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傳說的背後

龍叔有些激動，反而不知自己要說什麼，對着火堆笑過不停。

眾人都快被他弄得神經質，洛建斌顯然就是第一個受不了的，他拿腳踢了踢龍叔，戲言道：「別光顧著樂啊，快說說看，是怎麼回事。」

方臨風有點不喜歡洛建斌的無禮，可他也想聽龍叔說的。也許這裏面就有找到風琳的辦法，他不相信風琳會有事，對方肯定是個人，這是他從景秧的描述中發現的。只是這個人顯然比權叔還熟悉這裏，能利用洞的很多特性來對付他們。現在龍叔一定是猜到什麼奧秘，這對他們來說才是最關鍵的，不能再因無知而損失人手。

龍叔皺了皺眉，將身子挪過來一些，也沒怎麼表示，只是轉過臉對着方臨風說：「你知道古時候人對天地的了解嗎？」

方臨風沒想到龍叔會問他這個問題，一時也想不起來，只大概記得一些零碎的。

其實龍叔並不是真的要問他，所以也不等方臨風回答，他已經說開了：「古時候，先民們認為我們住的地是方的，天是圓的。這種觀點持續了很多年，後來還曾有山歌唱到我們是住在天神的身體上，地下還有神的心臟，正是這顆地心讓我們得以在地上生活。」

龍叔說到這，眾人還是不明白他要表達什麼。

「你們沒仔細看過這裏！」龍叔繼續循循善誘著。

方臨風搖搖頭，又點點頭，開玩笑，他連一樓都研究過，還說沒仔細看過。

「唉，所以說你們年輕人就是毛糙，這裏就是傳說中的地心，你沒看出這個洞穴的頂很圓，這裏的地很平！」

方臨風正在抽煙，一聽，噗的一聲差點被煙嗆到。他一把抓住龍叔，眼睛瞪圓了看着他。

「什麼？這裏就是世界的中心，這裏就是！」方臨風差點沒把龍叔的耳朵喊聾。

還好龍叔的耳朵本來就不好，對噪音的承受力非常好，所以依然故我的微笑着點點頭。

「這裏就是先民們發現的世界之心，如果我們的先民們能在此處建立王國，一定能獲得天神的福佑。我想這就是為何會在黑暗的洞穴里建巫寨的原因。」

龍叔的推斷太過大膽，一時幾人都沒法理解。

「等等，龍叔，您怎麼就能肯定這裏是世界的中心？再說在神的心臟上蓋房子那不是褻瀆神靈嗎？」方臨風整理著思緒，想弄明白。

「呵呵，這你就不明白了，這棟小樓建在這裏是為讓天神的心從新活過來。你知道嗎？我們現在的二樓就是人間，一樓是地獄，只有靈魂才能進去，所以沒有門，二樓的口子就是生門。你看，上面的天窗就是通往天界的天路，我想上面一定能通到外面。」龍叔講解著，卻沒看到臉色早已變得很難看的方臨風。

「您是說下面就是地獄！不對吧，您一定搞錯了！」

「沒錯，有首古老的山歌曾提起這裏，只是當時我以為又是一個傳說，沒當過真。」龍叔肯定的說。

「呵呵，是嗎！您說這要是活人掉裏面會怎樣？」方臨風掩飾著目的的問到，只是他的笑容很乾澀。

「嗯！」龍叔還真仔細想了想，搜索著記憶里的相關信息，這才回答：「苗家的很多傳說和歷史都是口耳相傳的，我記得只有過巫祖救弟的傳說可能挨邊。相傳巫祖還有個弟弟，但兩人從小就知趣不合，而且也各有專精。後來巫祖的這個弟弟學會了預言術，能算古通今。但卻在巫寨中散佈災難會降臨，讓大家快跑。後來有一天他被天神降罪，投到了地獄中受餓鬼煎熬之苦。可是巫祖念及兄弟之情，向天神祈求了三千個日夜，終於在他弟弟臨終前救出地獄升上天界。」

「啊！」方臨風沒想到龍叔的故事，為他解開心中又一個疑團。

有時傳說就是人為改編的歷史，目的是為了神話歌頌者。

方臨風前後一相對應，也猜到了幾分傳說背後的殘酷政治。巫祖的弟弟一定是預見了巫寨的覆滅，當巫祖為了更好的統治，將他囚禁在小樓的下面，卻讓他有機會將預見到的古今畫於牆上。可能在囚禁十年後，他的身體很差了，所以後期的壁畫顯得越來越潦草，可能後來巫祖老了，想起弟弟來，這才將他放出來。

至少有一點，如果不是他的壁畫，真正死於地獄的一定是方臨風。他想到這，不由深深佩服這位不世出的預言家，他才是真正的人材。

方臨風佩服之餘，對原本崇拜有加的巫祖，在心裏也減了不少分。只是他不會去說出來，這樣的事是不會有人相信的。他唯有在心裏暗想，來年的清明、七月半一定給這位預言家燒上錢紙，祭一杯清酒。當然酒的問題還得找龍叔論證論證，也不知他喝酒的不！

小樓、天圓地方的洞穴已經被龍叔解開隱藏的歷史，眾人現在最想知道的是怎麼出去？風琳和麻丘石怎麼救？這些歷史遺存還是留待專業人士來研究的好。

一想到現實的問題，眾人都說不出話來，他們一時還真想不出好點子。

「這樣吧，你們先在這裏守着，這次不管什麼事都不要亂跑，我去找風琳。」方臨風想了想，覺得還是一個行動更有利。他完全可以不靠手電筒光就可以自如的在黑暗中行走，可他們就不行。再加上此時還要看好景秧，再不能讓他受傷害。

左月同意他的方案，但提出由她去找。其實當她看到方臨風用身體擋着乾屍的攻擊時，已經想到是誤會他了，可把風琳丟了，而方臨風卻拼了命的救景秧，這樣的對比，讓好強的她怎麼也不能忍受。現在還要她守着景秧，而讓他一個普通人去救本該由她保護的人，這讓左月怎麼也承受不起。

一時兩人僵持着，誰也不同意誰的方案，就是堅持要自己去。

總算是有各稀泥的出來，洛建斌打着哈欠說：「要不你們兩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這裏很安全的，你們下去后把石階拆了就好，我和龍叔還有張楚，可以輪著來守嘛！」

左月咬着牙，沒看他，但卻在想他的提意。也許這確實是個好辦法，多個人相互關照，迷路的機會也要少些。

方臨風暗暗叫苦，他不想讓人知道自己能夜視。

「啊！鬼，鬼！」洛建斌突然的驚叫聲，讓兩人的僵持瓦解。

只見洛建斌指著天窗，大聲喊叫着。他們順着洛建斌手指的方向看去，天窗上不知何時懸掛着一個人。從穿着來看，不是風琳，也不麻丘石，這讓方臨風稍微安心點。而且他也看出這不是楊秀，這是個他從未見過的女性。而且能確定她死了，淡淡的死亡氣息從她身上傳出來。

這個女人穿着很普通，有點七八十年代有味道。披散的頭髮遮住了她的臉龐，但還是能看出這是個家庭主婦的打扮。

就在眾人將手電筒光集中在她頭上時，這具女屍突然抬起頭來，居高臨下的望着眾人，她有張秀氣的臉，簡單而又乾淨，只是她的眼睛裏卻閃著妖異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