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深山道觀
「吼——」
狂亂的咆哮壓過陣陣梵音，心慧身上金光大盛，阿羅漢金身無意識地爆發罡氣，將上身衣物爆綻成碎片，現出一道綻開血肉，染著黑色氣息的傷痕。
從左邊琵琶骨蔓延到右邊腰側，沾染死氣的劍痕令心慧日夜苦受折磨。但比起身體上的傷痛，心境上的破壞更令人痛苦。
不管睜眼還是閉眼，心慧眼前總是會浮現兩日前死傷的那近百人的面孔。在莫名力量的作祟下，每個人的面孔，都是如此清晰。
殘破的肢體，流血的臉龐，還有血，血血血······
「啊！！」
心慧眼前最後出現的，是那個在血色中一塵不染的白髮道人的身影。
「妖道！！」
心慧眼中血絲爆裂，兩行血痕緩緩流淌而下，阿羅漢金身都隱隱泛起了血光。
「快，心慧大師要入魔了，快將其心魔壓制住。」距離心慧最近的老和尚大聲喊道。
梵音越發宏大，無數的「卍」字元印在心慧的金身上，將已經浸染金身的血色緩緩壓下。
然而，心慧的雙眼卻是越發血紅。
在他眼前，那個白髮道人的身影緩緩消失，代替道人的，是一個沐浴鮮血，猶如修羅惡鬼的背影。
「這···這······」
在心慧顫抖的聲音中，這個熟悉的身影轉過身來。
是清羽。
心慧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當見到這身影頂上無發之時，他還以為這會是他自己。
就在他鬆了這口氣之後，那張面孔就突然有一半變成了心慧的臉。而後，和尚的面孔蔓延另一側，將道人完全替代。
「你在慶幸什麼？」
心慧看到另一個自己獰笑着說道。
然後，在另一個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面孔浮現而出，嘶吼著要衝出身體，噬咬他的身影。
「啊！！」
心慧發瘋般狂奔出去，沿途的和尚、牆壁等任何障礙，都被狂猛霸道的阿羅漢金身生生撞碎，無一例外。
他在圍繞的廣場中心盤膝而坐的僧人群中，留下了一道血肉模糊的道路。
「快···快發信通知大禪寺，心慧他走火入魔了。」那個先前下令的老和尚大叫道。
自從鳳天鳴逝世之後，一直停留在神都的藥王院首座靈門也離開了北周。其後，由於禪宗在北周紮下了根，另一位通神境強者也離開了北周。現如今，心慧便是北周禪宗勢力地位最高的那人。
然而，這位主持北周禪宗勢力的心慧大師卻走火入魔了。在清羽的暗算下，他發瘋了。
而在另一邊，發狂的心慧一路橫衝直撞，在奔向神都之時，不知是刻意還是巧合，他看到了一隻神俊的白色大鳥於空中掠過。
在那隻大鳥上，坐着一個道氣凜凜的道人，一個讓心慧恨之入骨的人。
無形的心念之力發揮作用，心慧仰天狂吼：「妖道！！」
他追着那隻越飛越高的大鳥不斷狂奔，眼看大鳥隱沒在雲層中，亦是沒有一點停止的跡象。
心中有個莫名的聲音告訴他，妖道清羽將會前往大乾，只要往大乾行去，就一定沒錯了。
「倒是一個異界版的夸父逐日。」清羽看向下方依然在拚命追逐的心慧，自語道。
夸父逐日，下場就是死。心慧現在固然能狂猛急奔，但這只是他全力而為的爆發而已。若是真要這麼一路狂奔下去，即便他是真丹境的高手，也逃不了一個死字。
真丹境高手也不是永動機，這般全力狂奔，遲早會耗盡體力，力竭而亡。
「這便算是利息吧。」清羽雙眉微揚，眉宇間，殺機森森。
他可從來沒忘了，大禪寺的那對師徒是如何算計他的。若非得了虛無魔鏡，恐怕今後清羽將成為心緣那賊禿的提線木偶。
白鳳凰展翅高飛，再次加速飛往大乾。
而下邊，在心中不斷湧現的衝動和憤怒驅使下，心慧心境越發狂亂，發足狂奔。
························
南雲山上，魔氣再現，蛛網般的裂縫不斷蔓延，最終······
「咔嚓——」
鏡子破裂般的聲音響起，一座門坊壓碎空間，轟然落在南雲山上。
門坊存粹由黑色玉石鑄就，上刻無數玄秘又詭異的符文，又有一種磅礴厚重之感。於門坊最高最中的門楣上，含着深深魔意的「天魔宮」三字陰刻其上。
急卷的氣流，形成一個黑色的漩渦，三道或高或矮的身影踏出腳步，踩到南雲山的土地上。
而在他們身後，影影綽綽的人影跟隨其後。
「這是······」暗處觀察的一個探子睜大了雙眼。
南雲山發生驚天異象，各方勢力皆有派人前來查探。這探子不是唯一一個，但他卻是第一個認出這些詭異出現的人的來歷的。
那些後面出現的人影，皆是披着黑底紫邊的斗篷。這種裝束，這個探子見過，這分明就是天魔宮魔使的特有打扮。
這是個大消息。
這探子腦中第一時間閃過這個念頭。探子曾經參與過圍剿兩個天魔宮魔使的任務，那一戰，可是死了不少的同僚。
雖然這些同僚只是無心無智的殺人機器，但是能令當時的組織付出這等巨大的代價絞殺的敵人，他們的消息必須得讓樓主知曉。
然而，就在這時，一聲炸雷般的聲響出現在這探子耳中，出現在所有窺探之人的耳中，「不知死活的小老鼠。」
「砰砰砰——」
一連串的聲響傳入當頭三人的耳中，中間的那人邪笑道：「六十七人，他們的腦袋同時綻開，那情景肯定很是壯觀。」
「嘿，哪天你的腦袋爆了，那才是最壯觀的事情。」左邊的人伸出小指，掏著耳朵撇嘴道。
這人的體貌十分怪異，藍色的皮膚，散發着森森寒意，體型大得跟個球體似的，看上去有點滑稽。
「藍胖子，你是想死嗎？」中間的人屈動着手指，獰笑道。
「你有那本事嗎？」
藍胖子毫不在意地搖晃着完全看不出是腰的部位，大大咧咧地往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