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再度有喜

第384章 再度有喜

元芳蕤來給母親賀壽,自然是和丈夫孩子一起的。她尋釁鬧事,孩子就在母親跟前。隨後榮國侯老夫人被氣暈吐血,兩個孩子就被元芳蕤的丈夫帶回去了。族親趁著老夫人還未醒的時候,快刀斬亂麻,將她踢出族譜。她吵鬧一番,嗓子都沙啞了,還是被丫鬟給拖出去的。

就這麼坐着馬車回了玉府,她的丈夫已經在正堂等着她,滿面寒霜。

她一踏進去,便渾身一顫。

「夫君…」

玉遜冷冷的看着她,見她這模樣大底也能猜到了幾分。

他不說話,元芳蕤心中更是忐忑。

當年元芳蕤逼婚,玉遜無奈娶了她,心中自是不喜的。可礙於侯府權勢,他不得不順從。雖說榮國侯府接連兩位侯爺去世后,再加上內部爭鬥嚴重,元氣大傷。但無論怎麼樣,也比寒門玉家強很多。玉遜便是對元芳蕤再不滿,也只能忍耐。元芳蕤愛慕他,在他面前也收斂了幾分性子。儘管兩人有摩擦爭執,玉遜實在氣不過便自己去睡書房,總不會真和她斷絕夫妻情分。

況且結縭十年,要說感情也不是全然沒有,至少兩人還有一兒一女。

元芳蕤善妒,杜絕一切試圖接近自己丈夫的女人,便是伺候更衣的丫鬟,也都被她驅離。哪怕是因為元家內部爭鬥,影響了他的前途,他再憤然不快,也能忍。畢竟有一個長公主在,皇權巍巍如山,任何人都無法撼動。可就在他好不容易能入京述職,卻因為元芳蕤的愚蠢,而讓他幾乎不能在京中立足,他便再不能忍。

「我還以為,你好不容易回趟娘家,便不捨得回來了。」

玉遜語氣清涼,聽不出喜怒。

他慣來如此,鮮少會對元芳蕤露出幾分柔情,除非是在孩子面前。

『娘家』兩個字刺激了元芳蕤,她猛然想起今日在侯府,自己被宗親長輩們從族譜除名的事兒,又悲又恨又慌。她動了動唇,不知道該說什麼。求丈夫幫她?還是哭訴委屈?

沒用的。

當年她執意下嫁,宗親們對她的『自甘墮落』便很是不滿。再加上這許多年未回京,又無榮國侯老夫人在上頭壓着,他們更是對她這個『離經叛道,辱沒門風』的七姑娘再無絲毫親情。對玉遜,也沒什麼好感。此時此刻,玉遜怕是連侯府的大門都進不去,更莫說為她說情了。

至於委屈…他是從來都不會聽的。或者說,在他眼裏,自己的妻子從來沒有委屈,從來只有她給別人委屈受。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元芳蕤性格霸道,再加上她出身尊貴,玉家沒人敢惹她。若說下嫁生活比不上侯府富裕,可她自己的嫁妝豐厚,照樣是錦衣玉食,養尊處優。唯一談得上委屈的,便是丈夫對她的冷淡。可當初這門婚事,是她自己強求來的。便是委屈,也該自己受着。

元芳蕤忽然開始顫抖起來。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永遠都別回來?」她咬着牙,「你是不是,多看我一眼都覺得厭煩?是了,這麼多年,你一直這麼想的。」

玉遜沉默下去,眼神有些微的複雜。

他是不喜歡元芳蕤,是對這個女人有諸多不滿,原本就是打算將就這麼過下去。他已不再年少,那些情情愛愛的,不過也就是水中花鏡中月,並不會成為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今天侯府的事兒一出,他便知道怎麼做才是最好的選擇。但現在見元芳蕤這般從撕心裂肺到麻木自嘲的模樣,他忽然覺得,這個女人很可憐。

縱然出身尊貴,飛揚跋扈,予取予求,看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卻終究是虛無的。

哪怕是婚姻,也不過是人前笑靨,背後落寞。

到得如今,不容於親族,回到家裏,也得不到絲毫溫情。

誠然,可以說她自作自受。可落得如此地步,又焉能說不可憐?

他漸漸收斂了神色。

元芳蕤許久不見他說話,心中又恨又怒又悲又苦,恨聲道:「怎麼不說話?到了現在,我落得這般地步,已對你再構不成任何威脅,你還有什麼不敢承認的?你說啊,把你這麼多年來的憤怒,不甘,怨恨,全都說出來。何苦再道貌岸然,虛與委蛇?」

夫妻十年,元芳蕤如何會不了解自己的丈夫?她再是自視甚高,在這個男人面前,卻也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的。

她所謂的出身容貌,在這個男人面前,沒有絲毫的吸引力。她所有的自尊和自信,都被這個男人的漠然和無視,打擊得半分不剩。

從前他不說,她也就當不知道。可事到如今,還有何懼?

玉遜抬頭看她,「你希望我說什麼?或者說你願意聽什麼?聽我說,沒錯,我不甘,我厭煩,我憎惡。還是我該否認,說一切你喜歡聽的奉承之言?」

元芳蕤死死的盯着他,蠕動着唇瓣,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夫妻倆對峙,下人不敢插嘴。玉遜也給元芳蕤臉面,將他們紛紛遣了出去。

「既然你早已心知肚明,我承認與否認,有有何區別?」

玉遜沒了最初的憤怒,語氣平靜得如同一潭死水。

而正是這份平靜,再次刺激了元芳蕤。她大步上前,來到玉遜跟前,「有何區別?你告訴我有何區別?玉遜,你…」她盯着他,面前的男人一如既往的平靜,而他眼瞳中的自己,耳鬢散亂,臉頰紅腫,如斯的醜陋不堪,面目可憎。

她怔怔的看着,忽然往後退,腳下一個不穩,跌落在地。隨即她哭了起來。

這麼多年,她沒在玉遜,沒在玉家任何人面前這麼哭過。哪怕是夫妻爭吵,她偶爾委屈會落淚,卻也依舊高傲的仰著頭不肯認輸。每次都是玉遜服軟。她也知道,玉遜沒將她放在眼裏,所以桀驁或則卑微,都不重要。從他被逼無奈娶她開始,他所有的自尊就已她踩到了塵埃。比起這個,其他任何事都微不足道。

此刻,元芳蕤的哭泣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撕心裂肺。玉遜卻沒打算再低聲道歉,或者安慰哄勸。

他就坐在那裏,平靜的看着元芳蕤哭。等她好容易緩過來的嗓子,再次哭得沙啞,哭着罵他,「玉遜,你狼心狗肺,你對不起我。」

「十年,我對你一心一意,你卻連虛情假意都吝嗇給我分毫。」

「我堂堂侯府貴女,卻因一個寒門女子,遭你冷落踐踏。」

「若不是因為你,我怎會落入這般境地?」

「我為什麼要和季菀過不去?你想過沒有?就是因為你看不起我,在你眼裏世上任何女人都比我強。你時時刻刻都在提醒我,不會有男人喜歡我。你如此,當初的陸家三郎亦如此。你們如此作踐我…」

「你以為,我一直是這般模樣么?我元家侯爵高門,所齣子息豈會不知禮義廉恥?我告訴你,就是因為你,因為你的漠視,才讓我變成今天這樣。」

「你為了一個寒門小戶的女人,恨我、遠我、厭我。當初安國公夫人來侯府,相中我,但他的兒子對我不屑一顧,轉頭卻娶了個鄉野女子為妻。」

「那個女人是你心頭寶,我縱然恨不能食其肉,剝其皮,抽其骨,喝其血,卻也不敢動她分毫。這麼多年,你自知自己委屈無奈,可知我多恨?季菀,她連寒門都不如,不過一個鄉野農戶,憑什麼凌駕在我之上,我為什麼不可以羞辱她?你告訴我,為什麼?」

玉遜有些意外。

當初元芳蕤棒打鴛鴦,拆散了他和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夫妻十年裏,兩人即便是矛盾最激烈的時候,元芳蕤也未曾再拿那女子要挾過他。

從前玉遜以為,元芳蕤大底覺得自己一生都無法與她相抗,所以不屑於再使其他手段。原來,是因為在意。這份在意,直接遷怒到了無辜的季菀。

這的確符合她的性格。

但當初不是他求着娶她,是她硬逼着自己娶的。到現在,她有什麼資格喊冤?有什麼資格理所當然的遷怒他人?

玉遜不像跟她爭吵,吵也沒用。

元芳蕤還在大喊,「你告訴我,我到底哪裏比不上她?夫妻十年,我為你生兒育女,你卻還在對她念念不忘,憑什麼?你如此作踐我,不過就是…」她聲音忽然低下來,不知道是沒力氣吼了,還是嗓子已經沙啞,帶着蒼涼和苦澀,道:「仗着我喜歡你罷了。」

玉遜一怔。

他知道元芳蕤對他的情誼。堂堂一個侯門貴女,若非因為愛慕他,何須委屈下嫁?但元芳蕤性子高傲,縱然再是對他情深義重,卻也從未說過一字半句。

他垂下眼睫,看向癱在地上,滿身狼狽哭泣不止的元芳蕤。想,她平日裏無論何時都是雍容華貴,艷麗逼人的。似乎要從旁人的艷羨和嫉妒中,得到自信心和虛榮心。當然,她也適合那樣的裝扮。她本就生得美艷,若是穿得簡單樸素了,才與她那張臉不相配。

這般落魄的模樣,怕是讓她自己都無法忍受。但她現在卻還在不停的為這份落魄雪上加霜。

元芳蕤哭夠了,她慢慢站起來,身子搖搖晃晃的,滿臉淚痕,目光卻是麻木的。

「玉遜,你一直在期待今天吧?期待着看我從雲端跌落塵埃,然後你就可以無所顧忌了,對不對?」

其實從她嫁給他那一天開始,便已從雲端跌入塵埃。

玉遜沒說話。年少的時候埋怨過命運不公,也的確是滿腔怨恨。但路都是往前走的,既沒有另一條路,便只能含着血淚接受。既然接受了,就要一條路走到底。

可是現在說這些話,元芳蕤也只會以為他如從前那般搪塞她罷了。即便她信了,也沒什麼實際的意義。總歸她要的,他始終給不了他。

便讓她就此認清現實的殘酷和無情吧。

人都是要成長的,不可能永遠躲在別人的羽翼下自由飛翔,卻不見山嵐壯闊。

元芳蕤自嘲一聲,眼中那微弱的期待,也盡數消散。

「你等在這裏,不就是要給我下最後的審判么?現在,我就站在這裏,你還在等什麼?」

玉遜沉默半晌,道:「明日我將你送回鳳陽老家,你便在那裏暗度晚年吧。」

元芳蕤微怔,慢慢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或者說,不相信他居然會對自己這麼『仁慈』。她以為,自己失了家族倚仗,再無靠山,這個本就對自己厭惡隱忍多年的男人,會毫不猶豫的休了她,將她掃地出門。

玉遜神色淡漠,並未解釋。

不是仁慈,也不是同情,更不是多少感念十年夫妻情分。他選擇對元芳蕤手下留情的理由,也很現實。第一,為了兩個孩子。第二,在元芳蕤剛被逐出家門他就休妻,雖是大義凜然卻也顯得無情無義。本就因元芳蕤得罪的那些權貴,會更加對他不恥。

說他虛偽也好,心機重也罷,都不重要了。

無論有沒有休書,他和元芳蕤的夫妻之情,也就此走到了盡頭。

季菀是在第二天知道元芳蕤被遣送回鄉的事,她有些詫異,不過想想也就明白了。很快,便將這事兒拋諸腦後。因為沒過多久,她便又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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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門秀色:醫女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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