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六章:陸長榮的過去

第七百三十六章:陸長榮的過去

隔十二年?

江復庭在心裏頭將這幾個字反覆消化,隱隱覺得自己似乎真的不小心撬開了另一層未曾可知的一面。

他忽然想到什麼:「所以你地址搬遷,不僅僅只是單純的躲那些東西。」

「對。」李商無力地應道。

江復庭在親耳聽到他認下的瞬間,瞳孔不由自主的一縮!

假設那法器就是那道士自己的,只能持續十二年,可他又憑什麼斷定,只要離開了這個地方,那些東西就一定不會追出來害他。

而且還是每隔十二年。

難道舊址上設下的結界從那時候就有了?

會是道士提前預謀的嗎,還是只是他運氣好碰巧發現了。

江復庭頓時覺得,這些事的背後彷彿有一隻大手,暗自推動着前行,深藏着千絲萬縷。

陸長枯的事不過是打響了各種謀詭計的開端。

他思索間,手指下意識的用力,底下的李商立馬發出微弱又痛苦的掙扎,

李商一聲殘喘的嗚咽,卻像雷一樣轟在江復庭的心上。

江復庭當即稍微鬆了一下手卻也沒有對底下的人噓寒問暖的閑心,繼續質問:「你跟道士是哪一年見的面?」

李商這下是真的認認真真的在回想,就差掰着手指頭一個個的算,然後有些不確定地回答:「差不多……十四年吧。」

十四年前……

這兩天大雜燴一樣的資料在江復庭腦子裏飛閃而過,他靈光一現,快速地捕捉到什麼。

剛好是陸長榮生病的那一年!

他話鋒一轉,有些犀利地問:「他是不是和陸長榮接觸過?」

李商被他嚇得實在有點神經過敏,一五一十地說:「短暫的接觸是有過一次,陸長榮病得太奇怪,我也就讓他幫忙給陸長榮檢查了一下。」

江復庭沒有馬上再開口。

他順着自己現有的線索,打開腦洞將最大的可能推測一番。

如果陸長榮因為不小心撞見了孤兒院內的鬼,被嚇到,隨後做了一場噩夢,噩夢不肯輕易放過他,他開始陷入昏迷。

緊接着在外人的眼裏,他開始發高燒,就在去了醫院也沒有結果的時候,這個講緣的道士出現,不僅協助李商,還解決了陸長榮的命危機。

可李商看起來卻並不熟知,那說明這兩個雙胞胎私下用了其他的方式在和道士接觸。

江復庭突然撤回了抵著李商腿的膝蓋,讓他從艱難又酸澀的姿勢中解放出來。

還沒等李商心頭的喜意涌到一半,江復庭沒有感的再次開口:「去將所有和陸家兄弟有關的資料拿出來。」

李商像蚯蚓一樣扭了扭,正開口,江復庭再一次堵住他的嘴:「別拿昨天的東西說事,我要看的不止這些。」

李商聽他一嘴的厭棄,深切覺得自己窩囊到想要捶頓足都做不到,只好低聲下氣的討好:「那你也得先將我鬆開不是!不然我想找也沒辦法找。」

江復庭看了他一眼,也不擔心他會搗什麼鬼,果斷鬆了手。

李商體力和精力在消耗得差不多的況下,鉗制他的手突然一撤

,他整個人都失去了重心,踉蹌的跌在了地上。

他又搖搖晃晃脫力地站起來,又是揉手腕,又是揉脖子的,剛才被捏住的地方,多少有些皮下出血,映出一圈火辣辣的紅色。

李商做賊似的偷瞄了眼江復庭,惡膽實在已經升不起來,只好乖乖地打了個電話,讓人送資料的同時,順便在電話里趾高氣昂一頓,將剛才被刺激到的心,找了個合適的地方宣洩了不少。

接電話的老師一大清早莫名其妙的就承受了李商的一腔怒火,一分一秒都不敢多耽擱,馬不停蹄的抱着資料送進來,然後又逃命般的撤了。

江復庭在李商小心翼翼的目光中,拿過放在桌子上的資料,終於在一邊的座椅上規規矩矩的坐下,翻閱起手裏的資料。

李商跟木頭似的杵在一邊,一眼看過去,彷彿屋主的份在兩人之間顛了個倒。

他時不時留意著江復庭的神色反應,見他還是冷冷淡淡沒有波動,心裏的石頭才慢慢往下放。

只是還沒等那石頭放到底,江復庭捏著紙張的手忽然用力,俊眉漸漸擠在一塊,眉心間的溝壑就能將李商脆弱的小心臟硬塞進去。

這個資料相當於昨天看的內容的細化版,很像大部分企業做的內外賬。

外賬專門拿來過審和公示,這個細化版就是內賬,條條框框和各種小細節都一清二楚。

而一些比較敏感的細節和辭彙都在這裏面展露無疑。

陸長榮在老師的登記記錄里,也並沒有那麼討巧。

沒錯,他乖是乖,但這個乖只是表現形式上的乖,一點都不討人喜歡。

他不說話,格孤僻,發起怒氣來歇斯底里,只要一和其他的小孩子有所衝突,他就會像一個失心瘋的小獸撲咬對方。

院方的老師從來沒有對他施捨過耐心,將他往正確的方向引導,只要他一「犯病」,唯一的措施就是將他單獨安排在一個房間,讓他冷靜下來。

「安排」這一詞用的真是十分討巧。

江復庭的嘴角不由勾起譏諷的笑,說是讓他冷靜,其實目的就是把他關起來,不吃不喝的用強制的手段遏制他的行為。

這些老師從來沒有教過他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

他們只會用非常暴力的手段去對抗和遏制陸長榮的行為。

每當陸長榮從小屋子裏出來時,他就會變得一言不發,他不會和任何人溝通,像一個被摔壞的留聲機,在機械的催動下強行運轉着,卻沒有任何聲音。

他的上似乎壓着一塊密不透風的東西,沉沉的,將他所有的茫然、積怨、無處爆發的憤怒和屈辱,不斷的在那個狹小的空間里濃縮,最終往錯誤的方向發生了質變。

再起衝突時,他就會報復的愈演愈烈。

而他被單獨關押的時間,也從最初的四五個小時延伸到……二十四小時,四十八小時。

最長的一次是四天三夜。

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在小屋子裏度過的,但凡是一個正常人,在這種況下都會發瘋,更別提一個只有六七歲的孩子。

出來的時候,陸長榮將近半個月沒開過一次

嗓。

陸長枯幾乎是每天二十四小時不敢離的伴在他的邊,深怕他出什麼意外。

這兩個人明明是雙胞胎,格卻天差地別,陸長枯的格十分開朗,人緣也很好。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曾經在母胎里發育時,他搶走了所有的美好按在了他自己的上,將剩下的殘破不堪全遺留給了弟弟。

陸長榮在這種自和後期長時間的壓抑下,格愈發的偏激,邊緣型人格,偏執型人格,全都毫無例外的找上了他。

江復庭抓着資料的手指在思索的時候,下意識的在紙張上摩挲了兩下,他總覺得這上面對陸長枯的形容和他短暫認知的陸長枯,出現了輕微的偏差。

人的直覺在某些時候往往出奇的准,尤其是危機意識和敵對意識。

在他看來,他更覺得資料上的陸長榮,和他碰見過的陸長枯,更相像一點,他甚至懷疑會不會是孤兒院的老師,將兩個人的份弄錯了。

可仔細琢磨了一下,又不可能,入孤兒院時的資料,肯定也會和小孩親自確認一下,這麼迥異的格長期相處也不可能搞混。

到底是哪裏出的問題?

難道陸長枯在成長的過程中也出現了某些意外,導致格突變?

江復庭加快了翻閱的速度,發現自從陸長榮八歲大病初癒后,格好了不少,給孤兒院裏的老師減去了不少的麻煩,儘管格依舊孤僻,不過他好像學會了控制自己的脾氣,慢慢的將自己的爪牙收斂了起來。

只會在無可奈何的境況下,被迫爆發。

而這個現象,也在兩人成長到十一二歲,心智稍稍成熟后,不斷減少了。

一直到他們十六歲離開的那年,中間並沒有出現任何強烈的衝突或者欺凌,包括虐待,和環境巨變。

這裏面的資料像是謎團一樣,在和來和去。

江復庭摸不清楚自己忽略了什麼,開始有些心浮氣躁,來回的翻看。

他的餘光不經意的從自己跟前的李商上一掃而過,對方提心弔膽的樣子,也不像是會再糊弄他。

江復庭反覆琢磨著,突然問:「這個新地址搬來有多久了?」

李商聲若蚊蠅的回答:「六年前。」

江復庭皺了下眉,算下來,剛好是陸長枯他們離開孤兒院的那年,這麼湊巧。

陸長榮八歲生病那年,真的就是普普通通的湊巧遇上鬼,生了大病,那道士就那麼湊巧的又來到了孤兒院,大發慈悲之懷,替人排憂解難。

巧得實在是過了頭。

他在這些不像巧合的巧合中浮浮沉沉,手上快速翻動紙張的動作並未停下,很快,他突然捕捉到一個奇怪的詞。

江復庭的雙手突然一頓。

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的大門被一個女人橫衝直撞的推開。

「轟!」的一聲,那門似是被撞得七葷八素,東搖西晃了一下。

進來的老師一路狂奔,急得氣都喘不回來,硬是吊著那一口,撕聲叫道:「李院長,不好了!有一個小姑娘不肯接受教化,她趁著別的老師一不留神,現在跑到樓頂,想要跳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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