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休妻還是被逐?(一更)

第159章 休妻還是被逐?(一更)

「玉英早逝,但她始終是我八抬大轎娶回家的原配嫡妻,她的牌位永遠在我蕭家祠堂立着。阿瑞阿雯都是我的嫡子女,我承認這些年忙於公務對他們疏於照顧,但我自問從未苛待半分。阿菀姐弟幾個自打入府也不曾有過半分紕漏,待阿雯也如親姐妹一般。」

蕭時是來興師問罪的,但魏老夫人是長輩,又是前丈母娘,蕭時對她還是很尊敬的,語氣也還算客氣。

「阿菀那個孩子,母親也是見過的。謙遜有禮,孝順恭謹,絕不是傲慢跋扈之人。我實在不懂,嫂夫人究竟緣何有此誤會?竟至於出此毒計,險些害死兩條人命。」

魏老夫人滿臉陰沉,氣得渾身發抖。

她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孫全夫婦,到底是剛解毒不久,段氏還有些虛弱,臉色也慘白慘白的,這般模樣是騙不了人的。魏老夫人身在高位,似孫全夫妻這等使役,自是見不到她的,她也不認識,但魏二爺認識。

他早就懵了。

當時董氏與他說,外甥和外甥女在蕭家被繼母挑唆得是非不分,與母家反目。必須要給那女人些教訓,才能保住外甥和外甥女在蕭家的地位。但董氏說的是下些瀉藥或者迷藥就行,不鬧出人命。只要季菀的店裏出了事兒,連累了蕭家,她就沒法繼續開店,周氏也會跟着受到牽連云云。

沒想到,段氏居然中了砒霜!

這哪裏只是教訓,分明就是草菅人命。

魏二爺背後冷汗涔涔,他原本還是有些不信,但當孫全將剩下的砒霜從懷裏掏出來,以及段氏呈上的董氏打賞的那枚鑲嵌和田玉的金簪之時,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現在他已經無暇去思索到底蕭時和董氏說的話誰真誰假,就憑董氏想要用人命來陷害季菀,如此狠毒的心機,就已讓他脊背發涼。

他的妻子,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魏大爺和顏氏分別坐在下方,也早已聽完了整件事情的始末,魏大爺看看呆愣住的親弟弟,忍不住說道:「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咱們兩家是姻親,弟妹怎會糊塗至此…」

話未說完,魏老夫人便冷笑一聲。

「咱們魏家,糊塗的人可不止她一個!」

甚少見到母親如此震怒的模樣,魏大爺也頓時噤聲。顏氏看看他,又看看沉怒的婆母,心中我微微一嘆。

從前董氏只是有些小家子氣,雖驕縱任性,倒也沒鬧出太大的風波。這次,卻是真的過了頭了。

很快,董氏來了。

一見屋子裏這麼多人,嚇得差點軟了腿。再見到跪在那裏的孫全夫婦,登時眼前一黑,隨即就聽魏老夫人怒喝一聲,「跪下!」

董氏本就驚懼在心,下意識就跪了下來。那滿面驚慌心虛的模樣,讓魏二爺心底最後一絲希冀落空。

他忽然站了起來,「真的是你授意他們二人服用砒霜,陷害季氏火鍋的?」

「不,我沒有。」董氏連忙否定,「什麼下毒?我根本不知道。大夫不是說她自己胃熱吃壞了肚子嗎,怎麼又扯上了下毒?這分明就是陷害…」

「嫂夫人剛走進來,尚未清楚緣由,怎知大夫診斷?又怎知到底是誰吃了火鍋腹中不適?」

蕭時漫不經心的一句話讓董氏瞳孔一縮。

所謂的不打自招,說的就是此刻的董氏。若非心虛,她又豈會一上來就急着摘清自己?又豈會漏洞百出?

啪——

魏老夫人怒極之下隨手將被子砸到她跟前,碎片飛散,有幾片濺到她手上和臉上,立時出了血。

董氏尖叫着用手捂住臉,「啊,我的臉…老爺,快救我,老爺救我…」

其實傷口很小,也就破了點皮浸出了血絲,並不至於毀容的地步。只是她嬌生慣養多年,從未受過苦,冷不防手上和臉上幾處受傷,疼痛的感覺放大無數倍,她的尖叫聲聽起來就格外凄慘恐怖。

魏二爺一見之下又有些心疼了,魏老夫人已怒道:「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狡辯!」

魏二爺到底還是畏懼母親的威嚴,把邁出去一小步的腳收了回來。

董氏還在哭着搖頭,「不,我沒做過,老爺,你也不相信我嗎?我嫁給你這麼多年,為你生兒育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怎麼可以聽信外人的一面之詞就定我的罪?這不公平。」

見她還死不承認,魏老夫人怒極反笑,「好,你要公平是吧?行,我給你公平。這兩個人是你的陪嫁,手裏的毒藥也做不得假。他們既然指認你,為證你的清白,我就只能從你身邊的人開始查。毒藥不可能是憑空出現的,只能從外面藥鋪里買。我倒是要看看,到底誰做了這樣骯髒的勾當!」

董氏一聽更慌了,「母親,您不能這麼對我,我是魏家的媳婦,是正頭夫人,您這麼做讓我以後怎麼在魏家立足?所有人都會來看我笑話…」

「你現在知道丟臉了?」魏老夫人滿面寒霜,「你作惡的時候怎麼沒想到自己是魏家媳婦,你草菅人命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你的身份?你拿着魏家做擋箭牌,去干那些齷齪的勾當,怎麼,敢做不敢當了?說,毒藥怎麼來的!」

董氏在這個屋子裏最大的倚仗也就是魏二爺了,如今魏二爺不幫她,一雙兒女也早就被老夫人下令看管起來不許來前廳,她孤立無援,除了認罪還能怎麼辦?可是這要一認罪,就完了。

魏二爺因此厭棄她倒在其次,她最怕的是以後在魏家再無絲毫地位。那她以後還怎麼立足?還如何幫兒女籌謀?還如何和顏氏爭?

可若不認,看魏老夫人那架勢,是必然要徹查的。一旦大動干戈,她就顏面盡失了。再查出來…

董氏驚懼得渾身發抖,她想不通事情為何會到這個地步?

孫全夫婦服砒霜死了,鍋底查出毒藥,就得被逼關停。季菀那個死丫頭,也會因攤上人命案而名聲盡毀,想都別想再入安國公府。還有周氏,最好是受驚流產失寵。

這時候,她就可拿着孫全夫婦投毒的證據去勒索季菀。

季菀的所有產業,都得歸她所有!還有周氏的嫁妝,也得拿出來給自己女兒填坑。

這個計劃天衣無縫,死兩個人,她就能得到數不盡的財富。可為什麼,那兩個人居然沒死,中了砒霜居然都能解,還把她供了出來。

還有蕭時那個昏聵的東西,居然會為了個繼女,上門來興師問罪。

董氏又驚又怒又慌,突然急中生智,「母親,這一切都不是我做的。砒霜是何等劇毒,如果他們中了毒,又豈會安然無恙?這分明就是他們夥同奸人要陷害我。母親您萬莫要為小人片面之詞所騙啊,母親…」

她聲淚俱下,凄慘無比。

魏二爺倒是聽進去了,「母親,含茹說得也有道理,砒霜是無解的,如果段氏真的中了砒霜,怎可能現在還好好的?」

蕭時語氣涼涼,「那是因為她怕死服得少,又實在運氣好,碰上醫術高絕的阿菀,才保住了她一條命。」

董氏呆住,滿眼的不可置信和憤恨。

又是那個死丫頭壞了她的計劃。

段氏此時說道:「二老爺若是不信,可審問夫人身邊的奶媽子和大丫鬟,總有人沾惹過砒霜。」

「你這忘恩背主的賤婢,竟敢污衊我!」

董氏驚慌之下大怒,反手一巴掌就要揮過去,卻被立在旁邊的兩個膀大腰圓的丫鬟給按住了胳膊。

「放開我…老爺,老爺…」所有人都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她,董氏心慌意亂六神無主,又看向魏二爺,哭得楚楚可憐,「你一定要救我,救我…」

魏二爺最看不得她哭,有些心軟,想要求情,但看母親嚴肅冰冷的面孔,他終究還是畏懼的閉上了嘴。

「我看她說得倒是有幾分道理。」

魏老夫人話音一轉,「去,把她屋子裏的所有使役都押過來,一個個的審,慢慢審,我就不信這砒霜是橫空出來的。」

董氏瞳孔一縮,「不,不可以…」她站起來,跑過去擋住奉命準備出去的兩個丫鬟,「母親,您怎可以如此偏心?我也是魏家兒媳,是魏家八抬大轎娶回來的,你不可以這般羞辱我。」

魏老夫人看向次子,冷笑,「看看,這就是你娶回來的妻子,你放在心尖兒上的寶!不敬長輩,忤逆不孝,心狠手辣,貪利忘義。她做下如此卑劣之事,要我魏家給她背鍋,還口口聲聲的不知悔改。這事兒若是傳了出去,你莫說晉陞,官位都別想保住。」

如同當頭棒喝,魏二爺再次冷汗涔涔。

季菀可是有冊封在身的,下毒陷害,那就是犯上不敬。這要是鬧大了,只怕會驚動聖上。看蕭時的態度,擺明了是要給這個繼女撐腰。這丫頭還有個頗受盛寵的未婚夫,那可是東宮心腹,未來的安國公。

想到這裏,魏二爺就心驚駭然,只覺得前途一片晦暗,驚怒之下他再次看向董氏,「你還不說實話,到底怎麼回事?」

董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完全沒料到素來寵她的丈夫,竟會對她這般疾言厲色。

「老爺…」

魏二爺是寵董氏,但沒什麼比自己的前程更重要。想到蕭時方才看過來冰冷的一眼,又聯想到聖上目前對季菀又十分看重,讓她負責督建縫紉機廠。那丫頭可不是普通人,背景大得魏家根本惹不起。

當初他怎麼就糊塗答應了董氏,非要去和那丫頭最對呢?簡直是自掘墳墓。

「說!」

做了這麼多年的官,魏二爺官威還是在的。如今沒了對董氏的憐惜,腦子就更清醒了。同時也意識到,蕭時若要鬧上公堂,就不會多此一舉。蕭時今天過來,只是想要個說法。他到底還是顧念姻親的情分。可若今天魏家不給他個合理的解釋,他怕是就不會那麼輕易善了了。

董氏也心涼了,她看着魏二爺的目光從不可置信變為怨毒。

她突然平靜了下來,笑了聲,「老爺生那麼大氣做什麼?這不是您首肯的嗎?否則我縱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出此下策。」

一言既出,滿堂色變。

蕭時也有些驚訝,他是知道,二舅子有些畏妻,膽小,卻並非心術不正之人。他以為此事是董氏一人所為,卻沒想到,竟還有魏二爺的份兒。

他臉色慢慢變了,凌厲更甚。

莫說他,魏老夫人和魏大爺夫妻倆也是勃然變色,完全沒料到事情大反轉,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落在魏二爺身上。

憤怒,不可置信…

魏二爺則是驚怒交加,一瞬間他已明白所有。

董氏一開始就做了兩手準備,若事成自是最好。若事情敗露,就說是他指使…好深的心機。

夫妻十幾年,魏二爺此時才看清楚董氏美人皮下的狠毒心腸。

一時之間他又驚又怒又失望又痛心,「原來你一直在騙我…說阿瑞阿雯被繼母欺辱,也是你騙我的,對不對?你做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貪婪。嫁入魏家委屈你了?竟讓你如此的貪心不足,用這樣卑劣的手段去陷害一個小姑娘,你還有沒有半分廉恥之心?」

「廉恥?」

話說開了,董氏也就豁出去了,她大笑幾聲,眼淚合著臉上的血水留下來,顯得有些凄然,「嫁進魏家又怎麼樣?我當然委屈。同樣是魏家媳婦,憑什麼她就能掌大權,我卻一無所有。」

她指著八風不動的顏氏,滿面冷厲和恨意。

「這都是你們逼我的,都是你們逼的。」她目光自魏老夫人臉上掠過,「你根本沒將我當做魏家人,從來對我都冷冰冰的,瞧不起我,輕視我,鄙視我…我有什麼錯?」她大喊,眼神怨毒,「你是次子,將來魏家的一切都要有兄長繼承,你有什麼?將來晗兒長大,拿什麼娶妻?還有萍兒,她沒有強大的母族做靠山,父親又不受重視,將來出嫁了,沒有豐厚的嫁妝,也會像我一樣,被旁人輕賤欺凌。我想讓我的兒女過得好一些,我為他們的前程籌謀,錯了嗎?若非你軟弱,立不起來,我何至於要出此下策?蕭家…呵,他——」

董氏咬牙,「他也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當初對三妹不冷不熱,害得三妹鬱鬱而終,對阿瑞和阿雯也不聞不問,如今看着舊情人回來了,就立即娶回家當寶貝似的供著,捧著周家兩兄弟奉為舅兄。你以為他還會記得魏家嗎?三妹在世時他都不放在眼裏,三妹死了,他又豈會對魏家有幾分情分?周氏那賤人佔了三妹的位置,她的兒女將來也會搶屬於阿瑞阿雯的家產。我下毒怎麼了?我害她怎麼了?母債女還,那都是周氏欠我的,欠我們魏家的。她一個貧賤出身的破落戶,憑什麼要踩在我女兒頭上?她就該給我女兒出嫁妝,就該為我驅使。」

魏二爺如贅冰窖。

他娶的到底是怎樣一個女人?如此扭曲,如此厚顏無恥,還是那個美麗嬌媚,楚楚可憐的董含茹嗎?

不,這不是他的妻子,是魔鬼。

魏二爺驚懼的後退,腳碰到桌腳,跌坐了下來,神情還有些獃滯。

魏大爺全然懵了,比親弟弟還覺得恐怖。

這真的是平日裏溫柔美麗的弟妹?簡直就是個市井潑婦。太可怕了,簡直太可怕了。他下意識看向身側沉穩淡定的妻子。

他一直嫌棄妻子太過死板,沒有女人該有的嬌柔,哪怕床笫之間,也像個木頭一樣,實在是無趣。看看弟妹,嬌媚動人,對二弟多好。如今再看臉上血跡未乾,扭曲至極的董氏,只覺得噁心和驚懼。

妻子雖不解風情,卻將家裏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一雙兒女也懂事孝順,知書達理,誰見了都誇讚好,從未讓他操半分心,讓他可以心無旁騖的在官場上打拚。

這才是真正的賢妻良母。

魏大爺一時之間感慨萬千,他瘋了才會羨慕二弟有個溫柔體貼的妻子,那分明就是個惡魔。真正的好女人,明明一直都在自己身邊,他卻一直不知珍惜。再想想最近妻子的某些變化,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愧疚,下定決心以後要好好對待妻子。

家和才能萬事興。

二弟就是太寵董氏,才縱容得這個女人越發膽大包天。如果那幾個小的也恃寵生嬌,便是禍患。

魏老夫人閉了閉眼。

當年,真的不該答應兒子,把這個禍害娶進門。

「我給你兩條路。」

她重新睜開眼的時候,眼神已是一片堅決,「第一,休了她,你親自登門,去給阿菀請罪。第二,我將你們兩個一起逐出族譜,從此再與我魏家沒半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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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門秀色:醫女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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