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搜不到魂
嚴舫深吸一口氣,之前忙活了一整個通宵,還被人戲弄,他心可以說是差到了極點。
這會又看到被處理的這麼草率的案件,他心裏頭就像倒了一汪的汽油,此刻又被隨手扔進了一根燃著的火柴,直接轟一下燒了起來。
可這又是別的隊里的案子,再氣也得咽下去。
他十分克制的按了按自己太陽,抬起下巴,看向江復庭:「你們快點查你們要的。」
「這個就不勞你們來督促了。」白唐笑盈盈地給江復庭遞了個眼神。
江復庭當即會意,負責轉移兩人的注意力,他抓過邊上的紙和筆裝模作樣的畫起來:「陳意歡的失蹤現場有一個讓我疑惑的地方,就是兇手作案的時候,為什麼要留下她的衣服?從我這種外行來看,我是覺得兇手是在覬覦她的體。」
他這話果然引起了二人的注意,江復庭一直以來都有思考問題時轉筆的習慣,想到某個節點的時候,筆桿啪嗒一下落在紙面上。
人在安全環境裏思考的時候,會下意識放鬆對外界的警惕,被牽着鼻子走。
嚴舫和周祁幾乎是非常同步的垂下眼,盯着壓在紙上的筆,江復庭再一次拿起轉了起來。
與此同時,白唐的手已經摸在了衣物上,薄薄的鬼氣先是像霧一樣,接着化成了千絲萬縷,悄無聲息地滲進衣服里。
這期間兩人正好盯着桌面。
江復庭提到的這個問題,嚴舫和周祁並不是沒有想過,但是這個案子現在不在他們手上,不管是對兇手還是對受害者的了解相當有限,只能拘束於這幾張沒有什麼太大突破的紙上。
嚴舫忽然直脊背,江復庭下意識一綳,餘光略有緊張的在白唐上掃過。
白唐的姿勢還和先前一樣,沒怎麼動過,似乎還在探索。
江復庭正準備手指抖一下,讓筆再掉下來,嚴舫側了下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說:「大多數況下,兇手出於某些應激的精神創傷或者……」
他說着意味深長的一笑:「單純為了。」
江復庭默了一下,詭異安靜的片刻,耳邊忽然響起清脆的乾咳。
他下意識的撇頭去看白唐,從對方難得的嚴肅中得到了答案。
方才還帶了些許希望的心直墜谷底。
搜不到魂,只有兩種可能。
一個是投胎了,還有一個是魂魄的氣息被隔離了,最糟糕的就是魂飛魄散了。
他看着桌上的物證,感覺每冒出一個疑點,去摸清的時候,結果發現又是一個死胡同,他略有煩悶的收回視線,指尖在桌子上敲了起來。
白唐將跟前的東西往桌子中央一推,人模人樣的說:「這次麻煩你們了,可惜沒有對我們有用的信息。」
嚴舫也沒指望他們看一眼就真的能看出花來,要辦案真這麼簡單,他們也不需要費勁到處奔波,和死神打交道了。
他往椅背上靠了靠,翹起二郎腿:「這案子現在不在我們手裏,你們確定還要繼續查下去?二隊雖然本事不大,但是磨人的,他們的後門不好開啊!」
白唐這會正為這案子的歸屬發愁呢,就是不知道怎麼開口,誰知道嚴舫這話剛巧說到了他心裏。
他眨了眨眼睛,狡黠地笑了笑:「嚴隊長,給你提個建議,從我剛才對物證的判斷來看,已經不太像普通的失蹤案了。」
嚴舫聞聲抬頭看他:「怎麼說?」
「這事您要換個角度想啊!」白唐友好的樣子活像個大尾巴狼:「這種綁人的失蹤案,從動機來考慮,一個是為了錢,一個就是沖着人。可如果兇手是為錢,早就打電話勒索了,怎麼可能沉得住氣到現在,所以這就是沖着人來的,既然是沖人來,那就好辦了!」
他激動得一拍大腿,江復庭懶得聽他故意賣關子,截口道:「兩個失蹤現場都留有各自貼物品,別不同,所以……」
他說着淡淡看了眼嚴舫:「為了的幾率很低。陸長榮失蹤那麼久,已經完全沒有了生活痕迹,極有可能已經死亡,現在陳意歡出現了類似的況……」
剩下的話,不用他說得太明白,嚴舫已經透徹到不能再透徹了。
以陸長榮沒有生活痕迹假定他死亡,合合理,那這就是命案!
陳意歡陷入類似的遭遇,很有可能也已經遭了毒手!
嚴舫激動得有些想揚嘴角,但立馬覺得不妥,又壓了回去。
他拍了下周祁的胳膊:「去二隊把這兩個案子搶過來,合併成一個案子。他們那嘰嘰歪歪辦案子的樣,我早就看不下去了!」
周祁立馬點頭,點完頭又一愣,怎麼搶?沒有失蹤人被害的確切證明啊!
嚴舫板起臉來,「那他們有陸長榮近三年來的生活痕迹證明么?底氣放足點,衝進二隊的辦公室,就說我放的話,他們拿不出證明,那這案子就是我們的了!」
這就像要人去證明你媽是你媽一樣強人所難,反正嚴舫土匪流氓起來,所有的土匪都要甘拜下風。
但周祁不敢說話,領了命,旋即馬不停蹄的出門,一隻腳才跨出門,嚴舫又事多的叫住他。
「哎!等等。」
周祁扶著門,回過頭。
嚴舫叫完人,繼續吆喝道:「這兩起案子嫻熟度過高,現場痕迹收拾得乾淨利索,罪犯顯然相當有處理這些問題的經驗了,我估摸著應該不止這麼兩起。」
「你去把近幾年的失蹤報案,全都調取出來做個匯總。不限全國各地,只要失蹤現場有受害者全部貼物品的。要是有連環作案的可能,那就不排除兇手在這些時間內,有流竄作案的可能。」
他說完話,周祁還愣在門口,繼續等他下一步指示。
嚴舫見他又犯起了傻勁,又是頭疼的一揉太陽,不再看他:「行了,你去吧!」
等周祁徹底走了,江復庭也不願意跟嚴舫這樣事的人多待,他站起來披起外:「我們準備一會再去一趟陸長榮生前故地看一下,就不多打擾了。」
嚴舫熬鷹一樣熬了一整晚,收拾桌子的時候打起了哈欠:「好,記得老規矩,線索共享。」
江復庭點了點頭,隨後對白唐勾了下手指:「走吧。」
突然被輕佻的白唐盯着他的手指,考慮是直接咬斷,還是受累讓自己動手掰斷。
江復庭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他刀子般的目光,熟若無睹的收回手。
因為趕時間,出了辦公室,兩個人就開始大步流星。
白唐剛才跟他說的例子,雖然跟現在的案子略有不同,但確實給他開闢了一個新的思路——生者和死者的合作。
他一邊極速奔走,一邊快速思考:那麼有沒有可能出現活着的兇手和死去的無辜者合作呢?
意識決定思維,鬼既然是另一種意識的存在,那麼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是否同樣在鬼的上也可以作用?
如果能讓鬼對兇手產生這樣的依戀緒,那兇手本需要足夠強大,而鬼生前的幼年——想必也要足夠的自卑和脆弱吧。
江復庭翻了下手機相冊,屏幕上正好是他剛才在案宗上拍下來的地址。
白唐站在他一旁,瞅著熙熙攘攘的街道,問道:「現在去哪,還要去拜訪失蹤者家屬嗎?」
江復庭目光閃了閃:「回來再去拜訪,現在先去一趟城郊的孤兒院。」
他話剛說完,靠近他們的車道上,正好有一輛空計程車緩緩駛來。
江復庭立馬伸手攔下:「師傅,樂樂兒孤兒院。」
計程車趁早一路貼地疾馳,上高架下高架,郊區的車流明顯緩了不少,孤兒院地處比較偏僻,這片郊區還算是開發過的,人少是少了點,但處在新建設的綠化和高樓大廈間,也不算那麼的荒涼。
大部分的計程車司機都是話癆,東拉西扯的能說一路:「不過現在大家條件好了,有的人願意生,有的人不願意生,有的就是單純心裏善良,我開了那麼多年車子,也有像你們這樣兩個男娃娃一塊去領養孩子的。」
江復庭總覺得司機自行腦補了多餘的東西,她抬起眼,正好看見後視鏡里,司機溝溝壑壑的眼皮彎成月牙。
司機根本不給他點解釋的機會,話閘子越說越開:「你們也別不好意思!現在社會風氣開放了,孤兒院裏的娃娃一個個都是命苦的,要是能養一個,也算是行善積德。那些娃娃能去個有條件的好人家,總比待在拋棄他們的親生父母那好。」
我們真的不是去行善積德的。
江復庭想着,但也不好打擊司機的積極,而且對於一個過客般的陌生人,也沒有費精力去解釋的必要。
眼前的路已經越駛越偏了,兩旁的高樓大廈如海市蜃樓快速消失在後頭。
寬闊道路兩邊是寬厚的綠化帶,乾枯的樹枝成群一片,密密麻麻的佇立着,唯有馬路中間的綠化帶,栽種著參天的銀杏樹,偶爾還有一兩片枯黃的葉子顫顫巍巍的落下。
前方的信號燈很不湊巧的亮起了紅燈,司機不慌不忙的降檔,踩下剎車:「誒!你們是去找男娃還是女娃啊?」
白唐敲著二郎腿,繾綣的歪著脖子,視線對着窗外飛速后移的風景:「找男孩子。」
「哦——」司機通過後視鏡打量著後座的兩人,不知道自己又意會了什麼,笑得一臉漾:「男孩子好,男孩子長大了有責任心,等老了還能一直待在邊。」
江復庭直接沉默下來,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和司機共通的話了。
白唐見他在司機手上被迫吃癟,沒忍住嘴角的笑,轉移話題問:「師傅,你家是男孩還是女孩啊?」
「我家?」司機一提到這個,臉上的笑意就跟塞滿了陽光,多到裝不下溢得到處都是:「我家可是一雙女兒。」
白唐愣了愣,似乎有點意外,然後一臉喜氣地說:「雙胞胎啊!」
「是啊!」司機驕傲的應道。
綠燈再次亮起來,車子反應迅速的應燈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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