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病危
裴墨沒想到，一支簽而己，竟然會驚動慧靜的師傅，一環套一環，要不是確認自己是個窮學生，他還以為中了套路呢。
「好吧！」
裴墨警惕的目光一掃慧靜，點頭應下，跟着慧靜向後殿走去。
後殿供奉著觀音菩薩的三十三報身，顧名思議，報身即承受因果之身，與報身對應的是法身，法身在天，報身在人間，報身受法身支配，但反過來，報身成就又帶動了法身成就。
殿中，三十三報身各具妙態，殿內立着一名看上去只有三十來歲的女尼，單掌合什，一手持念珠，望向了裴墨。
慧凈介紹道：「施主，此乃家師清妙師太，也是鳳鳴寺的主持。」
裴墨與清妙目光一觸，就如幼虎看到成年獅子一般，寒毛陡然炸了起來，這是一種來自於同類的危險感應，剎那裴墨就明白了，這女尼是個高手。
「阿彌陀佛~~」
清妙輕喧了聲佛號，合什道：「施主既能抽得靈感菩提萬妙簽，當是與我佛有緣，菩薩三十三報身，駐足人間，救苦救難，還請施主觀之。」
裴墨也不知怎麼着，仔細打量過去，眼前是一尊白衣報身，敷草坐岩上，左手持蓮花，右手結與願印，身着白衣，處白蓮之中，漸漸地，竟心神沉浸了進去，仿有禪音妙語從心靈升起，無我而又無妄，歡喜而又寧靜。
「師傅，什麼是靈感菩提萬妙簽？」
慧靜見着裴墨的模樣，輕扯了扯清妙的衣袖。
清妙道：「靈感菩提萬妙簽因人而出，隨緣而現。」
慧靜又問道：「他這簽文如何解？」
「不可說，說不得！」
清妙垂下雙目。
慧靜心癢難耐，好奇的打量著裴墨，眼珠子滴溜溜直轉。
……
江淮省中醫院，葉主任帶着專家組再一次來到了謝金伯的病房。
謝菡茵撐著雙黑眼圈，迎了上去，問道：「葉醫生，貴院有沒有找到原因？」
葉謹言強作鎮定，淡淡道：「謝小姐，請容我們先給謝老先生做個檢查。」說完，便快步上前，按慣例，先搭脈，搭過脈不言不語，揮了揮手，護士給謝金伯接上了各種儀器。
嘀嘀聲響中，數據跳動，再結合護士的觀測，葉謹言的心沉了下來。
昨晚謝金伯一夜失眠，注射了鎮定藥物依然沒法入睡，別從昨天開始，停止了排便，但是按壓腹部，又有明顯的淤積感，分明是便秘了，而且嘴角流涎的量也在加大，種種跡象表明，謝金伯已經處於了瀕死狀態，恐怕這一兩天，就會急劇惡化。
周圍的醫生護士，臉色也沉了下來，謝菡茵感受到不妙，連忙問道：「我爺爺到底怎樣了？」
葉謹言深吸了口氣道：「轉ICU，立刻召開專家組會議！」
「什麼？ICU？」
謝菡茵瞬間面色大變：「葉醫生，我不遠千里慕名而來，你們就給我這樣的結果，這是不是意味着，大半個月以來，貴院的治療沒有任何進展？既然治不了，為何不早說？」
是的，謝菡茵怒極，什麼人才會進ICU？明顯是病危啊！
葉謹言也不願見到這結果，對謝金伯的治療，已經不僅限於謝金伯本人的生死，還與他的榮辱，前途緊密結合在了一起。
他才四十多，如果在對謝金伯的治療上取得了重大突破，就有望於下屆院委會改選時擠身於其中，再進一步，就是院長。
三甲醫院的院長，享受副廳級待遇，衛生廳召開委員會都有他的一席之地，這也是他奮鬥的目標，但他同時清楚，很多雙妒忌的眼睛在盯着他，就等著揪他的小辮子呢！
而把病人送進ICU，幾乎是宣告治療失敗，他的內心痛苦，糾結，如有一絲可能，都不願如此，可是謝金伯的情況已經很危險了。
「謝小姐，進ICU並不等同於死亡，仍有搶救回來的可能性，我們會儘力的。」
葉謹言耐著性子解釋。
謝菡茵的情緒徹底失控，咆哮道：「儘力，儘力，你跟我說了多少次儘力？我爺爺都要進ICU了，這就是你們儘力的結果？我不想罵人，我需要院方給我一個交待。」
葉謹言也處於崩潰的邊緣，有按耐不住的趨勢，章啟泰一看機會來了，擺着手道：「謝小姐，冷靜，請冷靜，葉主任為了謝老先生的病情，幾千每天睡眠不超過五個小時，實在是儘力了啊，其實……」
說着，就現出了吞吞吐吐之色。
「其實什麼？章醫生，你給我說清楚！」
謝菡茵冷聲道。
葉謹言也看了過去。
章啟泰遲疑道：「我始終在琢磨，那個裴墨和謝老先生的病情短暫好轉到底有沒有聯繫，不是我多想，實在是太巧合了，不想都不行。」
剎那間，葉謹言的目中似要噴出火來，怒視着章啟泰，他可以確認，章啟泰就是在搞事！
一名醫生從旁道：「老章啊，一個剛剛本科畢業的實習生，按摩就幾下就能讓全世界醫家專家都束手無策的帕金森綜合症重症患者得到緩解，你想想可能么？」
章啟泰無視葉謹言的目光，為難道：「我也認為不大可能，但是……本着對謝老先生病情負責的態度，任何因素都要考慮進去對不對？
這樣罷，我們可以調看監控，大家都是中醫名家，裴墨是不是胡搗看他手法就能看出來。」
這個提議頗為中肯，眾人紛紛望向了葉謹言，雖然不抱什麼希望，但章啟泰好歹是副主任師醫，不便太過於得罪，而且看下監控，也浪費不了幾分鐘時間。
「好！」
葉謹言強抑下怒火，點了點頭。
「等等，我也要去！」
謝菡茵急聲道。
她實在是絕望了，死馬當活馬醫，而且她對中醫院一而再，再而三的磨棱兩可態度失去了信任，自己必須在場！
葉謹言的心情糟糕之極，只是又點了點頭，便轉身而去。
會診室在同一個樓層的另一邊盡頭，一行人進去之後，紛紛落座，葉謹言找保安調取監控，不片刻，超大LED屏上呈現出了畫面。
謝菡茵眼睛一眨不眨，她看到了自己把護士叫出去問話，獨留那個小醫生在屋裏。
「就是這裏，放大，放慢，大家仔細看！」
這時，章啟泰突然高聲喚道。
隨着畫面拉大放慢，包括葉謹言在內，每一個醫生都聚睛會神看着，謝菡茵雖然看不出名堂，但是從眾人那越來越吃驚的表情可以感受出，那個小醫生……或許真的有些本事。
「諸位以為如何？」
一遍放完，章啟泰問道。
「難以置信！」
「這手法和常見的推拿手法完全不同，不過看着好象很高深的樣子，不知他是從哪裏學來的。」
「恐怕沈修文教授也未必會。」
聽着醫生們的議論聲，謝菡茵有如溺水者看見飄來了一根稻草，連忙道：「葉醫生，那位小醫生的按摩手法與你相比如何？能不能把他找來試一下？」
葉謹嚴雖面無表情，實則隱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正在微微顫抖！
當眾被置疑，在他的從醫生涯中，從未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