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裂開
我就說有坑吧？
楚城的腦子裏，冒出了這麼一句話。灰燼之書變化的時候，深處浮現出蒼白之色。
重生還帶着這玩意，肯定沒好事啊，九階亡靈法師的本命，時光之力都無法消磨？
後悔嗎？
後悔也晚了，而且當初就算自己不培養蒼白之書，難道這東西就不能作亂了？
轟！
楚城忽然感應到靈魂自由了，靈魂深處，原初雷火炸開，從內到外燃燒起來，可他的靈魂並不感覺痛苦，反而在一絲絲地壯大。
楚城想笑，自己之前是有些謹小慎微，可也不是全無好處。
因為疑神疑鬼，所以自己才會在任何一個方向上積蓄力量。得到原初雷火之後，自己就沒怎麼用過，一直讓它壯大，淬鍊靈魂。
只不過，現在他的靈魂依然沒法控制身體，肉身輕飄飄的，像是在飛，穿透金光，無視空間的裂痕。
嗯？
灰燼之書中，蒼白色的火焰跳躍起來。
楚城的靈魂隔着原初雷火，看着灰燼之書。
「借你身體一用。」九階亡靈法師的聲音響起，有些虛弱。
「你會還嗎？」楚城反問。
「這個就難說了。」
亡靈法師的話音未落，楚城的視角轉換，依然無法控制身體，卻可以和亡靈法師共用雙眼，他看見金色的山巔，那是盤踞的龍神。
沉睡的龍神頭頂上，有一個塵埃般的灰點。
楚城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妖師。
妖師的劍氣，裂開龍神的額頭，似乎要鑽進去。
「真是意外之喜。」亡靈法師說完，已經來到妖師面前，妖師想要往龍神的額頭裏鑽，被控制楚城肉身的亡靈法師一把捏住脖子。
「沒想到，會這麼容易。」亡靈法師好奇地看着妖師，目光穿透皮肉，深入靈魂。
楚城自己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只能用靈魂和亡靈法師交流。
「你是算計好了的？」
「沒有什麼算計，只是不希望蒼白之書毀掉，臨死前動了點手腳。」
「我還以為，你是看穿命運的人。」楚城譏諷道。
「命運，也就那麼回事兒。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回到這個時間段的，可我的選擇沒錯，不是嗎？」
楚城想要說什麼，亡靈法師繼續道：「有人形容命運是一條長河，生靈就像是長河裏的魚一樣，偶爾跳躍出水面，看到前方的一段河流。可魚總要落回河裏去，重新接受命運的安排。其實不是這樣的。」
「那是什麼樣？」
「有些熊，喜歡等在那裏，等待魚自己跳進嘴巴。」
「這個比努力無用論更可恥吧？」
「不，我只是告訴你，想要逃脫命運的安排，就要做好被熊吃掉的準備。你我都是一樣的，沒有誰比誰更聰明。」
「多謝你的蒼白之書。」楚城真心實意，至少蒼白之書扶着他走過了這一段路，給了他拯救妹妹的機會。
「不必客氣，你有可能失去這具身體。」亡靈法師說完，把手按在龍神的傷口之上。
那龍神受創如此之重，依然沒有醒來，金光籠罩下，周圍沒有一個天使，沒有一個副神。這樣的機會，是妖師創造的，可能只有一瞬間。
但是，被九階亡靈法師擴張到了無窮大。
穿越回來的九階亡靈法師，掌控了時間法則！
龍神可能下一秒就會醒來，反抗，甚至擊殺亡靈法師，可亡靈法師掌握的法則力量，遠遠強過龍神。楚城第一次看到法則之下眾生平等，靈魂之中的原初雷火愈發激蕩。
你是神靈又怎麼樣？沒有掌控時光法則，只能等死。
如果龍神沒有沉睡，也許還有別的法子，可龍神陷入沉睡，憑藉本能的反抗，根本無法逃脫。龍神之下，其他的存在就更不用提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亡靈法師殺死他們的神。
龍神的傷口之中，金色的血液被吸收進楚城的身體，進入灰燼之書。
灰燼之書內，蒼白色的火焰就像是破了汽油一樣，瞬息膨脹起來。楚城的靈魂，隔着原初雷火，也能想像到其中的爆烈。
傳奇等級的身體，在金色血液的衝擊之下支離破碎。
亡靈法師有餘力修復，破碎掉的身軀又重新組合，再被擊碎。這個過程，因為楚城的靈魂被隔離，毫無痛感。
楚城死死盯着灰燼之書，那蒼白色的火焰得到養料之後，在慢慢地從灰燼之書中剝離出來，凝聚成一個人形，正是那九階亡靈法師的樣子。
「時光法則，本來該是我的。」楚城的靈魂忍不住道。
「你帶人殺了我，總要付出點代價。」凝聚成型的亡靈法師平靜地對楚城道。
楚城覺得他說的好有道理，竟然無法反駁。可他幻想一下，如果自己獲得了時光之力，穿越的時候直接掌控法則，那麼穿越后的日子，該多麼的順利啊。
只要身體承受得住，就是高陽都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
嗯，對付曙光女神的教皇可能不行，不過最多六階，掌控時光法則的自己，就能橫掃神殿。
法則之下，眾生平等。
而亡靈法師，根本沒着急，人家等著機會，一舉殺入神國，要把龍神吞掉。這沉睡的龍神，依然遠超九階。巨大的補品，可不止讓他力量恢復，而是讓他更進一步，有可能直接成神。
嗯？
亡靈法師忽然感應到了什麼，然後他發現了夏爾的轉輪，正在自主吸收龍神的力量。
「真是有趣，沒想到你還走出了自己的路，冥河伊蚊，匯金法則……」亡靈法師說到這裏，乾脆引導那龍神的力量，從夏爾的轉輪之中穿過。夏爾的轉輪粉碎，修復，再粉碎，一次次地重新構建，慢慢調整。
「如果你的身體毀了，也能寄居在這轉輪之上，現在沒那麼擔心了吧？」
楚城心說，我去你大爺的。
不過自己的確帶人殺了他，這算是報應。別看現在亡靈法師拿他沒辦法，蒼白之炎無法兌付原初雷火，但是等他吸收完龍神之後，自己培養起來的原初雷火，就根本沒可能對抗，甚至談不到對抗了。
想要殺了自己，並不是很難。
被原初雷火保護，這一次，楚城感覺到了身體，僅僅是來自手指的那部分。
夏爾的轉輪粉碎，融入指骨，變成左手無名指的一截。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山嶽般的龍神身軀破碎，就像是星光一樣，飄入夏爾的轉輪。對於龍神的身軀，亡靈法師毫無興趣的樣子。
亡靈法師感覺差不多了，就向上一跳，脫離了楚城的肉身。
對於這身體，他真的看不上，他連龍神的身體都不需要。
楚城感覺自己的腦袋裂開了一樣的疼，同時獲得了身體的掌控權。大地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黑色的，萬里荒蕪。
眼前的亡靈法師，分明是靈體，可楚城怎麼也看不出來。
就是教皇來了，也只能覺得他是個血肉之軀。
楚城低頭，看自己的身軀慢慢裂開，亡靈法師皺了皺眉，還是伸出手，就像是拉拉鏈一樣往上一提，楚城裂開的身軀又重新合在一起。
痛苦依然存在，但是他的身體穩定下來，只是感覺身體中間有一條線，把左右分割。
「真是抱歉，還是把它弄壞了。」亡靈法師對楚城道。
楚城沉默不語，對方真沒想着殺他，甚至他在沉睡之中的灰燼騎士，都完好無損。但是灰燼之書里，好不容易得來的一批灰燼亡靈死乾淨了。
灰燼騎士在他的影子裏，不等於不會被波及。
「用原初雷火慢慢養著吧，也不算什麼大的損失，就算有損失，我也補償給你了。」
「你要去哪兒？」楚城看着這個面容清瘦的男人，忍不住問。
「當然是要去冥界看看，冥神隕落，不知道那邊會不會有什麼驚喜。以前我不敢去，是懦弱，現在我沒資格懦弱。」
楚城還想要問什麼，卻被亡靈法師揮揮手，丟出了龍神的神國。
楚城重重地摔在地上，想要爬起來，卻感覺身體還是兩半的，不敢用力。靈魂歸位，原初雷火撲向傷口，試圖恢復他的肉身。
楚城就這麼躺在地上，只能看到周圍的火光蔓延。
城堡毀了，魔法高塔毀了，但是他的徽章還沒損壞，能感受到自己手下的徽章還在，至少天草滄源沒死呢。
楚城就這麼躺着，心裏想，妖師能進入神國，那是葉問樵的預謀，和亡靈法師無關。
所以這次自己算是把葉問樵得罪狠了，這種級別的人，已經有能力無限報復。這才算是無妄之災啊！
如果羅煙死了，那她的師父估計也會弄死自己。
說到底，自己要為重生前的事情買單。當初自己帶人殺過去，滅掉了九階亡靈法師，現在人家回來要賬，還留了自己一命，自己有什麼好說的？
那冥界的神靈，讓自己建造死亡國度，滲透蓋亞，會不會也是看到了這個亡靈法師？
楚城感覺，自己的層次還是太低了，大人物怎麼佈局，他完全看不懂。
無知者無畏，自己就是最無知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