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唯快不破

第五百七十四章 唯快不破

七色麂子,在獵門典籍上留下的資料,是非常詳盡的。

在九州異物載上,相比於古代異種那些惜字如金的記載,關於七色麂子的文字,總字數就有四千多字。

而其他排名前一百的猛獸異種,所有記載加起來,還不到這個字數。

記載之所以這麼詳盡,主要是因為這段記載的主筆,是林朔的父親,獵門老魁首林樂山。

老爺子能說會寫,同時也沒藏着掖着。

八年前的大涼山,那是人類第一次目擊七色麂子之後存活下來。

在此之前,關於七色麂子的記載是非常少的,因為見過的人都活不久,三天內必死。

而八年前在大涼山上的那場狩獵,為期足足半年之久。

知道這東西厲害,所以林樂山很謹慎,帶着林朔和蘇家兄弟抽絲剝繭、步步為營。

那場狩獵,是林樂山獵人生涯的收山之作,也是他對自己兒子林朔的最後一場狩獵教學。

如今林朔細細回味起來,都不由得由衷佩服。

那時候林朔已經學藝有成,論打架,老魁首技藝精純,手腳上玩個套路招式,或許能小勝兒子一招半式的。

可真要放開了打,兒子這身神力,老人家已經遭不住了。

而論狩獵,老魁首那真是神乎其技,林朔覺得自己哪怕到現在,也遠不如他。

那筆買賣完成之後,老魁首根據那半年對七色麂子的觀察,把這東西的長相、習性、食譜等等,包括狩獵的經過和心得,悉數寫進了林家版本的《九州異物載》裏,於是就有了這洋洋洒洒的四千多字。

而當時的整個獵門,因為林朔父母的婚事,上層之間是比較分裂的。

母親雲悅心嫁給了父親,這就得罪了一撥人,嫁完之後還失蹤了,那就又得罪了一撥人。

當時跟林家親近的,九寸家族其實也就章家、蘇家兩家。

那時候互聯網在國內剛剛起步,信息共享也不如現在方便。

所以這份四千多字的記載,那時候只有九寸以上的林、蘇、章這三家有。

而章連海和蘇家兄弟去世之後,要麼沒後代,要麼後代不識字,因此如今七色麂子的情報,林朔是掌握得最多的。

七色麂子,顧名思義,這東西至少看上去,像是一頭麂子。

麂子,就是中小型的鹿類,一般不超過七十斤,雄獸有角,雌獸無角。

而為什麼叫七色麂子,金問蘭之前說,當時她父親目擊的這頭七色麂子,皮毛是七色。

其實不是。

這就是為什麼要留下記載、形成文字的要緊之處,口口相傳,就會出現類似的問題。

經過兩張口,情報就不一樣了。

據林朔八年前親眼目擊,真正的七色麂子,毛皮是純白色的,雪一樣,極為漂亮。

而它確實又有七色,那不是皮毛的本色,而是東西跑起來之後,身後泛出來的七色炫光。

當時林家父子和蘇家兄弟捕獵的那頭七色麂子,是個雄性亞成年體。

個頭應該跟成年體差不多了,六十多斤重,角還沒長出來。

那頭小傢伙根據林家父子勘察的蹤跡,確實是從南洋這邊跑過去的。

東西從南亞的東南半島登陸,先來了個新馬泰一日游。

一路上走走停停,禍害了不少人,釀成了國際生物研究會歷史上第一次的特大生物災難。

然後不到三天,這小傢伙就又從老撾溜達到四川大涼山附近了。

再往北,那就撞上青藏高原了,估計是覺得天氣太冷,不走了。

它是不走了,國家肯定不答應,所以那筆買賣,是國家派總局找上林家的。

林樂山接受了國家的委託,拉了個四人狩獵隊,半年時間把這事兒給平了。

這筆買賣有老爺子在,狩獵進展雖然慢,但很穩當,而且啥事兒都不用林朔操心,做下來之後也沒覺得有多難。

東西確實快,一旦動起來,人眼根本捕捉不到本體,只能看到一道七彩炫光。

可畢竟是畜生,腦子沒那麼聰明。

老爺子沒跟它來硬的,到最後是什麼都算到頭了,先是把那頭東西困在了一個深三十多米的陷阱裏面,再由蘇家兄弟施展「圈地禁錮」,牢牢摁住了,這才一箭下去,要了這東西的性命。

所以整體看下來,有驚無險。

只是現在想起來,林朔其實是后怕的。

林家人百毒不侵,這是門裏的口碑。

可這種百毒不侵,是面對那些以前江湖上的下三濫手段,什麼鶴頂紅半步顛,林家人一是天生有比常人強的免疫能力,二是有辨毒解毒的法子。

七色麂子這種毒,那是兩回事,真染上了,那小命就不好說了。

而八年前那頭七色麂子,事後證明身上沒毒。

這跟以前的傳統記載是不符的。

當時老爺子認為這東西不是成年體,毒腺還沒發育出來。

現在知道了,不是毒腺沒發育出來,而是七色麂子這種毒不是原生的,是從外面染上的,就是仙本那那種跟水母差不多的東西。

當時那頭小東西在東南半島溜達了一圈,毒應該是散盡了。

否則,當年那趟買賣還真是懸一懸。

今天,在這個山洞裏邊,一頭成年體的七色麂子,眼看就要衝過來了。

這就看出老爺子林樂山和老丈人苗光啟不愧是早年的搭檔,狩獵風格有相似之處。

老爺子別看年輕時候長相五大三粗又是一身蠻力的,可心思極為細膩,狩獵永遠是按部就班,不見兔子不撒鷹。

跟獵物慢慢磨著,邊邊角角都跟你算明白了,見能耐的只是最後那一下。

老丈人其實也一樣。

林朔認為,今天這次跟七色麂子的狹路相逢,肯定不是偶然。

老丈人在安瀾號上觀察了半個月,又在現場待了三天,以他的能耐,這是算到了。

東西會在這個時候回來,山洞再大空間也有限,算是個不錯的戰鬥環境。

然後這裏又是獵門最硬的五張牌,索性一下打出去,畢其功於一役。

所以他昨天準備好了吃食,讓大傢伙兒先吃飽,然後又自己親自值夜,讓其他人好好睡一覺。

而剛才先是跟楚弘毅說話,再招惹苗雪萍,然後來調侃自己,又捧了A

e一把,看似沒個正形,其實是在調整自己這些隊友的狀態,激發大家的鬥志。

明裏暗裏把局面做到這個份上,能力、經驗,包括那種掌控全局的支配欲,不愧是當今世間數一數二的強者。

只是老丈人的性子,比老爺子還是急一些。

此時決戰,林朔認為早了。

東西馬上就來,這個時候林朔腦子很清楚。

不管怎麼樣,老丈人把局都做出來了,那就試一試。

五個獵人都是強者,可到底還是強弱有別,而且擅長的方面不一樣。

怎麼把配合打上,那是顯而易見的。

修行到這個程度,五人基於對彼此的了解,動手的默契能一瞬間產生。

自然之力,林朔目前就別去惦記了。

有老丈人和姨娘在,兩套陽八卦打下去,這兒方圓百里之內的自然之力,都不夠這兄妹倆搶的,自己就別攙和了。

二老這會兒合力打出陽八卦,是要替代蘇家「圈地禁錮」的效果。

一個用巽風、坎水兩卦,讓七色麂子逆風而行、涉水而上。

另一個用艮山、兌澤兩卦,讓那頭東西山路崎嶇,同時還深陷沼澤。

兩人四卦齊上,為得就是把七色麂子的速度降下來。

降下來之後,等到七色麂子衝進了山洞,那就先看楚弘毅,再看蘇念秋。

楚弘毅速度快,看他能不能跟上七色麂子的速度,攔那麼一下。

楚弘毅攔住了,林朔手裏的追爺就掄出去了,這東西被打死也行,被砸暈活捉那就更好。

楚弘毅要是攔不住,那有陽八卦爭取的那點時間,蘇念秋的「畫地為牢」也就佈置完了。

只要「畫牢」佈置完,那就跟切割機似的,七色麂子跑得越快,死得也就越快,進洞是個囫圇個兒,出洞那就散架了。

而蘇念秋修行到蘇家傳承九寸七境,雖然「圈地禁錮」還沒有掌握,可佈置「畫牢」已經不用跟以前似的,一根根發卡需要到處跑着插。

她如今「指尖神通」的力道,早已不可同日而語,只要手一揚,發卡不僅能指哪打哪,還跟釘子似的入石三分。

這一招,叫「天羅地網」,舉手之間就是一張網,誰過誰死。

目前這個洞穴的環境,她使出來這招是再合適不過了。

所以這一戰看似倉促,其實苗光啟已經把一切都算好了,就是這一下。

於是,苗家兄妹在那兒結手印打卦,瘋狂調動自然之力。

楚弘毅閉上了眼,全身皮膚和肌肉來到最鬆弛的狀態,為得就是皮膚對這裏的空氣動態的細緻感受,以及肌肉全力爆發的那一下絕對速度。

林朔把背上的追爺請在了手中,手心攥著弓弦一頭,一口丹田氣在體內九轉十八停,龍息封竅。

蘇念秋雙手往自己頭髮上一抹,十六枚發卡已經來到手指之間,正要揚手布網。

然後「歘」地一下,山洞內泛過一陣七色炫光。

光芒一閃而逝,緊接着山洞內就好像一下子被抽成了真空。

兩支火把瞬間熄滅,所有人都無法呼吸。

苗家兄妹趕緊變卦,把巽風先引到山洞裏來。

風重新進來,氣又能喘上了,五個獵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楚弘毅身子還在原地沒動彈,看了看林朔,問道:「總魁首,這東西就過去了?」

「嗯,過去了。」林朔拎着追爺,臉上倒是很淡定,「果然還是那麼快。」

苗光啟看了看A

e的手:「你發卡沒出手?」

A

e兩隻手還舉在自己腦袋邊上,十六枚發卡兩枚一組夾在十指之間,沒吭聲。

「苗光啟,這事兒怨你。」苗雪萍在一旁說道,「你早說這東西會過來,念秋提前佈置不就完了嗎?非要臨時趕這一趟?」

「不是。」苗光啟一臉無奈,「我是真沒想到,我們倆合力,都拖不了時間。」

「還是拖了點時間的。」林朔實事求是地說道,「八年前大涼山那頭,跟這頭速度差不多。

不過這頭是成年體,理應更快。

能差不多,就是被您二老阻了那麼一下。

岳父,我說些您不愛聽的。

以七色麂子的速度,我們真不能這麼直接來,跟不上的。

好在這東西確實太快,在這種速度下,我們就跟木樁子差不多,根本沒在它眼裏。

否則就剛才這一下,咱就全軍覆沒了。

而且像A

e這樣的畫牢,提前佈置也沒效果。

當年蘇家兄弟試過,沒用的。」

苗光啟嘆了口氣:「看來有些事情,不信邪還真不行。行吧,按你爹以前的法子來吧,從現在開始你是隊長。」

「早這麼來不就完了嘛。」苗雪萍埋怨道,「非要上趕着出這個洋相,還把我給拖下水了。」

「就算按我爹的法子,現在也不太好辦。」林朔說道,「不過試試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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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區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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