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章:陸長枯的記憶

第七百六十四章:陸長枯的記憶

不過大腦關機於江復庭而言,只是在意識受到外界的劇烈衝擊時,為了自我保護做出的本能反應。

好歹他的意識曾經經歷過了億萬年的千錘百鍊,光靠這種殘暴的力量就妄圖將他現在的靈魂和神識衝垮是不可能的。

哪怕軀體力量不夠,被徹底毀滅了,光憑現有強大的神識他也依然能在這個世界裏攪動的風生水起。

等四周充滿威脅的力量漸漸消退時,他開始強迫自己醒來。

結果等他艱難睜開酸澀的雙眼,他發現自己居然被人乘人之危,強行共了。

思維短暫的驚異了一下,很快適應下當前的狀態,他開始順着僅有的視線,查探現在的處境。

但因為擁有記憶的體此刻正躺着,江復庭除了天花板,什麼也看不到。

但光憑藉天花板上陳舊的灰塵,他隱隱約約也能猜到,自己就處在孤兒院裏。

難道是剛才一直壓在他頭頂上,那個東西的記憶?

至於那個人,似乎並不是睡眠狀態,他好像處在一個半睡半醒的狀態。

虛弱又綿長的喘息聲一直環繞在耳邊,如同一個不甘心,卻不得不走向消亡的瀕死的人。

江復庭從起伏的腔,感受到一陣陣牽扯著神經的疼痛。

這人受傷了?不對!

他猛然一怔,徹底反應過來了什麼。

自己一定是被一個在孤兒院待過,卻不幸死掉的人強行共了。

將他拉進來看的記憶,剛好是被虐過後的。而此時,體的主人好巧不巧的準備起。

這具體甚至還沒完全起來,只是腰腹稍稍使了一點勁,原本就隱隱作痛的腔,就好像被一把巨錘硬生生的砸開,疼痛頓時上頭。

體的主人劇烈的喘息著,藉此來緩解自己上的痛感。

看樣子剛才那如同野獸垂死的呼吸,也是因為體的疼痛太不舒服,想要緩解造成的。

接着,江復庭感覺自己的視野晃了兩下,他活了那麼久以來,第一次感覺到起這件事是充滿折磨的。

只是還不等他在擴散開的視野里,看清周邊的環境,從體的右手手腕處,就爆發開令人難以形容的痛。

這種感覺像是手腕被人攔腰折斷,他甚至可以肯定,這個右手一定是斷了。

顯然體的主人也意識到什麼,本就脆弱的體,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害怕,開始顫抖。

此時的視線也順着體的低頭,聚焦在了右手上,而江復庭整個靈魂,都隨着視線停留的地方,為之一震。

從體型和輪廓上可以簡單的猜測到,這個體不過才是一個六七歲的孩子。

但這個並不是令他震撼的。

他震撼的是,孩子的手腕到手肘的那片地方,幾乎沒有一片完好的肌膚。

隆起的淤青,和一圈圈皮下出血的紅印,猙獰地交錯在一起。

最讓他難受的是手腕,手腕不知道到底是骨折還是脫臼,還是兩者皆有。

右手的手掌無力的低垂著,好像沒有骨頭似,看起來軟綿綿的。

手腕關節的地方腫得像一顆饅頭,可以清晰的看到皮下毛細血管破裂開后的血絲,像蜘蛛網一樣在腫起的地方凌亂交錯。

江復庭甚至已經震驚到對疼痛的反應出現了痛感。

當時,光是看他們被虐待的視頻,就已經相當折磨了,更不用說現在親眼看到,被虐待完的景象。

他開始自我催眠著自己,自己共的確實是一個孩子的記憶,是吧?

接着他的右手開始劇烈顫抖,江復庭能清楚的體會到體主人的害怕與驚慌。

他似乎在竭力去控制自己的右手,但右手好像是壞了,變得不再屬於他自己。

他努力了半天,始終都沒有將右手抬起來,隨之整個體都開始劇烈顫抖。

江復庭聽到了從這個體里,發出極為忍耐的,像野獸一樣的低唔聲,隨後,體的主人忍着巨大的疼痛,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他用另一隻手小心翼翼的拖着那隻受傷的手,就在他好不容易提起來時,「咔」開門聲突然響起。

體的主人扭動着僵硬的脖子,江復庭順着移動的視線,看清了此刻站在門口的人,心神驟然一緊,這是一張令他印象深刻的臉。

也是在陸長枯手中第一個榮幸成為人偶的人,應有蘭。

這個時候的應有蘭看起來還是比較年輕的,和從李商那看到的一寸照里,一模一樣,並沒有人偶上那種中年圓潤的老態。

這樣看來現在記憶里的時間線,離出事至少有一兩年的距離。

很有可能這一兩年發生了什麼驚天變化,導致應有蘭的迅速衰老。

應有蘭的手上端著一碗飯,飯上面蓋着薄薄一層白水燙煮的蔬菜,看起來毫無食和營養。

她的臉上掛着淺笑,儘管想儘力偽裝出慈祥的樣子,但眉眼裏的刻薄,怎麼也掩不住。

見面前的孩子只是獃獃站着,沒有任何反應,她主動端著碗進來,虛假意的問候:「怎麼了,還在生老師的氣?你說,誰讓你不好好聽話的?」

她將碗放在了桌子上:「說你,你還犟,認個錯就完了的事,非得鬧成這個樣子。以後千萬別再犯了,知道嗎?」

江復庭聽得心裏不由冷笑。

如果沒有虐待的事在先,她這副百感交集又心軟的模樣,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是個善解人意的好老師。

體的主人只是隨着她的動作定定的看着她,一個字都沒有吭一下。

應有蘭這才覺得不對,回過頭來,撥高音量問道:「怎麼了?老師教育你,你還不服氣是嗎?」

江復庭明顯感覺到這個體因為害怕抖了抖,在各種萬般迫下,艱難開口:「我……我的手好像動不了了。」

「什麼?」應有蘭剛才所有的親和,都在這一刻以滑稽的方式瞬間瓦解。

她面色變了變,大步過來,一把抓過他端著的右手,惡意辯駁:「才一個晚上,你非但不改正,還學會說謊了是嗎?」

男孩本就骨折了的手,被這麼粗暴的一抓,眼淚再也憋不住,奪眶而出,他哆哆嗦嗦的哽咽著:「我……我沒有,真的動不了了。」

「你!」應有蘭見他居然還敢頂嘴,抓着他的手突然一使勁。

「咔嚓!」

清脆的斷裂聲在這個靜謐的空間里顯得尤為矚目,聽得人甚至有些頭皮發麻。

突兀的聲響,聽

得江復庭心頭猛地一顫。

下一秒,應有蘭的臉色也眼可見的難看起來,她甚至不知道該拿什麼表來掩飾自己此刻的虛張聲勢。

男孩被她愈發用力的手,捏得表逐漸扭曲,他實在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輕呼道:「老師,痛——」

應有蘭不耐煩地瞪着他:「叫什麼叫,深怕別人不知道是吧?你有本事再叫,叫得大聲一點,最好把隔壁院子那家人養得狼狗招來!」

男孩嚇得縮成了一團,整個人從頭到腳都緊緊地綳著,絲毫不敢放鬆。

應有蘭看瘟神似的看着他,從小抽屜里翻出了乾淨點的衣服褲子,扔在了他的頭上:「趕緊換上,動作快點,一會出去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自己知道吧?」

男孩迫不及的接住衣服,知道她捨得帶自己上醫院,怕她反悔似的,連連應道:「我知道,我知道,我這就換。」

江復庭不知道這個小孩是怎麼忍受下體的疼痛,獨自一人換上這些衣服的。

但光憑這些記憶傳遞給他的痛感,都能讓他神經爆炸。

換完衣服的男孩,還特地拉了拉袖口和褲腳,掩住自己上見不得人的傷疤,動作嫻熟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顯然不是第一次這樣幹了。

熟悉得讓人有些心疼。

可江復庭只靜靜地看着,對於他面對的一切痛苦,都只能做一個安靜的旁觀者,默默地承受。

男孩搭理完自己,在暗沉的小房間里開始溜溜達達,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但很快,他就尋找到了自己的目標,堅定的往一個靠窗的牆面走過去。

門外的應有蘭像是趕着去投胎,多一秒都嫌不耐煩,大呼小叫地催促:「怎麼還沒好啊?你動作快點!搞得跟誰家的少爺一樣,一個兩個的都等着你呢!」

男孩慌慌張張的應了聲:「我馬上就來了!」

接着他加快了腳步,每走一步,腿根上的傷口就和褲子粗糙的布產生劇烈的摩擦,像在炭上烤一般,火辣辣的疼。

江復庭留意着他堅定不移走的方向,突然注意到窗邊上有一個很小的,反光的東西。

走近了才發現,應該是不知道哪個女人用退下來的化妝盒蓋,蓋子上面鑲著一個很小塊的鏡子。

江復庭倒是沒想到,都這種時候了,這個小孩居然還特別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

可等到男孩將鏡子拿起來照的瞬間,江復庭感覺自己的腦子突然靜默了,只剩下電腦死機的一片嗡鳴。

這張臉看着年幼又青澀,但仍舊蓋不住基因優秀的鋒芒。

男孩的五官非常精緻,即便是在這個只有六七歲的年齡,依舊非常的吸引人眼球,是那種去學校接孩子放學時,一眼就從人海一樣的小孩中找出來的類型。

五官雖然還有些稚嫩,沒有發育完全,但一個人骨子裏的神韻,卻不是年齡就可以蓋住的。

江復庭幾乎是一瞬間,就認出了這就是陸長枯那張臉。

但是格上來看,和陸長枯不是很像。

可能是陸長枯的弟弟,陸長榮。

他前一秒剛這麼推測完,應有蘭又開始在外面催著投胎一樣,大叫:「陸長枯!你在搞什麼東西,不想去就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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