是在區區趙府內,想要通過逃跑就消耗掉他的力量根本是不可能的,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一個能暫時遮掩自己氣息的東西,而不是他對着消耗,不然吃虧的只能是自己。
江復庭飛快地在腦海里搜索著每一處地形,將烙在記憶里的地圖一點點的摳過去,就連院落里的夾角都沒有放過,但依舊沒有捕捉到什麼有用的細節。
可是從剛才偷聽到的談話來判斷,趙府里必然是有什麼地方設置了結界或者陣法的,只是有待完成,還需要蔣黎剛才給趙悔的一個法寶才能啟用。
如果······江復庭靈光頓時乍現,如果他能提前找到這個陣法,故意強行催動,藉著陣法里的力量掩掉自己的氣息,順便還能破壞他們想要藉此消耗白唐的想法。
也不管那陣法有多少,多厲害,能毀掉一個算一個。
他心中拿定了注意,便開始挑選起角度刁鑽的牆角或者奇奇怪怪的叢林,到處上躥下跳。
身後的蔣黎自然沒那麼快反應過來他的用意,只當他是為了躲掉自己,強弩之末下想的無奈之策。
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陰沉的盯着氣息消散的方向,蔣黎熾熱的目光像極了戲弄獵物的獅子,興奮的同時散發着濃濃的血腥氣。
為了享受這難得的追逐樂趣,他反而有意控制着自己的速度,保持兩人之間五秒的距離,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他渴望着江復庭精疲力盡在自己的面前主動敗下陣,渴望着他最終如同一個廢人倒在自己身前,無可奈何的苦苦哀求自己。
只要一想到這個畫面,他心裏積壓已久的憤懣和仇恨就仿若已經找到了宣洩點,從他的眼角張狂的釋放。
兩人都全身心的投入在了這場獵物的比拼里,認真到,連帶神識和感知都摒棄了外物的一切。
似乎並沒有人注意到,周圍的環境在他們的全情投入中,慢慢發生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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