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暗宙

第二日清晨，古風早早走出客棧，之後向著小鎮外的山林中走去，他踏着鬆軟的落葉，聽着林間鳥獸鳴叫，時而感覺回到古山鎮的少年時光，時而感覺回到那一世的三年歲月。

素婉卿同樣感到格外的放鬆，她沒有隨古風前往山林，而是坐在山林邊緣的小溪旁等著古風歸來，她知道古風或許要等到日落才能返回，但是她恰恰享受這種等待，這種等待與她分離千萬魂尋找古風轉世有所不同，那種等待充滿不確定性，而這種等待則充滿了希望。

古風每天享受着閑雲野鶴的愉悅感，素婉卿也覺得時光如此美好，就這般，時間過了七日，這一日傍晚時分，兩道遁光落在客棧前，古風和素婉卿有所感應，同時走出客棧。

「師尊！」

一男一女兩名修士同時拜道。

兩名修士不是別人，正是古風在那一世的弟子英歆和在衍，當初在衍神魂受創，英歆帶其前往青熒星域尋找祭魂木，古風與其相約，若是成功醫治在衍傷勢，便前往滄瀾大陸，如今英歆和在衍果然在滄瀾大陸等著古風回歸。

古風面露笑容，將兩名心愛弟子攙扶而起，之後仔細打量二人，如今英歆和在衍氣勢恢弘，看不出半點傷勢，其法力顯然已經恢復到巔峰狀態。

「你們都已經找回本我，這真是太好了。」

古風忍不住說道。

「嗯！如今我們只等師尊一聲令下，便能出手懲戒那些雙手沾滿罪惡的自私之人。」

英歆有些義憤填膺的回道。

「莫急，你們先來說說如今的滄瀾大陸是何形勢。」

古風不急不躁的說道。

「是！」

英歆似乎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激，連忙調整情緒。

「如今的滄瀾大陸，少澤門乃是名副其實的第一大宗，暗宙則被稱為滄瀾大陸的主宰，他雖然無法取到人皇之名，但是卻始終在逞人皇之威，曾經的太極門、三清宗、東升派，包含我們的天劍宗，都不得不對其俯首稱臣，這並非是因為他法力強大，或者四大門派卑躬屈節，而是因為他手段陰辣。據我所知，四大門派的掌門或者長老，都有至親被他收在門下，名為教導，實為拘禁，這樣一來，四大門派便只能對其言聽計從，每年為其暗殺無數逆反者，以及擁有絕高天賦，可能對他產生威脅的後輩，而且每年還要向他進貢指定的靈藥和煉器材料，一方面壓制四大門派的成長，一方面極盡全力提升自己的法力。」

英歆不急不緩，娓娓道來。

「是啊！例如如今天劍門門主葉琴之子，便一直被他挾持。」

在衍也在一旁補充道。

「看來暗宙的道心已經有些扭曲了！如今的他，已經半人半魔，永無回頭之日了。」

古風聽聞英歆和在衍的話語，嘆息著說道。

「確實如此，從暗宙選擇參與仙戰，並與孜瞳和聖羅站在同一戰線開始，他的心中便產生了魔，不過如今的他似乎也挺可憐的，無窮的沒有讓他變得強大，反倒給他帶來無盡的恐懼。」

素婉卿也在一旁開口。

英歆和在衍聽到素婉卿話語略感吃驚，顯然沒有想到素婉卿竟會提及仙戰，而且竟有這等透徹的見解，兩人目光轉向古風，眼中滿是詢問的意味。

古風早想介紹素婉卿，奈何沒有機會開口，可是此時兩人同時望來，古風竟然有些遲疑，不知應該如何介紹。

「我名素婉卿，雖然與你們師尊乃是好友，但是你們不必在意輩分，喚我婉卿即可。」

素婉卿看出古風的遲疑，便面露微笑的主動說道。

英歆和在衍同時向著素婉卿施禮，素婉卿亦是連忙回禮，然而英歆目光一掃，正好看到素婉卿胸前的紅花吊墜，其目光閃動，臉上露出一絲驚疑。

英歆的目光在古風和素婉卿之間來回打量，目光不時掃向素婉卿的吊墜，然而英歆多次想要張口，最終卻還是欲言又止。

古風將英歆的舉止和神色看在眼中，不由得輕咳一聲。

「如今的暗宙法力如何？」

古風這般發問。

「回稟師尊，暗宙的法力早已達到瓶頸，即使以靈藥驅動，依舊收效甚微，不過他似乎修鍊了很多厲害的功法，更有強器護身，所以若說戰力，恐怕即便是與巔峰時期的師尊相比，也是只強不弱的。」

英歆沉吟片刻才如此回道。

「你們在這滄瀾大陸潛伏了多久？可有暴露蹤跡？」

古風繼續問道。

「回稟師尊，不過八年而已，我們只是打探情況，從未對暗宙出手，所以他對我們的存在一無所知。」

英歆再次回道。

「很好！」

古風滿意的點了點頭，然而之後便開始沉思不語。

素婉卿目不轉睛的望着古風，眼中閃過一絲思索。

「如今元磁石像可還安好？」

素婉卿突然問道。

「師尊的石像完好無損，依舊立在天嵐城的中央區，暗宙費盡心機想要毀去石像，可是石像吸納了太多的信仰之力，而且又由元磁礦雕成，質地堅硬不說，還能使得靠近者法力受制，所以即使暗宙手段頗多，但卻始終無計可施。」

英歆如此回道。

「不過暗宙對師尊石像中的信仰之力可是覬覦許久了，他在師尊石像對面的千米處築了一座石塔，高度同樣有八百一十米，他平日裏多數時候都在石塔最高層閉關，不過除了他自己之外，沒有人知道他在做些什麼。」

在衍在一旁開口。

「想不到如今的暗宙做事竟然如此極端。」

素婉卿不由得一陣無語。

「好了！你們也在這裏住下吧，暗宙的事我們需要從長計議。」

古風終於開口。

英歆和在衍互望一眼，之後對着古風齊齊點頭。

四人就這樣進了客棧，之後英歆和在衍將滄瀾大陸的形勢更加細緻的說予古風和素婉卿。

轉眼天色便暗了下來，古風若無其事的走出客棧，之後向著山林走去，可是待他進入山林，竟然身形一晃的消失不見。

片刻之後，古風出現在數百裏外的高空之中，此時古風全身氣息完全收斂，夜色將他的身影徹底掩蓋，即便有人站在他的對面，也未必能夠發現他的存在。

古風細細感應片刻，之後終於施展大挪移離開，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

夜色漸深，廣闊無邊的滄瀾大陸也逐漸歸於寂靜，在滄瀾大陸靠近中心的區域有着一座無比巨大的城池，城池最中央位置立着一座烏黑色的石像，石像高大而莊嚴，雕的是一名負手而立、凝望星空的青年男子。

如今石像同樣淹沒在夜色中，但是那石像頭頂卻有一縷淡淡的白光直通天際，使得石像莊嚴之餘又多了幾分神聖。

而此時在石像對面的千米處，一座通天高塔的頂層有一名中年男子盤膝而坐，中年男子身形魁梧、面容剛毅，然而其鬢角已經斑白，下頜更是留着一縷灰色長須，給人一種歷經滄桑之感。

中年男子自然便是滄瀾大陸的主宰暗宙。

暗宙此刻依舊盯着身前羅盤上方立着的圓形石碑，其臉色陰沉不定，時而充滿陰戾之色，時而面露憧憬，偶爾還會面帶微笑。

許久之後，暗宙的目光終於從石碑上移開，並透過身前的矮窗，向著對面那座石像望去，其眼中有一絲嫉妒一閃而過，之後便化作濃濃的恨意。

「世間萬千法則，只有因果之道是完美無缺的，可是我認為你根本就是在妖言惑眾，世人對此渾然不知，可是你卻騙不了我！我們生而為人，之前一世世的記憶早被抹除，所以我們才說眾生平等，可是憑什麼我們之前一世世的因卻要在我們這一世結果？憑什麼我們都是赤身而來，卻有富貴之別，強弱之分？又憑什麼你是人皇，我卻不是！」

暗宙自語說道，其語氣陰森恐怖，若是有人與其共處一室，多半會覺得不寒而慄。

暗宙說完此話並未停口，而是繼續自語，其中多半都是對天燁的詛咒話語，彷彿與天燁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然而片刻之後，暗宙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他的目光變得犀利無比，雙眼微眯向著窗外石像的頭頂空中望去，雖然那裏看起來空無一物，但是暗宙卻是突然皺起眉頭。

「真是膽大包天，竟敢不把我放在眼裏！」

暗宙如此自語，之後起身向著窗前走去。

可是暗宙剛剛邁開腳步便猛然頓住身形，其瞳孔驟然一縮，目光死死盯着正前方，此時正有一道黑光劃破夜空，如同閃電般，向著暗宙極速射來。

暗宙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之後竟然定住身形等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