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八章:大活人能藏哪

第七百七十八章:大活人能藏哪

許是他的動靜太大,走廊對頭的那戶人家突然「咔」一聲開了門,露出一個小小的縫隙,縫隙里小心探出一個老頭的腦袋。

那老頭被他們這一群找麻煩的陣仗,嚇得差點原地暈回去,立馬縮頭關門。

周祁正要繼續拍,那老頭估計是鬥不過心裏那關,又將門推開,像烏龜似的把腦袋伸出來。

他怯懦又小聲地說:「你們還是別敲了,那戶前幾年被一個奇怪的人長租了,但又兩三年沒見人進出了,好像是租了又沒人住的,不知道在搞什麼。」

周祁往他那邊走過去,老頭一頓,又趕緊縮回腦袋,可惜他反應動作慢,在門要被合上的那一瞬,被周祁緊緊拉住。

周祁儘可能對他展現和藹的笑容,殊不知,在老頭眼裏,一個壞人要是故意對你笑,肯定是有所圖謀,要對你不利。

老頭的臉頓時白了,連忙說:「我這離他們家那塊那麼遠,誰家滲水,都不可能是我家漏的。」

周祁把門一拉,一手架在門上,抵著門,一手掏出證件給他看:「我不問你漏水的事?」

奈何老頭高度近視,臉都快懟到證件上了,也沒看清,他使勁眯着眼:「那你要幹嘛?這又什麼東西?」

「警察。」周祁收回證件塞回兜里:「向您了解點事,這家人一次都沒出現過?」

老頭保持着眯眼,努力思索了下,才小心回答:「沒有。」

「那您最後一次見他或者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周祁問道。

老頭像一個cpu老化還塞得滿滿當當的電腦,艱難地運行了一下:「兩年,還是三年以前吧,我聽到他們家好像在吵架,是好像啊,我也不確定。反正聲音挺大的,哦,我記得還砸東西來着,砸東西我記得挺清楚的,你說吵架就吵架嘛,拿東西出什麼氣,都是錢,也不心疼。」

老頭打開了話閘,還頗為惋惜的嘆了下。

周祁想了想陸長榮消失的時候,又問:「您還記得那會是幾月嗎?」

「這個啊——」老頭思索著,渾濁的眼睛越過了身前的人,盯着走廊對面圍堵著一群人的門口。

沒有聲音的幾秒,彷彿連畫面都定格了,他慢吞吞說:

「那我不清楚。老了,上年紀了,記性本來就不好,再說了誰會注意這些,你要非說個時間嘛——我記得那會好像,還挺熱的,我老伴生日八月,那應該十月差不多。」

周祁聽完眉宇一皺,從時間和事件上判斷,他說得應該就是陸長榮失蹤的那天。

「好的,多謝了。」

「客氣,客氣。」老頭擺了擺手,關上了門。

幾個人見他走回來,各自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周祁的目光落在那扇沉重的大門上:「按那老頭的意思,陸長榮

失蹤以後,陸長枯就再也沒有明面上來過這。」

江復庭聽聞這話,看了眼邊上的陸長枯。

只見陸長枯會錯了意,殷切地主動飄了進去,幹了一個逆天的騷操作。

它把門開了!

「咔」一聲響起的瞬間,門自動往外推了一小公分,吝嗇地露出狹窄的縫隙。

外面的幾個刑警還以為裏面的人突然出動,一個個的瞬間全炸了毛。

所有人緊繃着一張趕赴殺場的臉,迅速掏出別在褲腰的手槍,雙目如鷹的盯着門縫。

一秒前還略有鬆弛的氛圍,頓時劍拔弩張!

知道真相的江復庭和白唐不好意思了一下,將自己往邊上悄無聲息的挪了挪。

靜謐的狀態僵持了約莫半分鐘,裏面半天也沒見一個人影,也沒聽見老鼠般鬼祟的動靜。

周祁高度集中注意力,深怕嫌犯貓在哪個角落,趁他們出其不意的時候,攻其不備。

他打了個手勢,緊握着手裏的搶,整個人拉成了蓄勢待發的長弓,用腳小心踢開門,躡手躡腳的潛入。

後面的刑警屏著呼吸,保持秩序緊隨其後。

至於沒有武器槍支的兩人落在最後,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奇怪,同樣面色凝重的跟了進去。

江復庭的視線飛速掃了眼格局沉抑的屋子,順便不忘瞪陸長枯一眼。

幾個刑警在客廳里,警惕的轉悠了一圈,確定沒有異常,相互打了個安全的手勢。

周祁見狀再次抬起空餘的手,動作小心得怕連空氣都驚動了。

就在所有人吊起一口氣的時候,他的手鏗鏘有力地一揮。

只聽見腳步快速挪動,和地面產生髮麻的摩擦聲,下一秒破門聲此起彼伏!一群刑警如正欲撕咬獵物的餓狼直衝各個房間!

「周哥,主卧沒人!」

「次卧沒人!」

「廚房沒人!」「書房也沒有!」

幾個人持着槍回到客廳里,各自用奇怪的眼神面面相覷著。

周祁方才好不容易被緊張氛圍壓回去的怪異感,再次從後背攛掇起來:「那剛才還能誰開的門?總不能真的青天白日見鬼吧?」

他說完這話,又兀自一頓,脊背再次一陣陣發涼,好像有什麼東西爬到了他背後似的。

他神色里的慌亂一閃而過,又往江復庭這瞄了一眼。

剩下的人更加沉默了,不經意踩着小碎步,縮短几人之間的距離。

沒點眼力見的陸長枯,不知道看到什麼,突然開始不聽話,自顧自的往客廳角落那一側的房間飄去。

本就一觸即發的氛圍里,忽然無端生起一陣陰嗖嗖的冷風。

那風好巧不巧的從周祁身後飄過去,讓他整個人都激靈了一下。

他趕着心裏湧上來的害怕勁,中氣十足一喝,震掉心中的怯

意:「柜子,床,角落!該搜的都搜一下!那麼大個人,還能一眨眼就丟了?」

一群人聽完這話,立馬各自劃分好區域,片刻都不多留的忙活起來。

周祁等人散了,自然而然的就往江復庭那邊靠攏,嘴上問道:「你們在局裏那會說,剛好也要來這看下,有什麼目標沒?」

江復庭抬頭看向立在卧室門口,還未進屋的陸長枯,淡淡道:「有。」

他說着就往主卧那走,白唐和周祁尾隨其後。

陸長枯倚在門框邊上,視線停留在裏面正忙活着二次搜證的刑警身上。

一種難以言喻的緬懷,在他的眼裏流星一般劃過又熄滅。

幾年前,他也還是一個鮮活的人,這個地方是他們活了十六年來,人生真正開始啟航的地方。

他們有了對未來期許和夢想的資格,有了向前奔跑義無反顧的資格。

沒有了看不見盡頭的虐待,屬於自己的人生可以徹底的掌握在自己的手心裏,讓自己主宰。

住在這裏的那三年時光,大概算得上是他活着以來,最美好的日子了。

他和他的弟弟相依為命,白天勤學苦讀,夜晚兼職打工。

許是人生前十六年活的日子實在是豬狗不如,單是這樣艱辛的日子都讓他倍感珍惜,深怕哪天突然又從深淵裏醒來,發現這一切不過是大夢一場。

因而他們也愈發努力,每一天都是充實又有意義的。

只可惜老天給了他一場美夢,卻捨不得多施捨個幾年,等他好不容易考上了國內的頂尖學府,卻在某一天毫不留情的被掐醒了。

而親手掐碎他大夢的,是自己的弟弟。

人性這個東西到底有多複雜,多變幻莫測——那時的他一竅不通,現在的他依舊一知半解。

緬懷的目光里像搭上了一艘可以回溯過往和現今的小船,在光陰里不徐不疾地搖曳揚帆。

陸長枯一直盯着屋子裏埋頭尋找線索的刑警,江復庭和白唐一同留意着陸長枯的異樣。

周祁卻在一旁默不吭聲的觀察他們兩人,佇立了一會,緩緩開口:「是這裏面有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陸長枯像是為了回應他的回答,突然動了起來,慢慢往裏飄。

在通往飄窗的時候,經過了辦案的刑警,留意到那人從柜子裏搜出來的東西,他突然一頓。

周祁這會也察覺到自家隊友的異樣,不再一門心思光下在這兩人身上,直接走過去問:「發現什麼了?」

「陸長枯以前的日記。」那刑警看得很入神,頭也不抬直接回。

只見邊上的陸長枯點了點腦袋,讓江復庭確定這就是真正的陸長枯寫的,而不是那個搶身體的人。

他也沒有着急搶著趕上前去看,因為白唐已經不知道什麼

時候悄無聲息的貼在他們身後,挑了個空隙,幽幽將自己腦袋鑽了進去。

兩個人甚至都沒有留意他們之間多了個人。

一直到白唐祭出了他神奇的閱讀習慣,真的下意識輕聲讀出來:「他最近有些奇怪,總是無意識的長時間看着我,看得我……」

第一行的話還沒有念完,站在他邊上的兩人跟見了鬼一樣,猛地從原地彈開,用驚疑的目光瞅着他。

這人走路就不能稍微出點聲么?

白唐堆起無辜又純良的笑,沒臉沒皮的說:「看我幹嘛,我知道我長得帥,但這個時候還是看線索比較要緊。」

剩下的三人:「……」

陸長枯趁他們非常短暫的歇息時間,在白唐的注視下,壯著膽子飄到刑警邊上,然後蹲下瞅着他手裏的日記本。

他小心探出手指的樣子,像在逗弄著小型寵物,怕剛才因為自己過於激動而不小心嚇著人的景象再現。

就連從指尖裊裊而出的鬼氣,都小心翼翼。

殊不知,此刻無風自動的紙張,反而看起來更嚇人,還不如剛才那一陣風來得爽快利落。

周祁和小刑警的注意力,已經徹底被手上正自行緩緩翻動的日記本吸引住。

兩個人的身體像灌了層厚厚的冰凍結在那裏,不敢動彈。

白唐已經被陸長枯這種憨實又主動的行為,搞得無可奈何的托手撐了下額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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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燈載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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