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吐血

「爸！」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葉晴身上的時候，一直站在樓梯口的宮涼星和宮涼月終於走了下來，站在宮文梵的身邊，一人一邊，扶着他重新坐到沙發上。

宮涼月的手甚至不著痕迹的輕撫他的後背，一面幫他順氣一面帶着安撫，眼底深處不易察覺的擔憂，一閃而過。宮思語也投來一記目光，在見到宮涼月微微搖頭后，身體輕輕一顫，下一秒又恢復了正常。

「涼星，月兒？」宮文梵仿若剛剛清醒過來，看看身邊的兒女，「你，你們怎麼過來了？」

「都說到我媽媽的死了，作為兒女我當然最有權利知道。」宮涼星沒有看他，目光反而牢牢的落在葉晴的身上，逼迫她繼續說下去。

葉晴面對宮涼星的目光，閃過一絲心虛和愧疚，錯開他的目光，低聲開口，「我，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這件事。二姐當年出了那事之後，就一直鬱鬱寡歡，精神不振，最後誤食了安眠藥去世。我之前也以為是一場意外，直到後來無意中，原來這從始至終就是一場陰謀。」

葉元亮看着葉晴，嘴角冷冷勾起，仿若在看一個死人，「小妹這話說的倒是讓人不能理解了，什麼叫陰謀？葉青當年的死，本就是一個意外，再說以她那身體，即便沒有誤食安眠藥這一事，也活不過幾個年頭。誰又會多此一舉，算計她呢？」

「你敢說，二姐當年誤食安眠藥的事跟你沒有關係？」葉晴瞪着他，質問道，「二姐出事之後，精神就一直不好，長年噩夢失眠，後來結識了一名心理醫生，才好一些。為此，二姐和姐夫對那心理醫生極為信任，卻根本就不知道，那心理醫生本就是你派到二姐身邊的。」

這麼多年了，當那個熟悉的稱呼脫口而出時，葉晴才恍然大悟，原來在自己的心中，宮文梵早就已經是他的姐夫。可笑，自己爭強好勝這麼多年，也不過就是年少時的不甘心罷了。

淚水滑落眼眶，直到此時，葉晴才心中大痛，回首自己的半生，果真是一無是處，「姐，都怪我一念之差，是我對不起你！嗚嗚···」捂著臉痛哭出聲，聲音悲慘凄切，藏着無盡的後悔和自責。

宮思語眼眶微紅，一直站在母親的身邊，見她如此，幾次想要伸手安慰她，卻都縮了回來。這是債，是她母親欠的債，總歸是要還的。

按照昨天晚上所說，葉晴本只要堅定的站在宮文梵身邊，保持夫妻一體的態度就好。卻沒想到她竟然做好了拋棄一切，親手揭開當年真相的準備。那些真相，即便是宮思語只知其中一二，也覺得太過殘忍涼薄，讓人遍體生寒。

屋內的人臉色都不太好看，三位堂叔心中更是感到後悔不迭，果然不應該心生貪婪，受葉家慫恿過來的。其實，這些年宮文梵雖說沒有特別照顧他們，但日子過得還是不錯的。現在聽聞當年的葉青的死另有隱情，而且還跟葉家有關，三人都坐立不安，想要立刻就離開。

像是知道三人心中的想法，宮文梵這才抬頭看向他們，連表面上的情分都不想再維持，直接下了逐客令，「三位堂叔，若是沒有其他事，就先回去吧。今天的事，我就當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好，好！」三人趕忙起身，連聲答應，看都不敢看葉元亮，直接走了。

這下，屋內剩下的人就全是與當年事情相關的人。宮文梵緊緊的握着手，眼底泛起紅絲，看向葉晴，一字一頓的開口，「你給我說清楚，那個心理醫生到底是怎麼回事？」

即便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宮文梵還是不敢相信，那可是青青的家人啊！他知道葉家人偏心，對不喜歡的就是青青，但青青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也從未在自己面前說過一句葉家不好的話。但是虎毒不食子，葉家到底是怎樣的喪心病狂，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反倒是葉元亮先開口，冷冷的說道，「當年幫葉晴看病的那個心理醫生，與我有些交情，這件事也不是什麼秘密，只是沒有人問起而起。」

「你說！」宮文梵喘著粗氣，大家都以為他是氣的，根本就沒有忘其他的地方想，只見他盯着葉晴，像是要生吞了她，根本就不相信葉元亮的話。

「二姐死後的第二個月，那個心理醫生就移民到國外了。」葉晴擦乾淚水，直接說道，「賬戶里多了五百萬，是從大嫂的表弟名下劃過去的。」

「呵！」宮文梵眼底的燈光熄滅，整個人靠在沙發上，目光飄散，自言自語的開口，「竟是這樣，竟是這樣。五百萬，區區五百萬，就要了我妻子的一條命！」若是早知道，他願意用全部身家去換，只要他的妻子，他的青青能活着。

霍的，宮文梵看向葉元亮，不知道從哪裏爆發出來的力量，衝到他面前對着他的臉就是一拳，大聲吼道，「葉元亮，你還是人嗎？那是你的親妹妹，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葉元亮本可以避開的，卻被宮涼星一擋，生生受了宮文梵一拳，那一拳下來，他立刻感覺到牙齒鬆動，嘴裏的血腥味漸漸散開。一絲血跡順着嘴角慢慢流出，他抬手慢慢的擦去，看着宮文梵的目光，毫無半分波動。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宮文梵雙目通紅，斯文俊秀的臉頰微微扭曲，看着十分嚇人。

「不過是一個對葉家沒用的女兒，死便死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葉元亮慢慢的開口，看向葉晴突然冷笑，「倒是小妹，還真讓我刮目相看。果然，當初讓你嫁過來是對的。可惜，女人到底是女人，心太軟顧慮太多。」

「···」葉晴身體微微一抖，迴避他的目光。

「繼續說吧。」葉元亮坐回到沙發上，整理稍顯凌亂的衣服，冷聲說道，「你既然早就做了準備，想必知道的也不止這些吧。」

葉晴看了宮文梵一眼，見他面嘴唇發白，雙頰卻又有一股不正常的紅暈，眼底閃過絲複雜，才繼續開口，「二姐當年出事，也，也跟大哥有關。」

「嘩！」宮文梵的身體一歪，差點就支撐不住，好在宮涼月一直注視着他，及時伸手將他牢牢扶住。

宮涼月只感覺他的身體不住的顫抖，呼吸急促，臉上的神情更是不對勁。皺眉，輕聲開口，「爸，您坐下歇一會兒吧。」同時還看宮思語一眼。

宮思語立刻明白過來，上前攙扶著葉晴，小聲的說道，「媽，夠了！」

而宮文梵卻像是根本就沒聽見宮涼月的話，撐著一口氣，固執的看向葉晴，「當年那件事是意外，我們說好誰也不準備再提的。」

搖頭，葉晴目帶憐憫，「不是意外，主意是母親出的，人是大哥花錢雇的！」

「噗！」話音一落，宮文梵再也支撐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瞪着葉晴和葉元亮二人，一字未說，就暈了過去。

「爸！」宮涼星和宮思語都驚慌的跑到宮文梵身邊，看着他雙目緊閉，青白交加的臉色，眼中滿是害怕和痛苦，「爸，爸···」

微弱起伏的胸膛，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不會發現。宮涼月站在一旁，看着即便是昏迷，也滿臉痛苦的父親，眼沉如墨，「救護車已經到了，涼星思語，你們陪着過去。」

早在發現宮文梵面色不對的時候，宮涼月就偷偷叫了救護車，現在已經剛好到了。

果然，話音未落，就有幾名醫護人員快速跑了進來。小心的將宮文梵抬到擔架上，給他接着氧氣，又急匆匆的走了。宮涼星根本顧不得多想，一直握著父親的手，生怕一個眨眼，父親就會離自己而去。

反倒是宮思語走了兩步，又轉過身，看了葉晴一眼，再看向低垂著，讓人看不清情緒的宮涼月，動動嘴唇，才嘆息的開口，「對不起！」

說完，也直接轉身，坐上救護走，跟着一起走了。

「小妹，這樣的結局，你料到了嗎？」葉元亮起身，看着葉晴面無表情的問道。那副模樣，彷彿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跟他沒有一點關係，他從始至終都是一個旁觀者。

葉晴忍不住後退一步，指着他不敢置信的開口，「你，你早就猜到了。」

到底是自己最疼的小妹，葉元亮仿似心軟般嘆息一聲，給她最後一次機會，「宮文梵對葉青用情至深，當年若不是為了宮家，和葉青留下的兩個孩子，只怕早就追隨她而去了。小妹，跟我回去吧，有母親在，誰也不會傷害你的。」

「母親？」葉晴諷刺的說道，「當年，姐夫娶了二姐之後，我本是準備放棄的。如果不是母親慫恿，我又怎麼可能會心懷期許，真的以為姐夫心底其實喜歡的是我，只是被二姐蒙蔽而已。可笑，我一直最相信的家人，才是將我推入如今境地的罪魁禍首！」

「罷了，你也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我們也管不了你了。」葉元亮也不爭辯，只是隨意的說道，「當年那些事，你即便是沒有參與，但我們也沒有故意瞞着你。不知道，那宮文梵會不會因此放過你。不過，他能不能活過今天···」

「啪！」一個水杯襲來，擦著葉元亮的臉頰而過，落在他身後的地上，四分五裂，也打斷了他後面的話。

葉元亮轉身，就看到宮涼月閑適的坐在沙發上，一手撐著下巴，一手保持着投擲的動作。

在他的目光下，宮涼月慢慢的收回手，微微一笑，眼眸清澈無辜，「不好意思，失手。我本是想，直接砸破你的頭的。」

乖乖巧巧的模樣，聲音輕軟，讓人忍不住質疑，剛才那些話應該不是她說的。

葉晴見此，目光一閃，站在一旁沒有開口說話。

兩人對視半響，葉元亮毫無波動的眼底深處，終於泛起一絲漣漪，突然開口，「我是你的殺母仇人。」

「恩。」宮涼月點頭，隨即有些苦惱的皺眉，「我倒是想你被抓起來，但當年的證據肯定早就被你銷毀了。就是那個移民的心理醫生，只怕也早就死在異國他鄉。光是聽我說，也沒人敢抓你啊。」

「葉青那蠢貨，倒是生了個好女兒。」葉元亮慢慢的開口，「可惜，你沒有生在葉家。」

「不可惜。」宮涼月擺擺手，笑着說道，「葉家，我總歸是要去的。好歹也是我母親的娘家，你們這般『照顧』我母親，我這個做女兒自然也要幫她『儘儘孝』。」

「倒是張狂。」葉元亮點頭，「你若來，我葉家隨時歡迎。」

宮涼月目送葉元亮離開之後，才看向仿若隱形人一般的葉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沒有一絲情緒，久久沒有開口。

還是葉晴先支持不住，抬頭看向宮涼月，眼眶微紅，「涼月，都是小姨的錯，小姨不該那麼自私，是我害死了你們的母親。你恨我是應該的，小姨不怪你！當年你母親受人侮辱，一度想要輕生，最後還是為了你們兄妹，忍辱偷生了幾年。我心中也一直自責，是我對不起她！」

涼涼的看着她，宮涼月的眉眼絲毫不為所動，淡淡的開口，「人都走遠了，戲就別在我面前演了。拙劣，粗鄙。」

葉晴臉上的表情一僵，扭曲幾下才又恢復內疚的模樣，抹着眼睛，「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但思語和思言什麼都不知道，你們血脈相連，千萬不要因為我這個罪人生了嫌隙。」

不耐煩的擺手，宮涼月心中只感覺有一團火在不停拱，自從宮文梵暈倒之後，就一直沒有停歇，「葉晴，你的爸的妻子，我確實沒有那個資格處置你。不過，我也不着急，母親的死，我總歸是要弄清楚的，到時候誰也逃不掉。你也不用為自己粉刷，猶如跳樑小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