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相見
第六回相見
翌日，董天鵬去了定王府，素雲心情忐忑的等待着結果，從心底里，她還是希望和舅父相認的，她媽媽是獨生女，穿越前的她，沒有體會過那種親情的環繞。
大約巳時初，兩匹馬，一輛馬車停在了院門口。
一直在門口等候的董青從台階上站了起來，馬上的人，他是認識的，正是素雲的舅父封靈昆，他以前是見過封靈昆的。
封靈昆跳下馬來，董青已經跪在地上，「老奴董青，見過舅老爺。」
封靈昆大步上前，扶起董青，「老蒼頭，快起來，說起來，老夫應該感謝你們才是，否則，我今日焉能看到我的外甥女。」
董天鵬和董青一前一後，引領者封靈昆進入廳堂，阮媽媽早就聽到了外邊的馬蹄聲，跑到內院去知會小姐。
素雲整了整衣裳，穩步走出房間，去見她素未謀面的舅父。
邁步進了廳堂，董青說道：「小姐，這就是舅老爺啊，我們終於等到舅老爺回來了。」
素雲盈盈下拜，「甥女素雲見過舅父，舅父安好……」
封靈昆眼睛濕潤，扶住外甥女，頻頻點頭，哽咽著說道：「素雲，我的兒，讓你受苦了。」封靈昆回頭吩咐跟隨他而來的隨從，命他們去幫忙收拾小姐的行李，跟隨他一起回家。
素雲扶著封靈昆坐下，微微一笑，「舅父，我暫時還不想過去跟您住，只要找到舅父，甥女已經心滿意足。」
封靈昆微怔，迅即明白過來，他們來京城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卻始終未能進入王府，究其原因，肯定是妻子孫氏所為，孫氏的侄女一直跟在他們身邊，指望着他能在王爺面前說上幾句好話，請求次妃幫忙幫她找一門好親事。
次妃不喜歡孫氏，但是，王爺一直很器重他，他比王爺大四歲，是先皇親選的伴讀，無人時，兩人如兄弟一般。
定王的封地在定州，定王卻沒有去封地，因為他腿腳不便，皇上對他沒有猜忌之心，反倒多了幾分憐惜，所以，定王一直在京城居住，暗中也會幫着皇上做一些不便由臣子出面解決的事情。
定王不好女色，只有元妃，一位次妃，一位夫人，元妃去年的時候，不知何故咯血，兩個月之後，元妃去世，元妃下葬以後，定王心痛不已，很長一段時間，獨坐王府中，閉門不出，直到皇上親自駕臨來勸慰，定王才重新走出王府。
定王生平只愛一物，酒，一生最大願望，就是嘗遍天下美酒。
定王只有一個嫡長子，年方三歲，乃是元妃所生，小王爺只有兩位姐姐，也是元妃所出，說來也怪，次妃和夫人多年來一無所出。
小王爺秦世謙身體孱弱，世宗皇帝特地指派了在兒科上頗有聲望的御醫康德旺到王府做了正良醫，一心一意照顧秦世謙。
封靈昆怎麼可能答應外甥女一個人住在外邊，他的妹妹只留下這一脈骨血，又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怎麼能讓她隻身在外。
封靈昆吩咐眾人收拾行李，讓雙荷扶著小姐上了馬車，眾人直奔王府。
定王府的規模比他的封地所建王府規模要小，是距離皇宮最近的一所王府。
馬車停在王府後街，封靈昆敲開後門，門房一見是封靈昆，趕緊行禮，封靈昆微微頷首，等著外甥女下了馬車，領着他們直奔自己的宅子。
封靈昆住在王府後門西北角一處兩進的小院，可以自成門戶，院內花木扶疏，清香怡人。
封靈昆進門以後，小丫鬟雪香看到老爺回來，一臉的陰沉，再聯想到剛才夫人又摔又罵的恐怖情形，她知道，表小姐來了。
封靈昆看到雪香要跑，沉聲道：「雪香，還不去迎接小姐「
雪香一哆嗦，再一抬頭，只見一個丫鬟模樣的人扶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子走了進來，那女子雖然只有十一二歲，且一身素服，卻難言沉靜淡然的氣度，一看就知是教養良好的大家小姐。
雪香迎上來之後，先是給小姐見了禮，然後要扶著素雲，素雲微微一笑，拒絕了。
封靈昆命一個家人先去安排老蒼頭和董天鵬，然後帶着素雲進了內宅。
進了正房，素雲坐在廳堂上，目不斜視，正襟危坐，一派淡定從容。
封靈昆暗暗點頭，妹妹生了一個好女兒。
約有盞茶時間，孫氏緩步走走了出來，上下打量著素雲，素雲站起身行禮，孫氏卻自嘲的一笑，挖苦道：「罷了，我這個舅母，那裏當得起你董大小姐的見禮，坐吧，這個家做主的是你的舅舅，我們孫家人，是要看你舅舅臉色吃飯的。」
封靈昆氣得直哆嗦，只因孫氏之前一直在老家侍奉爹娘，雖然不是很孝順，畢竟給他們養老送終了，是以，他沒有休掉妻子的理由，否則，他早就休掉孫氏了。
「桂香，帶着表小姐先去歇息，對了，我讓你們收拾出后罩房，收拾乾淨了嗎？」
桂香還沒說話，孫氏撇著嘴說道：「哪敢不收拾啊，鋪的蓋的，可都是我們家最好的，人家可是千金大小姐，我們孫家人，最多也不過是個土財主罷了。」
孫家老爺是薊州有名的員外，家有一座山，山上林木繁茂，山下魚塘無數，還有良田千頃，只是缺少一個功名。
孫老爺想着妹妹在定王府，便起了心思，讓自己的女兒投奔了姑姑，只想着通過妹夫，給女兒找一個好人家，就算封靈昆不待見他，不願給他找路子，有了女兒這條路，也是一樣。
孰料，來了京城之後，孫氏跟丈夫提了多次，也不見封靈昆出頭露面管一管，又因為她在逛花園的時候，無意間得罪了次妃冷氏，封靈昆怒斥她一頓，再不許她去花園閑逛。
妻賢夫禍少，只可惜，他封靈昆命不好，所以，在去接外甥女的路上，他也是猶豫的，後來，他想着等外甥女來了之後，先問問具體的情況，實在不行，求王爺在王府找一處空院子給她住也好過在外邊，便把外甥女接了回來。
桂香正準備帶着素雲過去的時候，次妃冷氏身邊的貼身侍女止馨來訪，封靈昆趕緊請她入座。
現如今王府中沒有元妃，府中內院一切事物都是冷氏打理，王爺對冷氏還算信賴，因而，止馨在眾人的眼裏，也是高人一等。
止馨並沒有入座，笑着搖搖手，說道：「封大哥，王妃想要見一見令甥女，特地要我來接她過去。」
封靈昆一怔，王妃的消息可真夠快的，他們剛進門，王妃就知道了。
封靈昆讓桂香帶着小姐去換一身衣服，並請止馨稍坐片刻。
孫氏親手端了茶上來，請止馨喝茶，止馨淡淡道：「謝謝嫂嫂，來之前我剛喝過了。」
孫氏之所以不受王妃待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止馨，止馨是冷氏乳娘的女兒，乳娘過世以後，冷氏就讓她留在了自己身邊，今年雖然只有一十五歲，卻伶牙俐齒，頗有心計。
孫氏受了冷落，又不敢向止馨發脾氣，訕訕然一笑，坐在了止馨旁邊的椅子上。
封靈昆嘆了一口氣，孫氏已經進王府生活多年，還是看不出眼色，真是令人頭疼。
素雲換了一身衣服，齊齊整整的出來，止馨上下打量著素雲后，微笑道：「封大哥，這素雲小姐還真是好模樣，真是難得，我自帶了她去，你盡可放心。」
封靈昆哪有不放心的道理，剛才他已經想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在得到信之前，他一直陪在王爺身邊，王爺是曉得他外甥女來投奔他的事情。
因為孫氏的緣故，定王常常笑他，後來也曾提議讓他挑一個府里的丫頭做妾，封靈昆常隨着王爺出門，若是有了妾，還不被孫氏折磨死。
所以，封靈昆一直不曾納妾。
封靈昆又把素雲叫到一旁，囑咐一番，這才送止馨和素雲離去。
封靈昆心中暗暗祈禱，希望外甥女能得到王妃的青眼，選在大郡主身邊做個伴，也好離了孫氏這個瘟婆娘。
大郡主今年和素雲同齡，已經許給了翰林院禮部右侍郎陳寶良的二公子陳永成。
大郡主在母妃亡故之後，一直鬱鬱寡歡，後來生了一場大病，病癒之後，精神一直萎靡不振，就是王爺賞了金山銀山，她也不會看上一眼，後來王妃提議給她找個伴，或許會好一些，冷氏還為了她特意辦了幾次家宴，招待京中與她年齡相仿的貴族小姐或賞花，或彈琴，只可惜，暖晴郡主並不喜歡熱鬧，倒是她的妹妹暖陽郡主結識了一大堆朋友，玩得不亦樂乎。
剛才封靈昆已經低聲把止馨找她的目的，大略的說了一遍，並希望她能得到大郡主青睞。
素雲卻不是這樣想的，她不希望住在這王府，更不想和郡主成為朋友，在這個不自由的世界裏，想要得到自由，那簡直是難於上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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