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所盼之人不是她!

149、所盼之人不是她!

所有人都在等著暨陽城破的時候,北燕人撤兵了。往南邊逃到一半的流民們又都紛紛停了下來,預備觀察一陣形式再做決定。

司風正在擬定嘉獎暨陽城守軍將士的詔書,但這詔書還沒傳出京城呢,北邊的風聲又吹過來了——暨陽城降了北燕,直接關上了與大梁交壤的城門,修建起了高高的圍牆。

左相侯源在朝堂上不解地攤手:「不是,這都打贏了為什麼還要投降呢?」

一旁站着的大臣垂著腦袋低聲道:「莫不是那暨陽城主卿戰害怕皇上會責罰他假死的事情?」

「有可能有可能,皇上不如下令赦免了卿氏的罪責,就和赦免獨孤氏一樣?」

帝座上的司風看這烏泱泱的群臣,而後轉頭看向沉默不語的墨重華,「墨王爺可有見解?」

侯源用餘光掃了下墨重華,拂袖冷哼了一聲,不穿朝服就罷了,還穿着一身白衣上朝,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給那妖女守喪呢!

偏偏皇上還如此信任於他,真是叫人氣憤。

墨重華微微斂著遠山似的眉眼,在聽到卿戰帶着暨陽城投降的消息后,這些天一直籠罩着他的哀傷情緒消散去一些,他抬眸看向皇帝,躬身行禮道:「皇上,臣有急事先告退了。」

話音落,也不管司風有沒有點頭同意,就徑直離去了。

侯源聯合一群老臣當着司風的面問罪墨重華:「怎麼會有這樣無禮的人!皇上斷不能再繼續縱容墨王爺了!」

司風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墨重華回到王府,乳娘正在照顧剛睡醒的小念伊,因為孩子還小沒有受封,所以屋子裏照顧她的人都稱其為小姐。

「小姐醒了呀,呦,這一雙大眼睛也不知道是像誰呢,這般水靈。」

綠櫻在旁一邊替念伊穿着小襖,一邊嘆息著開口說道:「應該是像王妃的。」

剛踏進屋的墨重華身影一頓,舒展開的長眉又瞬間皺起,藏在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

綠櫻見了他投進屋子裏來的頎長影子,受驚地捂著了嘴,她錯了,不該在王爺面前提起王妃的,她低頭行禮道:「參見王爺。」

「都先下去吧。」墨重華擺手示意屋子裏伺候的奴僕們都退下,然後自己走到小床上抱起了咿咿呀呀地念伊,「爹爹回來了,念伊今天乖不乖呢?有沒有乖乖吃奶睡覺啊?」

小念伊伸出小肉手拍了拍他消瘦的臉頰,笑容燦爛純真。

「你的眼睛真的很像你娘親啊。」墨重華低下頭親了親她白嫩的小臉蛋,貼着她額頭呢喃道,「念伊,你娘親好像還活着。」

小念伊又咿咿呀呀地拍着他的臉,墨重華一點也不覺得疼,或者說他更希望有疼痛降臨在身上,這樣能讓他愧疚的心好受一些,「你娘親可不像你這樣乖乖聽話,她做什麼事情從來都不會和我商量。但這一次我原諒她了,如果她還活着的話。」

念伊捧着他的臉啃了起來,留下了一臉濕漉漉的口水。

「她一定還活着的,對嗎?」他的語氣帶着三份不確定,剩下的則都是乞求。

可是墨重華動用了王府名下所有的勢力,耗費了無數的財力和人力,連卿千璣的一點蹤影也找不到,他的手只能伸到暨陽城,再往北的地方歸屬於北燕,他無法觸及。

也不知道該失落還是該竊喜,有時候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五年後,北燕出了個妖孽太后,所做的劣行完全可以和大梁當年禍國公主媲美。

北燕弘曆一年,先皇太子遺女赫連雪帶着幼子回宮,在北辰家族的相助下,匡扶幼子登上帝位。

北燕弘曆二年,皇太后抱着幼帝垂簾聽政,借幼帝之權處置了一大批赫連桑風朝代留下來的老臣,然後就開展了大刀闊斧的改革,延用了大梁朝的科舉選士制度,新納了不少寒門出色子弟。

北燕弘曆第三年,有世家大族不滿皇太后涉政的行為,屢屢提出諫言,皇太后一怒之下將這些世家大族的嫡長子全都召進宮內,美其名曰:給自己選個優秀的夫婿。

北燕弘曆四年,世家大族們安靜些了,妖孽太后也就陸陸續續把世家子們放回家去,只是整日和首輔大臣北辰明月攪和在一起,聽聞太后小腹隆起,已經顯懷了。

墨重華將暗探傳回來的密信揉成一團,坐不住了,再坐下去夫人都要跟人跑了。

一團粉粉嫩嫩的小嬌娃抱着蹴鞠跑了進來,上來就抱着墨重華的大腿開始蹭,用着黃鸝似的聲音撒嬌道:「爹爹爹爹,陪我玩會兒蹴鞠吧。」

看見了腳邊的小人,墨重華的眉眼軟和下去幾分,他將她抱到大腿上哄勸道:「念伊去找別人玩好不好,爹爹要收拾收拾行李。」

「爹爹收拾行李做什麼呀,璃音姑姑說只有要出遠門的人才會收拾行李,上次她收拾完行李后就走了,再也沒回來過。」

說着說着,她就綳著小臉蛋牢牢地抱住了墨重華的胳膊,「念伊不讓爹爹收拾行李,不要爹爹出遠門。」

「爹爹也不想離開念伊,但是我要是再不去找你娘親的話,她就要給你生下小弟弟了。」

「可是奶娘她們都說娘親已經死了啊,爹爹你為什麼總是說娘親還活着,念伊沒有娘親也可以的,我一點也不羨慕別人。」

「傻孩子,怎麼會有人不想要自己的娘親呢?」墨重華捏了捏她氣鼓鼓的粉腮,失聲輕笑,「你娘親肯定也想你呢。」

「她要是想我和爹爹,為什麼不回來看我們,她就是不要我們了。」小孩子的心情說變就變,想起平時聽到的流言,念伊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我不用別人可憐我,沒娘就沒娘,爹爹對我好就行。」

末了,還擦着眼淚奶凶奶凶地接着說道:「爹爹也說她要有小弟弟了,她有了別的孩子就更不會要念伊了,她是個壞女人。」

她自顧自哭了一會兒,從手指縫裏偷偷觀察墨重華的神色,發現他面色沉寂看不出喜怒后,她又抽抽噎噎地說道:「爹爹你別生氣,念伊不是故意說娘親壞話的,娘親是最好的娘親。」

墨念伊幼小的心靈已經養成了一個小小的觀念:就算是最受寵的自己,也是不能說那個叫做娘親的女人的壞話的。

「我沒生氣呢,我知道念伊不是故意的,但你要相信,你的娘親一定也是愛着你的。」

墨重華見她這小心翼翼的姿態,一顆心又忍不住軟了下去,若說念伊有什麼和她娘親相似的地方,大概就是從小就堅強的讓人心疼吧。

別人家的孩子從小就有親娘照顧著,念伊沒有,他能給她一切物質上的滿足和最好的父愛,唯獨代替不了卿卿對她的守護。

「爹爹去幫你把娘親找回來好不好?」

「真能找到嗎?」墨念伊一對小手擰巴在了一塊,眨巴眨巴水靈靈的眼睛,按捺著欣喜與期盼抬頭看着他道,「娘親會喜歡我嗎?我最近都沒有好好讀書寫字。」

「她會喜歡你的,你還在她肚子裏的時候,她每天都在給你縫小衣裳呢。」

「那些小衣裳我看過了,都是男孩子穿的,不是給念伊的。」

「......」墨重華不知道怎麼把這句話圓回去,只能笑着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腦袋,「那時候她還不知道你是女孩子呢,等爹爹把她找回來了,讓她再給你做小衣裳。」

「還要扎辮子,還要陪我玩蹴鞠,我還要帶着娘親去長安街官道上走一遍,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沒娘的孩子!」

除去心疼之外,墨重華更多的是愧疚,還有潛藏在心頭的那抹散不去的責問。卿卿,你為什麼要丟下我和念伊?

北燕國皇宮,卿千璣坐在堆滿奏摺的案幾前發獃,在隨手批閱了幾本后終於忍無可忍地爆發出一聲怒吼。

「北辰明月那個老東西呢,把他給我召進宮來!」

守在一側研墨的小太監撒腿就跑,跑到一半正巧撞見提着小皇帝進來的赫連明月,又急急忙忙下跪行禮道:「參見丞相大人,太後娘娘正在清風殿中等著您呢。」

「巧了,我也正有事找她呢。」北辰明月面色不善,手中提着的赫連宣章也是縮著脖子。

他吩咐殿內的宮女們退下,將赫連宣章提到椅子上坐好,對着炸毛的卿千璣冷聲開口說道:「聽說你今天讓他去騎馬了?」

「是我讓他去的,怎麼了?」卿千璣扔了毛筆,連連拍桌氣惱地開口,「我不要再在你們北燕做苦力了!我受不了了,我要回大梁!」

「等局勢再穩定一點,你就趕緊滾回去吧。」

「嘿,你這人過河拆橋要不要這麼明顯,黑鍋全讓我背了,你還是那個德高望重的首輔大臣,我卻成了禍國妖孽了?」

北辰明月撇撇嘴,兀自坐到她的對面:「你在大梁不也是個禍國的妖孽,你委屈什麼啊?」

「這局勢穩定不了,等這一批世家子弟們放回去,那幫老禿驢又得到我跟前鬧!」卿千璣趴在桌上愁死了,本來想着替這老狐狸奪回政權后她就帶着兒子跑路的,誰知道這皇太后的位置一坐上就下不來了。

更讓她發愁的是,製作寒冰丸的天山雪蓮完全沒消息啊,她托著腮幫子悶聲開口:「那雪蓮到底還能不能有啊?」

「在找呢,這種百年難得一見的藥材不是那麼好找的,雖說現成的沒有,但我前段時間找到了幾粒雪蓮種子,已經讓葯農們種下了,也不知能不能活。」

北辰明月跟着嘆了口氣,原先答應她的事情沒有辦到,確實是他理虧,心虛地回頭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赫連宣章,他又回過味來了,一拍卿千璣的案幾罵道:「他才四歲,人還沒馬腿高呢,你怎麼能讓他去騎馬啊?摔下來了怎麼辦?」

「四歲怎麼了,我四歲的時候不僅能在馬背上坐穩,我還打遍國子監無敵手,兒子隨親娘的啊。」

「人家是男孩子,你是女孩子,能一樣嗎?」北辰明月招手示意赫連宣章過來,掀了他明黃色的袍子把兩截褲腿扒拉上去,嬌嫩的肌膚已經被馬鞍磨破了皮。

他回眸瞪了她一眼,語氣不是很好:「你自己看看都傷成這樣了,你這個做娘的虧心不虧心!」

卿千璣看了赫連宣章破皮了的傷口也是心疼,但她向來認為男孩子應該粗養,於是對着小蘿蔔似的人兒問道:「兒子,娘親問你,那馬是不是你要騎的?」

赫連宣章點點頭。

「騎馬的時候你開心嗎?」

「開心。」小蘿蔔再次點頭,抿著唇答道。

「為自己想要的東西付出點代價,你覺得值嗎?」

「值!」

「這不就得了!」卿千璣拍了拍手,得意地望向赫連明月,「就按照你那護犢子的教育方法,能把我兒子養成閨女了,男孩子受點傷怎麼了,皮糙肉厚才能長得好。」

北辰明月也懶得搭理她,低頭看着小人兒問道:「宣章,你是跟着你娘還是跟乾爹走?」

跟着乾爹呢肯定是要念書識字的,跟着娘親肯定是能瞎玩胡鬧的,答案顯而易見了,赫連宣章三兩步躲開北辰明月,跑過去抓着卿千璣的手,脆生生道:「我要跟着母后。」

「乖兒子,不愧是我親生的。」

「行,那你放鬆休息一會兒,乾爹晚上過來接你學策論。」北辰明月憤怒地注視着卿千璣,但當着孩子的面又不好發火,只能憋著氣走了。

見人一走,卿千璣拉着自家兒子在躺椅上坐下,拍了拍手招呼來一幫宮女和小太監,朗聲說道:「最近宮外頭都流行什麼戲文啊?」

平日裏最得卿千璣寵幸的小太監拱手道:「回太后,最近最流行的是關於您在朝堂上舌戰群臣的戲文呢,可威風了!」

「母后,兒臣想看!」

卿千璣笑着吩咐道:「那行,你們都各自扮上,給本宮和皇上演一出。」

「是。」

立即有小宮女戴上珠冠披上鳳袍扮作了皇太后的模樣,學着卿千璣的樣子儀態優雅地端坐着。

旁邊的小太監跪地行禮道:「臣等參見太後娘娘,娘娘千歲金安——」

宮門外,新來的葯農隔着屏風看見了那所謂的北燕國妖后,怔愣了幾秒后流露齣劇痛的目光,不是她!

旁邊一起進宮來栽種雪蓮的葯農拉了拉他的衣袖,低聲道:「墨師傅你快回神,可不能盯着太後娘娘看,你這麼俊朗小心被她捉去做男寵!」

「抱歉,我可能不能擔任葯農一職了,我體質自小濕熱,怕是會傷了尊貴的雪蓮種子。」

「這樣啊,那咱們去和葯司大人說說吧,把你調去別的地方。」

「嗯。」他應該,不會再繼續留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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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色生香:病嬌王爺妖孽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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