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廢帝（五）
「臣該死，臣該死。「大將軍衛青在劉徹面前不停的磕頭，「臣教子無方，臣萬死，陛下，臣該死。」
衛青聽聞劉徹所說，衛亢挑撥李敢和霍去病相爭，衛青冷汗都落下了，衛青深知霍去病的脾氣秉性，沒劉曦阻止，難保不會殺了李敢，霍去病出事比腕衛青的心還疼，一是因為霍去病是衛青看着長大的，他們之間堪比父子之情，二是衛家將來依靠的是霍去病，而不是已經被劉徹冷落很久的衛青。
「仲卿，朕很失望。」
「陛下，臣該死。」
劉徹看着衛青鬢間的花白，衛青臉上也有皺紋了，劉徹突然有些感傷，劉徹比衛青還有大上兩歲，難道自己也老了？劉徹甩掉了這想法，」不用萬死，死一次就夠了。「
」臣請陛下責罰。「衛青小心翼翼，終於惹毛了劉徹，暴怒道：」衛青，朕如果要你性命的話，就不會將你招進未央宮，衛青，你怎麼就不明白，朕...朕...你當初的豪氣哪去了？在上林苑你還和朕對峙過的，現在你就不肯多說一句？」
「臣該死。」衛青垂頭，多說一句，說什麼？你肯聽么？「臣請陛下恕罪。」
「衛青，你是該死，你這句話朕聽了幾十年了。」劉徹氣急敗壞的甩了甩衣袖，「朕知道衛亢所作所為你並不知情，可衛青，你為什麼不同朕說？」
「臣即便不知情，也沒教好衛亢，讓他因嫉妒不忠不孝之事，臣沒臉面向陛下辯解。」
劉徹吐氣，不忍處罰衛青，但他說得是實話，不嚴懲難保不會有人再敢算計霍去病，劉徹可不準許這次的事再出現，況且劉徹只要一想到女兒劉曦有可能小產後，劉徹就意難平，一是為女兒心疼，二是霍去病的兒子，劉徹是很期望的，期望他能像霍去病一樣，將來好輔佐燁兒，可現在卻沒了。
「衛青，朕不能不罰你，朕將衛亢關進了廷尉署，你也去廷尉署。」
「謝陛下。」
衛青躬身退出，劉徹不忍心道：「你不過是在廷尉署帶上一陣，朕不會要你衛青的性命，你的功勞，你救過朕兩次，朕都記着。等去病立功歸京，朕會放你出來。」
衛青道：」謝陛下，罪臣提醒陛下，罪臣的孽子即便有心算計霍去病，但無人幫忙，他做不成的，請陛下保重。」
劉徹摸著下顎，想着衛青的話，他也感到有一絲不對勁，道：」來人，來人。」
劉徹如何派人查證先不說，阿嬌對劉曦交代：「曦兒，北軍你去過，最關鍵的就是鎮壓住北軍，宮裏的事交給我處理。」
「娘，我曉得怎麼做。」
阿嬌猶豫了好半晌才從懷裏拿出虎符，劉曦瞪大了眼睛，「是從父皇處得的？」劉徹如此信任阿嬌？虎符都肯給了？還是阿嬌偷拿的？
」虎符是假的，不到萬不得，劉曦，不能用，多一道虎符，就算多一道保證。」
「嗯。」劉曦拿過虎符，說實話真的假的她看不出來，收好后道：「娘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等著衛青下廷尉署。」
劉曦身子不由的一顫，「大將軍衛青？」
「心軟了？」阿嬌揚眉，劉曦知道大將軍在劉徹就有依仗，可對於衛青，劉曦本能有着好感，不想衛青出事，「他會死嗎？」
「以我對你父皇的了解，衛青不會死。」阿嬌伸手按住劉曦的肩膀，「但娘現在擔心你，曦兒，你的心太軟了，你要記住膽敢擋住你的人，無論是誰，你都要除去，無論是誰。」
「娘，我記住了，無論是不是熟人，我都得除去。」
廢帝是大事，容不得心思手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劉曦沒資格同情可憐別人，阿嬌看了劉曦好久，見她神色將堅決，阿嬌才放心，「曦兒，你想通就好。」
定下了下手的日子后，劉曦離開昭陽殿，因廢帝的事心緒緊張，阿嬌可能不明白，但劉曦知道，她們要面對的是漢武帝，冷酷無情刻薄寡恩，窮兵黷武在歷史上聞名的漢武帝，就算有了萬全的準備，劉曦內心深處還是會擔心害怕，在阿嬌面前劉曦不敢表露出來，但獨自坐上馬車時，劉曦很難不多想，阿嬌能成功嗎？
霍去病回來后，會不會怪自己？還是霍去病再也見不到自己了？劉曦捂住了腦袋，「霍去病，對不起。」
不管如何茫然，劉曦都會助阿嬌達成心愿，她想過失敗，也準備好了毒酒，劉曦從未想過去向劉徹告密求得一生的富貴，廢帝，廢除漢武帝，哪個穿越女能有此經歷？阿嬌，被才穿越者教導出來的阿嬌，更有骨氣更為驕傲，就是要廢了他。
幾日後，昭陽殿中，阿嬌和劉徹對飲，阿嬌輕笑着問：「陛下，用得可好？」
劉徹抬眸身深深的看了一眼阿嬌，擺手道：「你們都下去，朕有話單獨同皇后說。」
」喏。」宮女內侍退出，關上了殿門，阿嬌長睫輕顫，心一緊，他知道了？自己露餡了嗎？阿嬌維持平靜，道：」陛下要同我說什麼？」
劉徹端著酒杯，反問道：」是嬌嬌有話對朕說。」
阿嬌和劉徹對視，察覺出劉徹的眼底的失望，反倒不緊張了，抓住劉徹的手腕，將他手中的酒喝了，蹭了蹭嘴角，笑道：「陛下知道了？」
「嬌嬌，朕自覺無對不住你之處，你為何要謀害於朕？你就急着想要當太后？」
阿嬌展顏輕笑，輕蔑的自問：「太后？我阿嬌想要當太后？」
劉徹先是一愣，阿嬌身上露出的風華是他所不曾看見過的，「你不想當太后？」
阿嬌彈了彈手指，從頭上拔下步搖，髮絲垂落，阿嬌笑道：」劉徹，你不夠了解我，我從不曾想過當大漢的太后。」將只有皇后所能佩戴的雙鳳步搖扔得遠遠的，問道：「你是這麼發現的？」
「阿嬌你很聰明，但朕也不是昏庸之輩。」劉徹痛心道：「朕沒想到你和朕多年的情意，會心存歹意，會算計朕，這幾年朕專寵於你，無人能威脅你的后位，阿嬌還有什麼不滿意？」
阿嬌傲慢的一笑：「劉徹，你認為我應該對你的專寵感激涕零？你太小瞧我陳阿嬌了，你上我的床榻，讓我感到噁心。」
劉徹一把拽住阿嬌，乒乒乓乓杯盞落地，劉徹直接將阿嬌壓住，「你噁心？你說朕噁心？」
阿嬌也不反抗，含笑的看着劉徹，「不應該噁心嗎？只要想到你寵過那麼多的女人，我就噁心，從心裏厭惡，劉徹，你不是總是說我不容易動情？我今日告訴你答案，你如果能眼睜睜的看着我和別的男人調情，我就收回我說的話，安心當你後宮女子之一。」
「你和朕能一樣嗎？」
「有什麼不同？」
劉徹氣的胸口疼，阿嬌手抹上了劉徹的肩膀，嬌笑道：「劉徹，我告訴你，我不能眼看着旭兒燁兒骨肉相殘。」
「他們是朕的兒子，朕怎麼會，怎麼會...」
「你怎麼不繼續說下去？說啊，我不信你不會用燁兒打壓劉旭，他們是你的親子，但他們遠遠比不得江山重要，趕不上你的帝位重要。」
劉徹手卡住阿嬌的脖子，被人這麼斥罵劉徹從未經歷過，阿嬌始終淡淡的看着劉徹，對生死根本就不在意，眼裏溢滿嘲笑，失敗的人是阿嬌，不是劉徹，可是劉徹卻感到他敗得徹底，直到此時還不忍心殺了阿嬌，劉徹曾經想過只要阿嬌否認，他就再給阿嬌一次機會，「阿嬌，陳阿嬌，你不後悔？」
「我只後悔一件事，沒早點下手，行事不謹慎，讓你知道了。」
劉徹握緊阿嬌的脖子，只要再一用力，她就會斷氣，劉徹下了下決心，手卻無力的收回，苦笑：「朕沒你心狠，你退居長門宮，朕留你一命。」
阿嬌咳嗽著：」咳咳...你還會冊立皇后？」
「朕是大漢天子，豈可無後？」
「劉徹，你忘了我說過的話，我這一生都是大漢皇后，我阿嬌絕不向任何女人跪拜。」
劉徹怒視阿嬌，「你想要讓朕不再冊立皇后？」
「不，還有一個解決辦法。」阿嬌笑得雲淡風輕，「就是我死。」
劉徹一個箭步上前再次抓住阿嬌，下意識的說道：「朕不許，朕...朕...怎麼會到現在還捨不得你？捨不得你死。」
阿嬌手摸了摸劉徹的臉頰，低聲問道：「劉徹，你會如何對待劉旭？」
劉徹不會騙阿嬌，」賜死。」
阿嬌再問：「燁兒呢？」
「不關燁兒的事兒，阿嬌，朕說過大漢江山會交到你所出的兒子手中，朕不會違背承諾。」
「劉徹，你是因為知道再也生不齣兒子了吧。」
「你..」
本應佔據優勢的劉徹卻處處被阿嬌佔據上風，阿嬌笑得更好看，在劉徹的印象就沒見阿嬌這麼笑過，阿嬌低聲道：」劉徹，我告訴，絕育葯是我下的，你無法行房的葯也是我下的。」
劉徹抬手想要扇掉阿嬌臉上的得意笑容，但手舉在半空遲遲不忍落下：「你就這麼很朕？」
阿嬌再問：「曦兒呢？她是霍去病的妻子，你會怎麼對待她？」
劉徹沉默了，曦兒根本不用劉徹處置，劉曦現在恐怕已經被自己派去的人殺了吧，北軍不是她能對付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