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闍戶韓陽的不安

十一章 闍戶韓陽的不安

闍護本家——琉璃齋

水晶藍的璀璨宮燈,歐式雕花的大床,梵高的向日葵掛在牆上。

落地窗外,磅礴的雨,陣陣的雷鳴。

男子寬鬆的緞面睡袍隨意的拉攏著,露出結實的腹肌,詭異的家徽紋繪在心臟外的皮膚上。

眉頭緊鎖,韓陽躺進沙發里出神的盯着天花板。

右手心把玩著一枚小巧的藍冰色遊戲器,似乎都要將它捏碎掉。

一口濁氣淤堵在胸口,無處發泄。心臟像要衝破皮膚蹦出來一樣,卻又像完全碎了似的。這種難受他說不出來,錘了錘胸口順氣,卻不起一絲作用。

像一條缺了氧的魚溺斃在空氣里,抽離了每一根肋骨里的血液,五臟六腑的不安,在韓陽的身體里窒息的心慌。

指尖觸碰到心口的位置,淵雨那滿身是血的樣子,深深的烙進了自己的眼。那悲傷至絕望的眼神,在眨眼后便隱去眸子化為一潭死寂。

他寧願淵雨如最初那般。條理分明的冷靜質疑,羅列出種種規避,提供更多的可行方案……

可是,沒有了。那人似乎與自己再無話說,相見無言。

什麼時候兩人到了這種地步?

沒有一絲端倪,驟然的疏遠。而再相見,只有眼底的失望與背棄。

這樣的不可把控,事情的導向不再屬於自己掌握之中的感覺,煩躁爬上了他的眉頭。

既然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救我……淵雨!

「咚!」一陣野蠻的開門聲。

「韓陽!」

「……」

不悅的瞥了一眼來人,闍戶韓陽頭枕着沙發的靠背,身下沒挪動一分。

他收回視線,漸遠的思緒倒是被拉了回來。

賀蘭楚翔一身水的走了進來,嘴裏罵罵咧咧。

「這該死的鬼天氣,你……」

抬頭瞄見一身緞制睡袍隨意披着的韓陽,衣衫大敞,紅黑交錯的家徽烙紋旁的皮膚上,劃過幾道指掐的紅痕。

楚翔一愣,有些詫異。

他環視了一圈房間,並沒有女人的存在,又迅速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就算有,也不可能被帶來這裏,這裏可是闍戶的本家大宅。琉璃齋更是韓陽的私宅禁地,閑雜人等沒資格來這裏。

賀蘭楚翔將目光再次落在韓陽身上。

平日裏的闍戶韓陽儒雅、冷峻,帶着天生的貴氣,似乎一切都在他手中的運籌帷幄,天塌了都有下一步計劃來掌控。

而此時,眼前的人,沒了衣衫規整的一絲不苟的精緻,滿臉的疲憊,甚至可以清晰的讀出他的情緒,焦躁與不安。

憂愁的傷感爬上了他好看的劍眉,身為下代家主這些情緒,本該被完美的隱藏起來。

多了絲活人的氣息,與平日太不相同。連那份似乎刻入骨髓的沉着都丟失了乾淨。

「你這是……出了什麼事?!」楚翔到嘴邊的話便轉為了這句。

太不尋常了!

韓陽鬆開眉頭,依舊綳著臉,不願勾起半分嘴角。

他終於有了動作,抬手將指間早已燒完的煙蒂,按在手邊的煙灰缸里。似乎對方的話沒有入耳,並未看向楚翔,轉頭漠然的望着被雨水沖刷的露台,落地的窗戶玻璃將雨聲的吵鬧隔絕在了外面。

下雨了啊……

雨……他的名字。

「你來做什麼……」韓陽好聽嗓音有着一絲不耐煩的焦躁。

楚翔回了神理清著自己的思緒。

對了,自己來幹什麼?

「這話似乎該我問你吧。到底出了什麼事?」楚翔兩手撐在沙發兩側,居高臨下般質問著韓陽。

來人的與其語氣讓他很不爽,韓陽收回視線。不願多說什麼,皺起眉頭,冷冽的眼神對上,極具侵略性。左手緩緩的抬起,一把卡住來人腕上的脈門,輕鬆的掰開了。

「嫣,哭了……她是我唯一的妹,你答應過我不會傷她的!」對上闍戶韓陽的強勢,賀蘭楚翔毫不退縮。

他的心中也有逆鱗,兩個人,一個已經死了,而賀蘭嫣,是唯一還活着的,讓自己在這世上保存僅剩人性的人。

沒有回答楚翔的質問,韓陽冷漠的緩緩起身。他比賀蘭楚翔還要高出半個頭,兩人對視了一眼,韓陽移開了視線。

小麥色的肌膚,毫無贅肉的腰,剛毅的面容,帶着上位者獨有氣場,孤傲與冷漠,這便是闍戶韓陽。

他走到窗邊,單手推來沉重的落地窗。

不消片刻,雨水沖刷而至,淋濕了他的身體,順着衣角淌在昂貴的地毯。

「不關她的事。是我的問題。」仰頭看着陰霾的天空,閉上眼感受落雨的清冷,哀傷不自覺的再次爬上韓陽的眉頭。

惱怒的坐下,楚翔一臉的無奈。

「吵架了?緣由喃?」

一陣沉默,誰也沒有開口,氣氛沉悶的快讓人窒息。

「孤鳳嶺的事,行動草率的異常,完全不是你的作風。若說沒有別的什麼,你說服不了我。你……」

雖然望向韓陽的眼神充滿了疑惑,連楚翔自己都在心裏否定了這個答案。

「你和南宮聖容到底怎麼回事?」

韓陽沒有回答他,伸出手接住落下的雨滴,自己抓不住。看着它們從手心滑落,無名指上那枚鉑金的戒指蕩漾著慘淡的光,和著雨水……它在哭泣。

南宮聖容,南宮家的女人。

美貌、聰明也很有野心,遊戲中鴻禍的本尊,不惜用情報作為交換接近自己。

父親也將她列為聖妻的後備人選,不過,自己不喜歡。

今次,自己算是將事情作了絕。

「南宮?她還不配……」韓陽幽幽的開了口。

沉默再次瀰漫在空氣中……他的話沒有下文。

「所以?」皺着眉,抬手拉開一聽酒,楚翔猛的灌下了一大口,等待韓陽的下文。

手背蹭了下臉頰上的雨水,闍戶韓陽似乎感覺到左側有些發燙。那是骨嫣留下的痕迹……

不,是淵雨的……

「我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韓陽的語氣,像是在訴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

「嫣給了我一耳光。」

酒灑了一地,楚翔沒有在意,詫異的轉頭盯着韓陽的背影,一臉的不敢相信。

「嫣打了你!?」要說妹妹抽了父親一耳光自己都相信,可是她溫柔、婉約,一切以聖妻來標榜自己。就算韓陽真與南宮家的那女人有些什麼,嫣也不可能對他動手的!

等等!

小嫣打了他?

今天!?

那便是在遊戲里了?

公會二十個戰團一齊出動,十個團去了孤鳳嶺,另外八個團圍攻南宮家的領地,剩下護衛城池。消息並沒有泄露,自己掛之前,領地的確到手了!

闍戶韓陽對鴻禍沒有留手,事情也沒有變故!

在自己掛了之前一切都是按照正軌進行的,只有孤鳳嶺的戰役。雖然之前判斷有失,傷亡慘重,可是從輪迴索橋直接回城的自己收到最後傳回的消息:墨羽焰鳳主掛了!

所以,自己掛了之後,孤鳳嶺到底出了什麼事?

這中間到底出現了什麼偏差?兩人怎麼可能會出這等變故?!

「或許,真的是錯了……有時候站的太高,便誰也不聽,誰也不信了。可我也想問一句,到底怎麼了。這他-媽到底怎麼了!」

一拳砸在身側的落地窗上,發出巨大的悶響,防彈玻璃一陣劇烈的晃動!

自責?狂躁?憤怒?

楚翔不知道該怎樣形容,原本如此冷靜的人,他從來不會如此失控!

因為什麼?到底出了什麼事?

楚翔很想知道,但他沒有再追問。

起身離開,這樣的情緒,他知道此刻的闍戶韓陽,並不希望自己在這裏。

韓陽不會說的,小妹也不會。

就算沒了他們,精英團最後剩下的人就那麼幾個,蟲蟲飛、黑手……

自己一個個的查下去,總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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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翼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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