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歸墟、萬丈
古風面色大變，終於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再次探出神識，查看素婉卿識海中的情況。
「想不到你的傷勢竟然如此之重！」
良久之後，古風心中自語，神色也突然凝重起來。
「我是你的朋友，你不用怕，你現在受了傷，但是我會保護你，會讓你快點好起來的。」
古風輕輕的說道。
素婉卿的雙眼一眨一眨，不停的打量著古風，最終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其臉上的防備逐漸消失不見。
「好了，我現在帶你離開這裏。」
古風的口氣彷彿是在哄一名小女孩，說着走上前去，以法力包裹素婉卿，沿着河流慢慢飛行。
素婉卿的神智徹底喪失，一會亢奮，一會憂鬱，根本不受古風控制，古風不得不一再安撫。
就這樣過了兩個時辰，古風終於來到河流的盡頭，並一臉震驚的望着眼前之景。
此時古風身前乃是一道巨大無比，彷彿一張巨口的漆黑深淵，無數股河流聚集在此地，形成足有十幾里長的斷頭瀑布，向著深淵中奔流而下，然而那瀑布只是墜落千米便隱入黑暗消失不見，而當古風嘗試以神識查探時，發現那黑漆漆的空間彷彿實質一般，將古風的神識阻擋在外。
「這裏應該就是所謂的歸墟了，想不到世間竟有這等絕地。」
古風忍不住自語。
「我不要下去，我不要下去，我怕！」
素婉卿躲在古風身後，膽怯的喊道。
古風轉身望着素婉卿，此時的素婉卿再也不是曾經那名做事狠絕，俠情萬丈的女子，她看向古風的眼神充滿了依賴，但是卻不再有往日的情愫，她無法繼續處處體諒古風，無法再為幫助古風而勇敢逞強，可是正是這時的素婉卿，讓古風心中一陣蠢動，他伸出手掌，想要撫摸素婉卿的臉龐，想要藉此安撫她無知且恐懼的心，撫平她為了古風而遭受的一切痛楚，可是他的手掌停在半空，猶豫片刻還是輕輕撤回。
古風再次低頭看了看歸墟，之後向著四周打量，這一界的妖獸最高不過元嬰期，可是當古風心中產生將素婉卿禁錮在此地的念頭時，其心中卻是一陣不忍，歸墟中的確可能兇險萬分，甚至可能超出他的想像，可是他更加不敢想像素婉卿離開他之後的無助。
「不用怕，有我在！」
古風安慰道。
素婉卿凝視古風，似乎感受到古風眼神中的堅定，許久之後終於安靜下來，但是卻緊緊抱着古風左臂，彷彿生怕古風離開。
古風帶着素婉卿一步邁出，來到那深淵上空，結果古風身形微微一墜，素婉卿被驚得一陣慌亂，雙臂上的力道更大了幾分，將古風左臂抓得微微發痛。
「這深淵底部竟有如此大的吸力！」
古風心中暗道，之後帶着素婉卿，沿着瀑布水流緩緩下落。
水流的嘩嘩聲便響在古風耳邊，古風越是下落，感覺身體越是沉重，而且其身周漆黑的空間中彷彿有着絲絲縷縷的莫名存在，讓他覺得空氣彷彿充滿了粘稠感，古風試着移動身形，發現速度比平時慢了數倍不止，更別說施展瞬移和挪移了。
整整半個時辰，古風帶着素婉卿緩緩下落了幾萬米，這時水流速度已經達到了驚人的程度，簡直如同一把巨斧從天而降，不過正在這時，古風終於聽到水流拍打水面的巨大轟隆聲，而且在古風身下幾千米處亮起一片面積足有數十里見方的白光。
「應該是到了第一座鬼山萬丈。」
古風心中想道，下降速度不由得快了幾分。
片刻而已，古風與素婉卿二人立在一片巨大的湖泊上空，那極速下墜的瀑布正是落入這片湖泊，擊起數百米的巨大水花，而讓古風感到驚異的是，湖泊中的湖水竟然發出白瑩瑩的光芒，將整個湖泊照得通亮，簡直如同仙境一般。
「吼……」
正在這時，一隻巨型怪蛟突然衝出湖面，張開血盆大口向著古風和素婉卿吞噬而來。
素婉卿整個人被嚇得呆立在古風身旁，眼中滿是驚恐，古風面色一沉，右手中的風華劍猛然一揮，一道劍光激射而出，「嗤」的一聲將那怪蛟斬為兩半，撲通的落入湖泊。
鮮紅的血液在湖中擴散開來，結果被蛟血沾染的湖水瞬間暗淡下來，只是幾個呼吸而已，整個湖泊如同熄滅了一般，陷入讓人窒息的黑暗之中。
古風感應到身旁的素婉卿正在劇烈的顫抖，不由得運轉法力，向著上空升了百米高度，以防湖中再有怪物對他們發起攻擊，然而出乎古風意料的是，當他上升百米之後，彷彿被一種真實而強大的力量所束縛，竟然根本無法擺脫。
古風心中產生不妙的預感，這時他悄悄試探，發現那束縛力量十分強大，即便他手段盡出也無法與之對抗，而且當他嘗試破開虛空時，發現其身周空間都被一種莫名力量所禁錮，根本無法輕易破開。
隨着墜落的瀑布水流越來越多，整個湖泊終於漸漸的恢復明亮，古風輕輕拍了拍素婉卿的肩膀，使得素婉卿的情緒逐漸平復。
古風向著四周打量片刻，終於選了某個方向，帶着素婉卿緩緩離開，這時古風才發現，原來這片湖泊的位置是在某個山頂，湖泊中的湖水從湖岸溢出，向著山下流淌，穿過滿山腰的矮木叢，水流所過之處光芒閃耀，山峰其它區域則是一片黑暗。
古風和素婉卿沿着一條水流緩緩前行，然而整座山峰寂靜無比，除了一種矮樹之外再無它物，整整半日時間，古風和素婉卿馬上就要將山峰查看完畢，才終於發現一些異常。
此時古風和素婉卿頓在一條巨大水流的邊緣，藉著河水散發的微光可以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墓碑，墓碑高度在一米左右，隱在朦朧的光線中，異常的陰森和恐怖，看起來足有數百之多。
古風心生疑惑，這山中雖然詭異，但是實際上並未出現任何兇險，這與想像不同，而且那白鶴妖修口中說的鬼王至今尚未出現。
「你不用怕，我們過去看看情況。」
古風安慰素婉卿，依舊決定過去查看一番。
古風帶着素婉卿來到墓群上方，之後低頭向著墓碑打量，結果略感意外，那墓碑上或是刻着妖獸，或是刻着修士的面容，昭示著墓碑主人的身份，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咳咳……」
正在此時，遠處黑暗中傳來一陣輕咳聲，即便是古風都感到毛骨悚然渾身一顫。
素婉卿噤若寒蟬，然而卻不斷的拉扯古風，彷彿在催促古風趕緊離開。
古風雙眼微眯的向著黑暗中望去，終於隱約看清有一道人影跪在一座墓碑前。
古風遲疑片刻，終於還是帶着素婉卿，向著那人方向靠近，並且轉眼之間便來到那人的身後，而當古風看清眼前之景時，其面色不由得一變。
如今古風面前一共立着兩塊墓碑，一名身形佝僂，身披灰色長袍的老者便跪在第一塊墓碑的近前，那墓碑上刻着一條怪蛟，其形態與古風降臨此山山頂湖泊時，在那湖上斬殺的怪蛟一般無二，至於另外一座墓碑，其上刻着一名女子的面容，竟然正是素婉卿。
古風將素婉卿護在身後，手中的風華劍不由得緊握了幾分。
「前輩，此山可是萬丈？」
古風終於打破寧靜。
老者聞此緩緩的直起已經有些僵硬的身軀，之後許許的轉過身來，渾濁的雙眼望向古風，可就是這一望，讓古風身形一震，眼中浮現濃濃的震驚。
那老者的相貌老邁不堪，臉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皺紋，可是古風卻可以從中清清楚楚的看出自己的影子。
「姐姐，你這是何意？」
這時在那山腹中，素婉卿忍不住問向江蒔。
「你且看吧，馬上就會知道我的深意了。」
江蒔意味深長的回道。
古風極力平復心緒，目光緊盯老者，彷彿要將老者看透一般。
「這裏正是萬丈山，你終於來了。」
老者幽幽的說道，嘴角揚起一絲邪魅的笑意，給人一種陰森之感。
「前輩說我們終於來了，是何意？還請前輩明示。」
「前輩？難道你看不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半日前你降臨在這座山頂的湖泊，這隻蛟王只是向你問好而已，你便一劍將它斬為兩半，蛟王已死，你便不得不代替它守護這座鬼山，而且因為你誤殺了它，所以不得不在它的墓前懺悔一世，然後你就成了我。」
老者回道，雙眼死死的盯着古風。
古風額頭突然冒出一層細細的冷汗，一陣涼風吹過，讓他覺得有些發冷。
「閣下不要再故弄玄虛了，閣下莫不是要說，你是我的未來？若真是如此，你應該懂的，已定之事是不可改變的。」
古風說道。
「過去不可變，但那是我的過去，對你來說，卻是你的未來，而且你莫要欺騙自己，『已定之事不可改變』一說是你的認知，可是你並不認可。」
那老者冷笑着回道。
古風眼中閃過一絲訝色，凝視老者的目光變得更加犀利。
「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希望你好好選擇！」
老者突然放聲大笑，古風想再開口說些什麼，然而老者的身形逐漸變得虛幻，最終竟然徹底消失不見。
古風的神色有些陰沉，下一刻目光一閃，發現那老者消失處的地面上躺着一枚小巧的紅色令牌，古風右手隔空一抓，立即將那令牌攝入手中，結果一道神念自那令牌中衝出，化作一道聲音在古風腦海中響起。
古風靜靜的思索片刻，神色陰沉不定，最終將令牌收起，帶着素婉卿快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