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篇：至尊令（15）
陸子星看着錦歡臉色嚴肅，也立刻一臉認真的朝着錦歡點頭保證著。而門外的李執源確實覺得一顆滾燙的心都快要涼透了……為什麼，還是不肯相信他呢……
李執源仰靠在門板上，刺目的陽光，讓他順從的閉上了眼睛，緊縮的眉頭可以看出他此時的情緒。
屋子裏的交談聲已經停止了，李執源知道他應該離開這兒的，然後裝作還是那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沒發生。
可是為什麼，他覺得自己的腿彷彿是被釘在地上，完全不聽他的使喚，他的心裏一個聲音在瘋狂的吶喊，給他一個答案……給他一個答案！
錦歡推門出來的時候，並沒有注意門板後面還有一個大活人，她正要離開的時候，卻不防被人一把攥住手腕，她忍不住輕呼一聲，人就被李執源拉到了角落裏。
為了防止女子掙脫離開，李執源也顧不上男女大防，直接將人抵在牆上，一隻手死死的牽制住她纖細的手腕，一隻手撐在牆面上，將人緊緊地禁錮在自己與牆面的狹小空間里。
一雙銳利的眼眸直直的盯着驚慌未褪的女子，心中卻在不住的懊惱，嚇到她了，該死！可是他真的只是想要一個答案……
「你、你這是做什麼？」
錦歡平復了一下慌亂的心情，努力沉着臉問道。
「對不起，嚇到你了，對不起我不應該偷聽，對不起……但是為什麼？」
男人有些語無倫次，一雙平日裏極為精明沉着的眼睛，此時卻像是一個迷路的孩子，茫然、無措，看得錦歡心中一痛！
「什麼為什麼？」
錦歡冷漠的偏過臉去，不去看他痛苦的神情，冷聲問道。
「子璇……看着我，你看着我。」
李執源鬆開握住她手腕的手，覆在她的臉頰上，強勢不容拒絕的將她的臉扳了回來，額頭抵住她的，神色痛苦的又問了一次，
「為什麼，不信我？子璇……我沒有傷害過你，不是嗎……我不會傷害你，永遠都不會……」
男人的眸中似乎有水光閃過，他無意識的話卻讓錦歡猛地心頭一顫。他說的沒錯，她早就知道他不會傷害她，永遠都不會……所有才會這麼有恃無恐不是嗎？
她擔心他對於陸子星或者說是對於至尊令有所圖謀，所以千方百計的防着他，保護陸子星，可是卻從沒想過，他有一天會為了天下至尊而去傷害自己！
潛意識裏的自信，這些都是他給自己的不是嗎？而自己呢？從一開始就是質疑，不信任！明明她才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啊！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
「我……」
錦歡神色糾結，想要垂下頭掩飾住自己的情緒，卻被他制止住，只能保持着與他近距離的對視着，兩人都是極為聰慧之人，對方眼中的一切都無處遁形！
「看到了嗎？子璇，我承認我還有許多的事情瞞着你，可是你必須要明白，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傷害你的親人、朋友。我現在不告訴你，只是不想對你說謊，也不想我的身份會給你帶來無盡的麻煩！但我發誓，我對你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絕對的真實的！可以，相信我嗎？」
男人的眼中帶着小心翼翼，錦歡的心情卻是更加複雜，每一世的他都像是充值過的一張白紙，沒有前世，也沒有來生，卻總是不約而同的愛上自己，那麼不顧一切。
瘋狂的感情，曾經一度讓她淪陷，也一度讓她痛苦不堪，可是他有什麼錯呢？至少眼前的這個他，這個殘缺不全的靈魂沒有錯不是嗎？
就像是知道來生不會再相愛了，難道這輩子也要讓兩個彼此相愛的人互相折磨嗎？還真是殘忍啊……
「我……」
錦歡看着眼前陌生又透露著熟悉的男人，眼前閃過好幾個臉龐，他們長相不一，卻是同樣的風光霽月、俊朗無雙，他們都有着坎坷的身世、遭遇，卻同樣都擁有睿智冷靜的頭腦……
他們，都是他啊！是他深愛了許久許久的人……即便知道或許有天他們之間的緣分註定要被割捨，那她就不愛了嗎？她不愛嗎？不！如果她能做到，現在為什麼心會那麼痛！
「李執源，你恨我嗎？」
錦歡抬手摸了摸男人瘦削的臉頰，眼中的情誼讓男人沉醉，就像是飲著陳年的桃花釀，半醉半醒之間的一場美夢！讓他流連又讓他驚慌，生怕一不小心夢醒，發掘一切都是一場鏡花水月……
「子璇，不要折磨我了，求你……」
李執源抬手覆上女子的手掌，緊緊地按在自己的臉頰上，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真實的感受到女孩兒是真真切切站在自己面前的。
「你還沒回答我，恨我嗎？嗯？」
錦歡看着男人茫然痛苦的神色，依舊不為所動的追問著，臉色溫柔的望着與自己緊緊相貼的男人。
「恨我嗎？」
李執源一把將人摟進懷裏，埋頭在她的肩膀，輕輕拱了拱，嗅着她身上的淡香，糾結痛苦的心才得以暫時的平靜，只聽他喃喃道，
「愛都來不及，怎麼會恨你……」
彷彿是在自言自語，卻清晰無比的傳進錦歡的耳朵里，被男人緊緊摟在懷裏的女孩兒，透過男人的肩頭，露出一個透徹的明媚的笑容，一陣微風吹過，只聽空氣中似乎飄過一句女子的喃喃，
「我亦如此。」
陸子星看着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兩人，明顯的覺察出哪裏的感覺不一樣了，可是他天生感情方面十分遲鈍，愣是沒有發現兩人之間的貓膩。
錦歡也沒有想要解釋，李執源此時心中竊喜還來不及，自然是萬事都聽從未來娘子的安排！
「師妹，」
這天陸子星已經基本能自由的活動了，只要不動武日常照顧自己已經很方便了，他突然叫住錦歡道，
「我們回天機閣吧。」
「什麼？」
錦歡有些詫異的看着這幾天來愈發成熟的少年，似乎連個子也高了不少。只是錦歡不明白他的打算，她還以為他會想要去報仇呢！莫不是上次去馭音樓被刺激到了？
「你有什麼打算嗎？」
錦歡放心手中的東西，認真的看着似乎已經作出決定的男人，問道。
「嗯，我想先送你回去……」
「然後呢？你要自己去報仇？」
錦歡詫異的看着陸子星，又道，
「你不用害怕牽連我，我自己能保護好自己，反而多個人商量勝算也更大一些。」
頓了頓，錦歡又說道，
「不過呢，你說先回天機閣倒也是個緩兵之計，目前為止，我們的局面一直什麼被動，從一出天機閣就始終在對方的眼皮子底下，敵人在暗，我們在明，這樣的形式一點兒優勢都沒有。先回天機閣，有護山大陣在，他們就沒辦法摸清楚我們的動向，到時候再從長計議。你覺得呢？」
錦歡看着陸子星，卻見他垂頭沉默了一會兒，嘆息一聲，道，
「師妹，你實在不必淌這一趟渾水，更不應該將天機閣牽扯進來。對方打的勢力並不比天機閣差，甚至在暗殺方面，武林之中可以說是無人能及，就算天機閣有護山大陣保護，難保也……」
少年幾天的時間裏，已經慢慢學會了瞻前顧後，這讓錦歡覺得既欣慰又無奈，天道給了他不平凡的人生，或許若是劇情沒有出問題，他應該會成為武林之中的一代梟雄吧。
可惜，若是可以選擇，她想他應該更希望有親人的生活吧……而不是寄人籬下，隨時可能會被人放棄的小心翼翼地境地。
「你覺得從天機閣收留你開始，還能置身事外嗎？只怕馭音樓得到至尊令之後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強攻天機閣吧，與其到時候任人宰割，不如現在集中力量主動出擊。」
「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得到至尊令的！」
「那天機閣就更是在劫難逃了！」
錦歡看着總想着孤注一擲的少年，無奈的嘆息一聲，解釋道，
「你覺得，若是你死了，而馭音樓卻沒有拿到至尊令，他會覺得至尊令在哪兒？」
「你的意思是！」
陸子星驚恐地看着錦歡，有些不能接受的問道，其實答案在他心底早已經呼之欲出了。錦歡看着不願接受天機閣已經被自己牽連的現實的少年，只能狠下心，再次將事實揭開，她點了點頭道，
「不錯，不只是他們，整個江湖的人都會覺得，這東西是被我爹爹私吞了，到那時……」
「到那時，當年方家的結局就是未來天機閣的結局。」
李執源搖著紙扇從門外進來，接着錦歡的話繼續說道。
「那你們說，我該怎麼辦？」
陸子星垂頭喪氣的看着兩人默契對視的模樣，生無可戀的問道。
錦歡與李執源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
「回天機閣！」
最終陸子星還是與錦歡一同踏上了回天機閣的道路，由於陸子星身上有傷，他們這一路倒是走得極慢，有閒情逸緻的時候，還會沿途遊玩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