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褪盡浮華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褪盡浮華

第二十四章褪盡浮華

乘黃看着面前的符文,臉色嚴肅冷峻,久經磨難終於找到這顯象之地,可乘黃從未看過有如此通天手段。

李長風說是移山填海以山川為盤草木為子,而乘黃抬頭,卻看出了這星空之勢。

換句話說,這做封印之人是借天地之勢來做陣眼,除去那些獻祭星空的瘋子,誰能以天地為陣眼?誰敢以天地為陣眼?

「看出了什麼?」李長風看他臉色嚴肅,問他說。

乘黃回應:「看出一點,卻也什麼都看不出,比起這造陣之人,我真的太弱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問李長風說:「這陣頗為玄奇,想要進去恐怕不容易,你進去過嗎?」

李長風點頭:「去過一次!」

乘黃微驚:「你如何進得去?」

李長風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問:「知道為什麼我收到你的留信,過了兩個月才來找你嗎?」

「不知,但這又有何關係?」

「我補血去了!」李長風微笑,從懷中掏出了紅丸,然後自手掌間切下去。

鮮血滴落在符文上,符文一個個亮了起來。

乘黃瞪大了眼,看着李長風因為失血略顯蒼白的臉色說:「若是進出幾次,豈不是你得變成乾屍?」

李長風白了他一眼:「你當我閑得無聊拿自己放血好玩嗎?」

乘黃嚴肅的說:「但這說不通,按講這些通天大陣,如果要以開啟者鮮血為引,那必須要造陣者和開啟者有血緣關係,說的明白些,這造陣之人一定是你的親人!但看你瘦弱修為低下連神照都沒有破,怎麼都無法把你這個山溝小子和這通天大能扯上關係。」

李長風聽了心中驚訝,卻還是沒好氣的說:「你要是不會說話就閉嘴。」

正在談話間,符文閃耀光芒,有一縷金光乍現,一身披鎧甲手持長劍的天神虛影出現。

天威凜凜,是神將神荼。

李長風察覺到,乘黃的氣息已經紊亂,身體甚至微微輕顫。

「你怎麼了?」

乘黃的眼睛一直盯着神荼,略顯乾涸的嘴巴開口:「你說的守陣之人,就是他?」

李長風點頭:「是。」

「你可知他是誰?」

李長風搖頭。

乘黃暗道一聲果然,這白痴。

「小妖乘黃拜見左神將大人!」乘黃恭恭敬敬的跪下,給神將大人磕了一個頭。

神荼看到了李長風,也看到了乘黃,事實上他早在這二人來之前就已感受到了乘黃天地蒼獸的氣息,看着乘黃說:「你且起身,我已是殘燭之身,不再是神將,不必如此行禮!」

然後他又轉頭看着李長風說:「你還是來了。」

李長風點頭:「我來了,我有很多問題,你也說你有時間,那麼我想你可以解答一些我的疑問。」

神荼點頭。

乘黃起身作揖把禮數做周全,然後說:「我替你們守陣。」

神荼搖頭說:「你自去吧,這裏無需守陣,這是大帝所造,只要雪劍齋那女人沒有達到周天大圓滿,誰來都沒有用。」

乘黃暗嘆一聲果然,然後作揖越空而去。

李長風聽不明白,但他不明白的事情很多,也不在乎多這麼一兩件,總感覺這世間有太多事情自己被蒙在鼓裏,而別人心中卻如明池凈水般透亮。

神荼看着他受傷的手說:「下次來不用那麼費勁,叫我一聲即可。」

李長風低頭無語:「你不早說,我補了兩個多月的血才來的。」

神荼聽了微笑,略微拂袖這四周就變了顏色,竟入了陣中。

神荼身上的金甲逐漸升騰起火焰,然後慢慢隱去,又恢復了一襲白袍的瀟灑模樣,他坐在這通天大道的石凳上,桌前擺着茶水,起壺給李長風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清亮的茶水中有茶碎葉上下漂浮,把紫砂杯濕潤的透亮。

神荼示意李長風坐下,李長風覺得面前這人不管是何身份,但總歸是前輩,於是行禮恭敬坐下,兩人一度陷入了沉默。

神荼喝口水說:「你不是說有很多問題,為何又不開口?難道你灑了那麼多血就是為了來找我喝茶?」

李長風聽着不咸不淡的笑話,說:「有太多問題,不知從何問起。」

神荼開口說:「那不如我先講講吧,你的父親就是太古恩祠李孤鴻。」

李長風似乎早就猜到,不驚訝卻苦笑着說:「雖然我已經硬撐著膽子去想,也的確被我猜到了一些,但是你這樣簡單直接的告訴我,卻讓我有點不知所措了。」

神荼笑說:「你為何不知所措?」

李長風低頭苦笑說:「我怕墮了他的威名,他已入神境,而我卻只是一個還在苦苦掙扎破海引汐的山野小子,我在南山書院亦不是習武弟子,只是一個燒鍋爐的。」

神荼給他再倒點茶水說:「他泉下有知必不會以你為恥,你不必介懷,況且很多事情非人力所能改變,你也不必過於自責。」

李長風喝口水,忽然發現空虛如無物,這水入了喉嚨就消失了,驚訝的看着神荼。

神荼笑說:「我在這裏守陣,又哪裏有茶水喝?這不過是我弄出來過過嘴癮的。」

李長風想他在這裏守陣十幾年,卻連口茶水都沒有的喝,但他沒有絲毫埋怨,於是心生敬佩,認真的說:「下次我給你帶一些南山書院的悶倒驢進來。」

神荼嘴角蕩漾一絲微笑:「你有心了,南山書院的悶倒驢和孔雀樓的雞鳴酒,最是讓人懷念。」

李長風說:「我既不知從何問起,不如你給我講講他當年的事情吧?」

他自然是指的那個威名赫赫的男人,李長風的父親。

神荼喝口水說:「你的父親起初如你一樣從山中而來,去了太古恩祠做了記名山門弟子,他雖破海引汐的早,可修行天賦卻極其一般,到了及冠之年還只是初窺門徑,要知道太古恩祠這種地方,即便是小弟子都是各大門派中的頂尖。」

李長風想到自己那個便宜父親抓耳撓腮被師傅罵的場景,忍不住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似乎這個便宜父親,和自己很像啊?不對不對,應當是自己和父親像才對。

「直到二十八歲那一年,你父親在南山書院的藏書樓八方石壁前一朝悟道,從此突飛猛進,修行道上再無阻礙,直達神王境,但不論他修為如何,縱觀這一生,對他影響最大的其實是兩個女人:雪劍齋的百里飛花和濟世堂的鄭疏桐,而鄭疏桐,就是你的母親!」

李長風腦袋轟的一聲,忽然想起了陳家溝那個溫婉的女人。

「這不可能!我的母親叫流霜!」

神荼淡淡的說:「我說了,當年那些事情發生的時候,你還只是襁褓中的嬰童,對前因後果所知甚少,流霜是你母親的婢女,當年你母親誕下你之後,雪劍齋派人追殺,是流霜將你偷偷帶出了天闕宮。」

李長風跌坐在石凳上,手掌打翻了茶盞,茶水卻沒有流出。

良久之後,李長風開口說:「她······我是說鄭疏桐,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叫了流霜十幾年的娘,已不能習慣把這個稱呼改成別人。

神荼略微回憶,說:「她是濟世堂堂主,性格溫婉脾氣和善,以前你父親被罰守山,是你母親偷偷給他送飯,你的父親成名以後,她就辭去了堂主之位專心和你的父親在一起修行,是修行界中的神仙俠侶。」

李長風又問:「那雪劍齋百里飛花呢?她是什麼人?」

神荼看着他眼說:「她就是殺死你父親逼死你母親的人!」

李長風手腳都在發抖,雙拳捏的死死地,雖然這兩人和自己毫無接觸,甚至連他們的模樣都不清楚,可不管怎麼說也是雙親父母,驟然聽聞被人殺害,他腦中熱血上涌,竟有股殺人衝動。

李長風雖然血氣上涌卻也知道這並不能解決任何事情,於是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

神荼滿意點了點頭。

李長風很疑惑:「可是他已經達到巔峰,又怎麼能輕易被人殺害?」

神荼自然知道李長風所問的是李孤鴻,母親二字難易口,父親二字又何嘗能叫的那麼輕鬆?

神荼追憶說:「百里飛花其人,當真是盛世妖女,說到底還是情之一字害人,自從太古恩祠銅門前見到你父親的那一刻起她已決定終生不嫁他人,而你父親見到她的時候也不過才十二歲,青梅竹馬燦爛如花的年歲,但緣分二字造化弄人,最後你父親娶了你母親,百里飛花也成了雪劍齋掌教。」

李長風哪能知道他們之間還有這種往事,不禁詢問道:「後來呢?」

神荼斟杯茶水淡淡說:「不知你聽沒聽過雪劍齋有種秘術叫『祭神』?」

李長風搖頭,神荼又問他:「你對破海引汐后的境界高低了解多少?」

李長風沉思片刻說:「若是破海引汐,便可納天地氣為真元,破海後為武鬥,而後觀微、藏靈、人魁、地星、天狼后入聖境,聖境之上,就是那至高無上的道天神王境。」

神荼點頭,又問他:「那如果突破神王境呢?」

李長風一滯,他自小對武道的理解都來自於根叔給他的《浮雲記》,但其中所記載神王境已是最接近神的存在,若是突破神王境,他從未想過。

於是他慚愧搖頭:「我從未想過。」

神荼微笑說:「這世間修行者大多沿襲舊人,自然不會去懷疑神王境之上是否有存在,當初那個年代強者如林,但你的父母是令人羨艷的神仙眷侶,他們都已突破聖境達到了神王境,尤其是你的父親,甚至隱隱只需踏出那一步,就能脫去肉體凡胎,成為至高無上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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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起蒼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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