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朝堂議事

第一百零七章 朝堂議事

金鑾殿前議事,文武百官齊聚,當這幫大涼最有權勢的人從家中啟程,抵達此地的時候,外面的天甚至都只是蒙蒙亮罷了,不過金鑾殿上四處都已經點了照明用的燈盞,倒是絲毫不影響視物。

不得不說,顧懿是一個非常勤勉的帝王,雖然按照老祖宗的規矩來說,朝會本就是每日例行的一個程序,但能夠像他這樣,基本上從不間斷的,還是極少數。

有些時候,哪怕只是做到了標準以內,都已經足夠引人矚目了,因為這世上的絕大多數人,甚至連最基本的標準都做不到。

只可惜,自從那件事傳回京城之後,這一個多月以來,朝會算是完全地閑置了下來,甚至連私下裏的小會都沒有再召開過,這期間,連出入皇宮的官員,都極少極少。

當然了,這件事大家都理解,畢竟君王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慾,比之那些因為自身的淫*欲而棄江山社稷於不顧,從此不再早朝的歷代昏君們來說,因為喪子之痛而暫時無法正常舉行朝會的陛下,絕對是他們能夠寬容,同情,甚至由衷感到欽佩的。

故而,這是自大涼在各處戰場獲勝,解除了立國以來最大危機之後,所舉行的最完整的一次朝會,這氣氛本該很是不錯才對,可只有真正到了此間之後,才能體會到其中的一些尷尬。

無他,蓋因原本在朝堂之上風頭最盛,勢力和影響力都算是最大的幾個黨派,都因為戰事的原因而被波及,多少人因此而失勢,多少人甚至因此下了詔獄,眼看暗地裏風起雲湧,似乎他們不再能像往常一樣從容地掌控局面,這讓他們怎麼高興的起來呢?

朝廷是朝廷,個人是個人,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第一時間都只會考慮自己的切身利益,這就是為何有的官員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就可以出賣珍貴的情報,讓國家蒙受千萬倍的損失。

晉國蔡京為了獨攬大權,可以故意配合大涼,讓晉國百萬大軍戰死,讓晉國丟失兩州三郡,這些涼國朝堂上的官員,在自身利益都受到損害的情況下,也肯定不關心大涼贏沒贏。

別的不說,原本靠着顧蒼的個人影響力,風頭一時無兩,在朝堂獨佔鰲頭的太子黨,現在已經基本上分崩離析,只剩下少數的核心成員還在彼此抱團取暖,商量之後該如何繼續保持原本的地位。

做官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多少人盯着你的位置,就等著一個落井下石的機會呢,他們哪怕只是為了自保,也得動腦筋,只是哪怕就這麼一小撮人,也是各懷心思,四處尋找其他門路,當然了,這裏面肯定不包括張家人就是了。

幽州黨就更別提了,連幽州大本營都已經被搗毀了,他們最大的靠山許錦棠倒了,幽州兵權旁落,原本的領袖諸如許仕傑等人,現在基本上完全賦閑在家,再說本來武官的地位就略低於文官,歷朝歷代都是如此,這樣一來,他們更是完全失去了話語權,連立足都難了。

這其中,被影響最小的,應該算是江州黨,雖然江州黨成員多是世家子弟出身,而且其核心成員大多被這次三地世家聯合叛亂所殃及,可第一點來說,他們支持的兩位皇子,也就是顧淵和顧海在這件事上的牽連極小,這就得得益於他們兩人和江州何家很早便切割開來了,無論是因為傳統世家一向講究一句「嫁出去的女兒如潑出去的水」,還是早就料到了這一天,所以選擇明面上早早切割,暗地裏兩頭下注,但總之,顧海和顧淵雖然無功,但也無什麼大過。

第二點,也算是世家之亂的核心起因之一,哪怕大涼這些年在顧蒼的全力支持下,大力地推動教育普及,但能夠上的起學的,還是算少數,暫時來說,朝堂中堅,還是這些世家豪閥出身的子弟居多,這一點很難立即得到有效的改變。

況且拋開一些諸如「叛亂」等原則性的錯誤,一個官員的升遷與罷免,完全只看朝廷需不需要他,絕不可能去看他的人品,以及犯過什麼錯,哪怕他是一個奸佞小人,只要朝廷需要他,他照樣可以平步青雲,扶搖直上。

這一點,用一句話就可以概括,那便是「條條大河皆可灌溉兩岸田地,絕不因水清而偏用,也不能因水濁而偏廢」,為政者,本就沒有絕對的好與壞。

太子黨失勢,幽州黨倒台,這眼下正是江州黨人崛起的大好時機,所以在朝堂上,也唯有他們這一批人的臉上,還多少帶着點笑容,其他人要麼是面無表情,閉目養神,把一切心思都藏在肚子裏,要麼就是一副遮都懶得遮掩的苦瓜臉。

隨着掌印大太監韓貂寺尖著嗓子喊了一聲「朝會開始!恭迎陛下」,底下原本在竊竊私語的文武百官此刻皆神情一肅,一邊恭敬行禮,一邊高聲喊著例行的吉祥話,等待着陛下的駕臨。

暫且不提裏面的情況具體如何,在大殿之外,大涼的幾個皇子卻是再度重聚,只是此刻各人的心情,已經與當初大為不同了,不過區區一年不到的時間,幾個人的人生,便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大皇子顧淵和四皇子顧海本就是一母所生,自然天生親近,此刻便站在一起。

顧淵垂手而立,其姿勢表情,都挑不出一點毛病,絕對是禮官眼中的範本表率,只是眉眼之中,還是隱藏着一股淡淡的悲傷,卻不知在憂傷些什麼,而顧海臉上的表情卻是五彩紛呈,既有快意,又有不滿,既有嫉妒,又有鄙夷,擠眉弄眼,看起來很想說些什麼。

少了一個太子顧蒼,順着這樣下來的,自然就是三皇子顧黎了,自從幽州出事之後,他便和母親一起被自己的父親下令禁足了,前些日子才重獲自由。

平心而論,這其實是一場無妄之災,畢竟他姓顧,人又在京城,許錦棠造反跟他沒有一點關係,卻又無法,畢竟得到了什麼好處,自然就要付出什麼代價,世界是公平的。

成也許家,敗也許家,這是顧蒼當年給他的一句批語,如今看來,的確如此。

好在經歷了這些日子的磨礪后,倒是讓他少了一些輕浮,整個人的氣質都已經大為不同,此刻穿着尋常的服飾站在一邊,表情不悲不喜,在顧玄到來的時候,竟然還主動跟他打起了招呼。

「五弟,晨安。」

老六顧川的年紀不夠,再加上其地位也不如這幾位,又沒得到通知,自然是沒有資格來殿前等候傳召的,顧玄在這裏年紀最小,三哥又主動打了招呼,他當然得回應,不然就太過失禮了。

當然,他此刻,已經沒了當初在這幾人面前的那種拘謹和謹慎,而是非常自然地拱手揖禮,語氣不卑不亢地問候道:「大哥,三哥,四哥,晨安。」

顧海站直了身子受了他一禮,卻不回應,反倒是冷笑一聲,陰惻惻地說道:「老五啊,聽說你才剛回京?」

他和老三可不一樣,他雖然這些日子也算被半軟禁在了江州,無法脫身,但得益於他的身份,何家也沒拿他怎麼樣,畢竟這是外孫嘛,所以他這些日子可沒吃苦,尤其是三地世家之亂解除后,何家為了和朝廷重新修復關係,更是給予了他極大的好處,那是處處供着他,只差沒人他族中了。

這讓他如何不得意呢,之後聽說顧蒼莫名其妙死了,老三又被軟禁了,他更是高興得不得了,自以為這儲君之位那肯定是手到擒來的事,沒想到半路殺出了一個攔路虎,而且還是曾經被他認為已經絕無可能再崛起的老五,這讓他怎能不生氣,又怎麼可能看顧玄順眼呢?

顧玄也慢慢地直起了身子,毫不畏懼地平視對方,他此刻已經不需要再低眉順眼地忍讓,對方怎麼對待他,他便怎麼對待對方,給臉不要臉,他也不介意好好地教訓一下對方。

「不瞞四哥,的確是兩天前才回來的。」

「嘿,聽說你,一回來就鬧出了挺大的動靜。」顧海雙手抱胸,陰陽怪氣地道,「這不愧是在外面立了大功的人吶,這底氣就是足了,竟然敢當街毆打朝廷官員,烈士之後,再過幾天,豈不是誰都不放在眼裏了。」

不等顧玄出言回擊,旁邊站着的顧淵突然輕喝了一聲:「夠了!這可是金鑾殿前!」

小時候那件事,其實顧玄並沒有因此而討厭顧淵,事實上,聖人都說過親疏有別,他當時幫顧海,這本就沒有錯,而後對方非但沒有跟着他們一起欺負自己,反倒是經常開導自己,雖然不如顧蒼那麼貼心,但作為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來說,顧淵做的實在是挑不出毛病。

這是一個忠厚仁善的人,誰也不能說他的不是,有他站出來打圓場,而且是呵斥顧海,顧玄實在是沒理由糾纏下去,也就沒有說話了。

顧海更是如此,他可以不尊重任何人,唯獨對這個素來以忠厚聞名,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個老好人的大哥有些畏懼,大哥此刻的語氣很是罕見的在警告自己,他也變得臉色訕訕,也不敢多言了,不然說不得他還要好好揭一下顧玄的短。

話說回來,他也不是個傻子,這金鑾殿前,動靜大一點,裏面的人都知道,到時候丟的是誰的臉,又該誰吃虧,還用多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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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月票好像格外多,那我今天再更兩章試探一下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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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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