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生而無趣
「無常……」
綠莛哽咽著，口中想說的話根本說不出口。
「你知道嗎？我這三千餘年的人生，從遇到古風的那一刻發生了轉變，之前我孤獨寂寞，跌跌撞撞的修鍊，我的路與神血人皇的路是那樣的相似，可是我覺得我比他幸運，雖然他站到了人界道法的巔峰，但是他始終沒有尋到人生的真諦，我卻不同，我在臨終前結識了一位摯友，更重要的是，我遇到了你，並且與你度過這極至快樂的半年時光，我真的知足了，我至今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莫無常繼續說道。
「無常，遇到你之前，我有無盡的困惑，我不知何為正義、何為邪惡，我不知修鍊的意義，我不知強大后又能如何，我背負着這些困惑，這些困惑讓我不快樂，可是我遇到你時，那些困惑似乎一掃而空，我忍不住想要微笑，你是我修真之路的擺渡人……」
綠莛眼中含淚的說道。
三日之後，莫無常雖然不舍，但是依舊永遠的閉上了雙眼，古風望着安詳的莫無常完全無法相信。
「莫兄的傷勢不是一直沒有惡化嗎，怎麼會突然……」
古風愣愣的問道。
「其實他的傷一直都很重，他說你是他唯一的朋友，他不能讓你為他擔心！」
綠莛深深一嘆的回道。
古風連連搖頭，莫無常是他修真以來的摯友之一，所以莫無常隕落他自是傷心，可是這一刻古風心中除了傷心之外，還有另外一種心緒波動直衝心扉，讓他無論如何都難以平復。
當古風和綠莛將莫無常的肉身埋葬，已然是傍晚時分，古風彷彿透支了心神，機械的走回洞府，而後倚在洞府的牆壁上，神色迷惘。
「因果之道，天道輪迴，道者畏因，眾生畏果！莫無常修行三千餘年，因抗爭和不甘而變得越來越強，那無數劫難理應是他的善因，因果不真，命運不存，可是如今莫無常的命運竟然就此終結……」
古風凝眉自語。
莫無常的隕落讓古風一時之間陷入迷惘之中，他看不透莫無常的因果，他的道心也因此動搖，這其中包含天燁之心和古風的自心。
繼續沉思許久，古風依舊忍不住搖頭，古風清晰的記得他與莫無常曾經的一段對話。
莫無常說：「我時常在想，或許有朝一日，我真的可以道行圓滿，飛升仙界呢。」他則說：「如果有一天你的道行圓滿了，那是因為你經歷的劫難圓滿了。」
「這次理應是莫無常的劫，若是他真的應該得到隕落之果，那麼他的因何在？我與他相識至今，他並未做下惡因。」
古風再次喃喃自語。
待到第二日古風去看望綠莛時，綠莛看向古風的目光充滿驚訝，此時的古風神色恍惚，臉色蒼白而虛弱。
「古兄，你怎麼了？為何你的臉色這般虛弱。」
綠莛忍不住問道。
「我沒事，只是昨夜休息不好而已。」
古風敷衍的回道，綠莛見此亦知古風不想多言，所以並未追問。
接下來的一個月中，古風的狀態急劇下降，時常神色恍惚，盯着虛空不知所想，其身體也逐漸虛弱，甚至走路久了都會劇烈咳喘。
綠莛雖然心中焦急，但是卻也毫無辦法，直到這一日綠莛突然找到古風，並告知古風一個消息。
「什麼？你有了莫兄的骨肉？這真是太好了。」
古風一臉的驚喜。
「是啊！我也是才知道，我終於給無常留了后。」
綠莛已然喜極而泣。
莫無常終於有后，這讓古風心中欣喜萬分，其狀態亦有了幾分好轉，然而其身體狀況依舊極差，神色依舊時常恍惚。
轉眼便是數月之後，綠莛順利誕下一子，古風樂得團團轉，他修行至今，尚未感受過來自孩童的樂趣。
「古兄，你與無常乃是摯友，所以你不如做我與無常之子的義父吧。」
綠莛幸福的看着懷中嬰兒，而後抬頭說道。
「好！你可曾想好孩子的名字？」
古風毫不猶豫的一口應下，而後問起姓名之事。
「我倒是給他起了個名字，單名一個『凡』字，古兄覺得是否合適？」
綠莛笑着回道。
「莫凡！」
古風念道。
「好名字，莫要平凡，你可以不修真，但是一定要有一顆不甘平凡之心！」
古風大笑說道。
「來來！凡兒，讓義父抱一抱。」
古風伸手將綠莛懷中嬰兒接入手中，望着嬰兒粉嫩的臉龐笑個不停。
時間荏苒，轉眼已然是五年之後，莫凡已經開始懂事，整日圍在古風和綠莛身邊，有時也會去找「瘋子」叔叔玩耍，「瘋子」自然便是胡直，胡直的傷勢莫名其妙的痊癒，但是依舊沒有恢復理智，與從前沒有兩樣。
不過胡直雖然瘋癲，但是對莫凡很是疼愛，而莫凡對他也完全沒有懼怕。
五歲之後，莫凡的天資逐漸展現，尤其是莫凡繼承的變化神通，讓古風和綠莛大感震驚，莫無常生前曾對古風和綠莛提起，若是兩名奇鬼族人通婚，所生子女具有變化神通的可能性在四分之一，可是若奇鬼族人與普通人通婚，則子女具有變化神通的可能性不足萬分之一，如今看來，莫凡似乎佔據了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除了變化神通之外，莫凡的聰慧同樣出眾，只是五歲便可以通背古風教的所有修真功法，實在讓人心驚。
而一年後，待到莫凡剛滿六歲，讓古風和綠莛更心驚的事發生了，兩人意外的發現莫凡竟然成功凝氣，具有了修真修為，這意味着莫凡可以藉助這空間的規則進行修鍊。
「我們如今與平凡人無異，恐怕百年之內都會耗盡壽元，可是凡兒不同，若是我們能夠教導他修真功法，也許有一天他可以走出這個空間。」
古風對着綠莛說道。
「是啊，我也是這般想的，既然如此，我們便對他好生教導吧。」
綠莛點頭回道。
接下來古風和綠莛輪番指導莫凡修鍊，莫凡的天資越來越讓人震驚，只是十歲而已，其修為竟然達到合丹中期，這種修鍊速度幾乎是世間罕見的。
可是待到莫凡十二歲，已然修至合丹中期大圓滿時，古風的身體卻越來越差，終於在指導莫凡修鍊時倒地不起。
實際上從莫凡擁有修為開始，他便可以打開古風和綠莛的儲物袋了，兩人都有許多藥效驚人的丹藥，可是無論古風服用任何丹藥，其身體都未曾出現絲毫好轉。
「義父，你怎麼了？」
莫凡緊張的扶起古風，而後背起
古風回到山洞中。
「母親，我義父病倒了。」
莫凡緊張的喊來綠莛。
「古兄，你怎麼了？你可否告訴我，這麼多年來，你到底發生了什麼？」
綠莛眉頭緊皺的問道。
「唉！」
古風躺在石床上深深一嘆。
「近些年來，我越來越理解神血人皇墓碑上的四個字，那便是生而無趣，若非凡兒這個牽掛，我想我恐怕早已了卻餘生了。」
古風語氣沉重的說道。
「怎麼會這樣！這不是從前的你啊。」
綠莛一愣，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義父，你不要死，我還想你繼續教我《梵戰之卷》和《意神訣》呢！」
莫凡突然哭着說道。
「凡兒，不要哭，你要好好修鍊，義父答應你，義父不會死。」
古風望向莫凡的眼中儘是溺愛。
「好！對了義父，凡兒有個驚喜要告訴你，希望義父看了會高興一些。」
莫凡破涕為笑，開心的說道。
「好啊，讓義父看看凡兒到底有何驚喜。」
古風笑着回道。
莫凡起身來到山洞正中位置，轉身面向古風和綠莛。
「你們看好了！」
莫凡如此說道，而後其雙眼閉合，待到他猛的睜開雙目，其額頭正中突然裂開一條縫隙，之後一道紅光突然射出。
古風和綠莛連忙定睛觀看，下一刻兩人都面露震驚神色，莫凡額頭處竟是一隻天眼，眼中之所以射出一道紅光，乃是因為眼中有一道血紅色印記，那印記像極了沾滿血跡的短刀，竟然與神血人皇右目中的印記一般無二。
「凡兒，你這天眼是何時開啟的？」
綠莛急忙問道。
「大概兩天前吧，你們怎麼了？難道這不算驚喜嗎？我這天眼可是很厲害的，不信你們看。」
莫凡說到此處輕一轉頭，結果天眼之中射出一道紅光，「轟」的一聲將山洞角落中的一塊青石擊成了齏粉。
古風和綠莛互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一絲難以置信。
「對了，凡兒可能有辦法帶你們離開這空間哦，因為我早上去山頂練功時，無意中利用天眼看到一處光門，那光門就在山腰處呢。」
莫凡繼續說道。
古風和綠莛這次可不止是震驚那麼簡單了，而是緊張和激動。
「那光門在哪？你快帶我們去看看。」
綠莛欣喜萬分的說道。
古風好像全身都有了力量，在莫凡攙扶下緩緩的走出山洞，之後莫凡取出一件飛行法器，托著古風和綠莛飛到山頂，又下到山腰處。
莫凡打開天眼，並向著空中一指。
「就是這裏了！不過我也只有打開天眼才看得到。」
莫凡如此說道。
「我們的確看不到，你能說說那光門是什麼樣子嗎？」
古風虛弱的問道。
「高度大概幾百米，寬度也要百餘米吧，對了，顏色是金色的，上面好像刻有很多密密麻麻的紋路。」
莫凡盯着空中看了一會，而後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