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善惡

變化成窮奇之後，不僅是自己的速度提升了，神識感知也擴大了。

這感知蔓延出去，覆蓋山林，向著遠處突進，在距離自己五里多遠的位置，楚城發現了強烈的情緒波動。

自己快速擊殺蜘蛛，把幕後黑手刺激了？

不對，這樣強烈的情緒波動，更像是一齣戲。但是敵人，又怎麼能知道，自己一個四階的魔法師，神識就能蔓延超過五里呢？

楚城化身窮奇，腦子還是自己的。

一瞬間猶疑之後，楚城也不提速，慢慢向著那個方向飛去，地面上，巨猿行者一步一個腳印地跟着。他那金色的毛髮在風中飛揚，鐵棍上血花飛濺，在黑沉沉的夜色之中，宛如地獄中殺出的凶神惡煞。

楚城這是逼着對方，用蜘蛛攔路。

如果蜘蛛四下奔逃，就等於在告訴楚城，我在這裏等你來呢。

可是楚城不提速，周圍的蜘蛛速度可是飛快，轉眼之間，就彙集了上千，左右包抄，前方堆積大量的肉盾，一副死磕的架勢。

楚城笑了，就怕你不來呢。

你要當誘餌，我就讓你當個夠，你不送蜘蛛上來，我轉身就走。送了的話，我就全都吃下去。

想到這裏，楚城激發了灰燼之雨。

原本就黑暗的天空之中，徹底失去了顏色，連黑色的看不見了。灰燼如雨，飄飄灑落。紙灰一樣的東西，沾在巨型蜘蛛的身上，一頭頭蜘蛛抽搐著癱軟在地。

灰燼之雨的範圍極大，而且還能緩慢移動，那些蜘蛛沖向楚城，前後左右，一共兩里範圍內都被灰燼之羽打擊。而指揮這麼多蜘蛛，就是對傳奇來說也是個負擔。蜘蛛的智慧，還不如大多數亡靈。

所以這些蜘蛛的行動，都有着延後性質。

等那人想要召喚蜘蛛後撤，已經晚了，兩千多頭蜘蛛沖入灰燼之雨的範圍里，全部癱軟在地，這是遭受了反噬。

楚城這個時候才加速，專門挑揀四階的蜘蛛，投入百鬼夜行衣之中，讓青月處理。

百鬼夜行衣中的空間，實際上是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楚城把登陸界面融合了，這部分可以長期駐紮他的亡靈手下。這處空間位於核心，一座小樓，小樓頂層，整個就是個可以容納任何物品的存儲空間。

而下面兩層也好，血月長街也罷，容納物品，是要持續消耗精神力的。

所以這兩千多頭蜘蛛，也不可能都收入其中。

楚城只好挑挑揀揀，同時還催動灰燼之雨跟隨着他向前覆蓋。眼見前面的山峰上，有更多的蜘蛛衝出來，可是腳步驟然停止，顯然是對方怕了楚城的這個技能。

然而楚城來勢洶洶，灰燼之雨不見有停止的意思。

那暗中隱藏的人，終於忍耐不住。

楚城就看到山後面，光柱筆直地衝上天空，顏色湛藍。

楚城頓時放棄了操控灰燼之雨，孤身向前，窮奇的速度雖然不如劍閃，可也比他自己的飛行方式快了不少。他和那人相聚已經接近四里，也就是兩千多米的距離。這窮奇飛行，超過音速，怕是四五秒的時間，就能到達。

這樣快速飛行，消耗的是裝備耐久，所以楚城也基本不用。

恢復裝備耐久，是要消耗材料的，要麼就消耗生命結晶。而生命結晶的累積並不容易，也是提升自身等級所需的重要物資。

巨猿行者跟不上楚城的速度，也不着急，就在後面用他的鐵棒一個個敲死癱軟的蜘蛛，絕不給對方翻盤的機會。他奔跑的速度追不上窮奇化身，可攻擊的速度無與倫比，鐵棒就像是直升飛機的螺旋槳一樣，所過之處，巨型蜘蛛都是頭殼粉碎，一沾既走。

暗中操控蜘蛛的人，已經顧不得了，只是心裏疼得彷彿在滴血。

這些蜘蛛培養不易，成長到一階需要三年時間，三年之後又三年，九年才能達到三階，四階就是十二年的光景。

黑暗之中，那衝天而起的藍光旁，是個神色沉鬱的女子。

這女子一身黑色長袍，長袍邊緣，有着龍紋。她看上去不到三十的年紀，不過施法者的年齡很難從外觀判斷。但是她肯定沒有達到傳奇境界，否則早就衝出去和楚城單挑了。而此時她才明白，自己的佈置，全都被對方反過來算計了。

能算計她，是因為對方實力更強，沒有力量的支撐，什麼計謀都是枉然。

這也不怪她，楚城重生前就職於光明神殿，光明劍聖幾乎是教皇之下，最接近光明山的人，手握大權。戰略上可能楚城還沒達到巔峰，可是在戰術上，已經是絕頂的宗師級別。她的計謀，被楚城隨手破去，又不甘心，都在楚城的考慮之中。

與人對陣，最怕的就是這不甘心三個字。

原本只是小的損失，轉眼就變成大的損失，就好比股市一樣，不斷地追加投資，最終全被套了進去。

銀河宇宙的人，因為社會結構太過複雜龐大，就是平民，只要肯學，都有很高的見識。

這種事情，如果換成銀河宇宙來的冒險者，早就割肉止損了。

這女修千不該萬不該，在楚城給她的希望之中失去理智，還想着把楚城拿下，等楚城一個大型魔法，控制了場面，她又不肯立刻就走。

楚城化身窮奇，撲倒跟前，立刻脫去窮奇化身。

地面上，一個陣法在黑夜中無比刺目，陣法上的符文，都是龍族鑄就，楚城吃驚，這是要召喚龍神？

你弄這麼多蜘蛛，我還以為你是暗夜精靈呢，結果你特么的是龍神的打手！

這個遺跡的龍神，楚城還是有些畏懼的，肯定沒死，神國之中，還有一些強大的存在。英靈龍是肯定有的，要是弄個三五條下來，自己就死定了。

可如果只是一條的話，又是個大收穫。

念頭一轉，楚城已經放出鬼神之怒，技能還沒施展完畢，面前女修就已經翻了白眼，身體和篩糠一樣的抖。

一道灰色的風，吹過女修身體，從身體之中穿透而過。

楚城也不想知道她背後有什麼人了，地面的陣法，肯定也不是一個四階施法者能佈置出來的。應該是自己覬覦山中的巨龍墓園，被人發現。

畢竟修了一條小路，事情瞞也瞞不過去。

只是楚城沒想到，對方不來攻城，而是在路上設置了一個陷阱，只等自己踩上去。

還是人手不足造成的，雖然天草滄源已經派遣瘟疫生物到處搜查了，還是沒能查到這個陣法的出現。

凋零衝擊之後，那女修身體迅速腐朽，偏偏還沒能死。

她的一雙眼睛瞪着楚城，帶着無窮的怨恨。

楚城搖了搖頭，儘管對方不懂自己說什麼，他還是自顧自地道：「這個世界，已經死掉了，只是還沒死透。沒有我，也會有別人前來。你們唯一的出路，是融入蓋亞之中，在蓋亞之中反抗，而不是退縮在這個遺跡里。」

女修聽不懂，可她能知道，對面的男性法師，不是在諷刺她，而是要告訴她什麼很重要的道理。那是一個施法者在講述真理的時候，才會流露出的情緒。

「這個世界，或者說世界殘骸，遲早崩潰，它的主體已經被蓋亞吞噬。我有的時候也在想，可能最後的反抗也沒有意義，但是我們都得去做。你安心的死了吧，你們和蓋亞之間的仇恨，也是很多世界的仇恨，會有人給你們報仇的。」

女修的眼睛，終於乾枯。

她的靈魂，也崩潰掉了，楚城沒去抽取靈魂本源，而是任其消散，回歸了這個遺跡。

楚城不覺得自己是個善良的人，他只是不喜歡做噁心的事兒。為了自身活命，他可以下限很低，可不涉及生命安全的時候，他又很期待這個世界會是陽光的，美好的。

他從來不把自己當成什麼上位者，不想參與世界的瓜分。

權力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甜美的毒藥，只是為了活下去，必須擁有的東西。

女修是敵人，死了就死了，但是楚城不想再奴役她的靈魂，哪怕是破碎的靈魂中提取的本源。

他從女修的眼中，看到那不甘心，還有赴死之後的坦蕩。

對方知道自己是入侵者，來自其他的世界。

地面的光芒，沒能引來神界的存在，女修一死，就熄滅了下去。怪不得沒被瘟疫生物發現，這東西需要活人的力量激發，而不是充填魔法晶石什麼來運轉的。

蓋亞真正的龍族死得很乾凈，龍語也僅僅在一些龍脈術士之中有所流傳。亞龍很多連智慧都沒有，掌握不了龍族的知識，楚城重生前，也沒可能掌握龍語。而龍族，在多元宇宙里是相當普遍的存在。

眼前的陣法，就是龍族的手段。

楚城沒法破譯，但是他動了一點心思，要是能學會龍語，那夏爾的轉輪，似乎還能更進一步？

畢竟已經不是裝備，而是身體的一部分了。

如果用龍族的魔法來提升，就不會被這東西拖累自己的修行。巨龍墓園，必須打下來，龍魂也不要了，所有龍魂，都要一個個地掰碎了破解！

上一刻，楚城還心存善意，下一刻，惡念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