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背影

「直覺？」參賽的四人同時失聲驚呼。

如果說前兩輪比賽和中醫還有些關係，這最後一輪「直覺」，說白了不就是「賭運氣」么？葉如峰心裏也沒底了，陸正民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運氣好」的人就可以做好醫生的話，中醫大賽的冠軍應該從六合彩獲獎者中產生。「比運氣？」面對這樣的比賽內容，秦慕也忍不住抱怨，「我們參加的是中醫大賽，又不是澳門賭坊。

」這話把在場的人一下子逗樂了，尷尬的氣氛稍減。方木搭著葉如峰的肩膀，低聲問葉如峰：「哥，你說這是怎麼回事？」葉如峰什麼都沒說，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齊環宇身上。這個鬼鬼祟祟的小子會說什麼？

現在進入總決賽中，最可疑的一個傢伙就是他了。只要能阻止齊環宇奪冠，葉如峰就勝一半了。就在這時，面色枯黃的齊環宇抬頭盯着葉如峰，帶着濃重的懷疑之色。

剛才聽音辨病那一輪，他是真聽出來的，還是直接瞎猜的？「小心，齊環宇注意到你了。」方木裝作不經意地，低聲提醒葉如峰，「他把你當成頭號對手了。」

葉如峰也沒料到，最後一輪比賽的內容會是「直覺」，否則聽音辨病時，他也不會說自己是「猜」出來的。

「我知道，你們對這種比賽內容抱有質疑，覺得這不是中醫大賽。」陸正民一句話說道葉如峰的心坎上了。

和另三人一起，葉如峰沉默不語，對陸正民的說法表示默認。

「你們還別不相信，直覺才是一個好醫生最該有的素質。」說道這裏，陸正民忽然嚴肅起來，「一個直覺準的醫生，可以在大出血的急救現場節省那麼幾秒鐘，這就是一條人命。」

「一個直覺準的醫生，可以在最初就診斷清疾病，為病人省下許多不必要的費用。一個直覺準的醫生，面對一個垂危病人時，總能找到最佳的治療方案，把病人挽救回來，這就是我們醫生的天職！」陸正民越說越激動。

「好！」三個參賽者不由鼓掌，葉如峰也跟着他們叫好。

陸正民這番話出口后，再沒人對比賽內容表示質疑的。葉如峰不禁感慨，陸正民做校長還是有些水平的。「你們四個都是我們學校的佼佼者。如果沒有直覺，你們的職業生涯將會停步不前，只能成為一個平庸的醫生。

這一輪比賽很簡單，兩人一組，猜色子的大小，猜中正確答案的人獲勝，一局定勝負。」陸正民宣佈道。這樣的比賽內容也太簡陋了一些吧。第一回合，葉如峰和齊環宇一。

方木和秦慕一組。看着陸正民拿出色子時，葉如峰才感覺心裏咯噔直跳。這一回的比賽毫無技術可言，完全是在賭運氣。

葉如峰一點兒把握都沒有。陸正民先捏著曬在給兩人看了一眼，然後轉身放在身後的桌子上，用一隻碗扣了起來。「好了，你們作答吧。」陸正民說。這可怎麼辦？陸正民沒搖色子，葉如峰不能靠聽色子來判斷點數。

見葉如峰遲遲不在紙上寫下答案，秦慕緊張地按住胸口，心口噗通直跳，比她自己參加比賽還要緊張。不止葉如峰蒙了，齊環宇也一直沒寫下答案。他枯黃的臉上一點兒表情都看不出來，兩隻木訥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葉如峰。

於此同時，葉如峰心裏飛速盤算著。

如果隨便猜一個答案，選中錯誤答案的概率是六分之五，而這種情況下，齊環宇直接選中正確答案，把葉如峰給淘汰掉的概率是三十六分之五。這個概率不算高。

「我有答案了。」這時，齊環宇在紙上刷刷寫下了一個數字，遞給校長。他木訥的目光變得堅定，對自己的答案非常有信心。陸正民點了點頭，問葉如峰：「小葉，你呢？」「葉哥肯定不會有問題。」在葉如峰說話之前，方木拍著胸脯十分肯定道。「我也有答案了！」葉如峰雙眼發亮，和剛才迷惘無措的樣子判若兩人。

他拿起紙筆，刷刷地寫下了一個數字。沒有遞給校長，葉如峰直接展示給大家看。白紙上赫然寫了數字「6」。

齊環宇微微驚愕：「怎麼可能？」對，葉如峰的答案和齊環宇的一模一樣。不是他倆心有靈犀，而是在齊環宇寫字時，葉如峰忽然發現，通過筆觸的聲音，可以聽出來齊環宇寫了哪個數字。只要一直寫和齊環宇一模一樣的數字，兩人要錯一起錯，要對一起對，葉如峰就不會被淘汰掉。

「校長，他倆的答案對不對？」秦慕急着知道答案。方棟樑打開扣在色子上的碗，大家湊過頭去看，真的是個6！葉如峰頓時收起玩鬧的心，齊環宇有兩把刷子，他到底是怎麼猜中的？真的是靠猜么？「開始。」

正民深吸一口氣，看了眼手中的色子，重新放進碗下面。葉如峰還是毫無頭緒，還是一會兒抄齊環宇的答案吧。果然，過了一分鐘左右，齊環宇又有答案了，他在紙上寫下了一個2.葉如峰也寫下一個2，兩人同時遞給了陸正民。「什麼，你們的答案怎麼又一模一樣？」

陸正民一腦門子大汗，一副見到鬼了的表情。方棟樑揭開碗蓋，色子果然還是2點。這回葉如峰覺得有點可怕了，齊環宇能猜中一次就算了，怎麼可能連猜中兩回？

難道真的有「直覺」這種東西？！看葉如峰又安然度過第二局，秦慕撫著胸口，鬆了一口氣。「葉哥，厲害啊！」方木雙眼閃閃發光，充滿了對葉如峰的崇拜。只有葉如峰自己心裏清楚是怎麼回事，他的答案通通是「抄」的。可齊環宇到底是怎麼猜中的？再來一局試試看，也許這兩局都是靠運氣，要能猜中第三局，那才叫不對勁。

第三輪，陸正民放好了色子之後，對兩人說：「來。」和剛才差不多，齊環宇在紙上寫下了一個「1」字。葉如峰也毫不猶豫，寫下了1字。方棟樑不等兩人展示答案，直接打開碗蓋，色子果然是一點。見了鬼了！葉如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種鬼事有一有二，不可能有三。

齊環宇的直覺要是真的這麼准，他還當什麼醫生？去拉斯維加斯轉一圈，保證賺的盆滿缽滿。連方木都看出來這事不對勁，收起對葉如峰仰慕的目光，雙手抱胸認真地盯着比賽的兩人。這兩人一定都有作弊的方法。

要不然不可能這麼准地知道答案！齊環宇抬頭看過來，眼神中充滿了震驚，眼珠子微微發顫：「你怎麼做到的？」葉如峰皺起眉頭，為什麼齊環宇會這麼震驚？如果齊環宇真的是猜出來的，對別人也能猜出來應該不會太吃驚。他也不是傻子，齊環宇十有八九是出老千了。

出任務的時候，葉如峰端掉過好幾個賭窩，見過很多出老千的方法。出老千無非就是兩種。一種是換牌，但齊環宇一直沒接觸過色子，不可能在這上面做手腳。還有一種就是內應，有人一直在給齊環宇提供正確答案。

剛才答題的情景瞬間浮現在葉如峰腦海里，他回憶了下每個細節，沒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我們開始第四……」陸正民說道一半，被葉如峰打斷。「這樣比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我們換個比法。」葉如峰站起來，對兩位裁判說道。

換個比法？」陸正民和方棟樑都很好奇，兩人互視一眼，然後問葉如峰是什麼意思。他倆的表情出起來很正常，不像是會替齊環宇作弊的樣子。「反正都是比直覺。不如我和齊環宇先各自寫下答案，然後再扔色子。」

樣一來，齊環宇絕對不可能作弊。說完這話，葉如峰的視線緊緊盯住陸正民和方棟樑，他們臉上的每一寸變化都落入葉如峰眼中。要是真有人替齊環宇作弊，肯定是他倆中的一個。

葉如峰臨時提出變換比賽方法，就打亂了他們的計劃，那個作弊的人一定會極力反對。齊環宇木訥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異彩，他抿了抿薄嘴唇，極力隱藏心裏的恐懼。

們一起打拚的地方，葉如峰和方木都對獵豹有很深的感情。最重要的事，葉如峰離開之後，方木還經營過獵豹酒吧一段時間，對獵豹酒吧的了解要比葉如峰多。

聽到獵豹酒吧兩個字，方木高興得像是個孩子似的：「太好了！」離開賽場時，葉如峰又遇到那個做安保的女老師，「小湯唯」。「老師好啊，收工回去啊？」葉如峰心情一好，剛才那些不開心的事都忘卻腦後。

「油嘴滑舌，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小湯唯不給葉如峰面子，白了她一眼，拿着東西扭頭就走。

看着小湯唯逃離的背影，方木給了葉如峰一拳：「葉哥，你行啊，這麼多年不見，你泡妞的技術有增無減啊！」

兩人叫了輛車去獵豹酒吧，一路上鬥嘴不斷，吵吵鬧鬧。

到了巷子口，剛走幾步，葉如峰忽然拉住方木：「等等，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