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痴情兄妹
安瀾號上，今天凌晨時分，二十艘飛艇先後騰空而起，四散而去。
這批飛艇升空是為了搶時間，苗光啟在調試了飛行功能之後，就直接放出去了。
而飛艇上裝載的圖像系統和通訊系統，還是需要進一步調試的。
所以從那時候開始，苗光啟跟苗雪萍兩人，就一直在船艙里研究。
畢竟兩人靠陽八卦的修為去感應，只能從八種自然之力的細微變化去推測當地發生了什麼。
這跟用高科技設備直接把圖像呈上來，還是差不少的。
二十艘飛艇的佈置，其實就是以點帶面。總之在高空攤開組網之後，圖像系統運作起來，整個婆羅洲要做到盡收眼底，遠能鳥瞰大地，近能毫髮畢現。
婆羅洲七十四萬平方公里，所以每艘飛艇折算下來，需要管接近四萬平方公里的地方。
苗光啟雖然身份很多，可是一旦開始辦正事兒，終究是個科學家的底子，做事嚴謹，按部就班。
二十艘飛艇的飛行情況，他都在監控和微調，想着能儘快把網組起來，這樣安瀾號就算是有眼睛了。
這對找到七色麂子的下落極有幫助。
苗雪萍可不管他那一套，她就惦記着往婆羅洲西南角飛的那一艘飛艇。
因為她兒子林朔，正在往那個方向趕，據說是要去對付一個飼人和他的蠱獸。
安瀾號這會兒，依然還停靠在斯里巴加灣。
這兒離林朔這趟要去地方，也就是吉打邦縣北部的那一大片叢林沼澤，要是走公路，足有一千四百多公里。
當然飛艇是飄過去的，在空中走直線，路程短一半。
從凌晨到現在，上午九點多鐘，也確實差不多到那片區域了。
此刻苗家堂兄妹眼前，有一堵屏幕牆，這是飛艇圖像系統在安瀾號上的顯示終端。
苗雪萍就守着其中西南角的一個分顯示屏，找自己的兒子。
她終於找著了。
在這片區域最大的河流，卡普阿斯河上，飄着五艘橡皮艇。
這會兒看上去，也就是黃色帶子上的五個小黑芝麻。
苗雪萍趕緊拿過控制器，放大畫面，總算看清人影了。
一找到第一艘船上的林朔，苗家女獵人一開始很高興，笑眯眯的。
然後她很快意識到了什麼，急了，拍了拍桌子，抬頭問苗光啟道：「怎麼回事兒，林朔肩上的追爺呢？」
苗光啟正在忙着組網操作，鍵盤敲得噼里啪啦的。
聽到苗雪萍的疑問，他瞟了西南角的屏幕一眼，淡淡說道：「橡皮艇，才多少載重啊，追爺擱上面還不得沉咯？」
「那他可以不坐橡皮艇啊。」苗雪萍說道，「我兒子一身大能耐，進一片林子還用得着乘船？不對，這裏面肯定有事兒。」
苗光啟眼看事情是瞞不住了，只好說道：「你兒子呢，其實也是孝順，怕你擔心，所以這事兒就沒告訴你。
他這次進去，不是當面鑼對面鼓地跟人家硬幹，而是智取。
要是只有林朔一個人，那他怎麼着都行，可問題這趟不是。
帶着這麼多人去，他作為團隊首領，得考慮到傷亡。
畢竟這一趟，還有安保隊那十二個人，生存能力跟傳承獵人有差距。
所以，先上去迷惑一下敵人，藉著一個販毒頭子的身份掩護，接近那個飼人，摸摸那頭蠱獸的情況。
然後時機成熟了，再來個圖窮匕見，擒賊先擒王。」
「你這些全是廢話。」苗雪萍說道，「這跟他不帶追爺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了。」苗光啟說道，「這會兒林朔的身份就不是獵人了，而是你乾兒子魏行山手下的頭號馬仔。
一個馬仔，腰上別着把西瓜刀，也就頂天了，背着那麼大一把弓合適嗎？
這肯定不合適。
而且在修行圈裏，林朔長什麼樣知道的人不多，可追爺名頭太大了。
保不齊那個飼人就聽說過，所以帶進去容易暴露。」
「那他不帶追爺，對付那個飼人有把握嗎？」苗雪萍說道，「要是擱在其他地方，我覺得我兒子肯定沒問題。
可這是人家地頭，飼人蠱獸佔着主場之利，我兒子又沒帶着追爺，這也太託大了。」
苗光啟搖了搖頭，「所以你這人啊，總是關心則亂，林朔之前不告訴你是對的。
要是擱在以往，確實，這趟進去別說你了，我都有點兒擔心。
可是你別忘了，前兩天我們倆在船頭比試的時候，林朔這小子在古晉悟道了。
我後來特意問過苗成雲，那趟他進林子，也沒帶着追爺。
所以他悟出來的修力能耐，跟追爺是無關的。
如果我猜得不錯，林家傳承里唯一的弱項，那可憐巴拉的貼身空手技，應該被這小子給補全了。
看這小子當時鬧出來的動靜，搞不好這個弱項，現在反而成了強項。
所以這趟他進去辦事兒，不帶追爺就不帶追爺吧，差不了多少。」
「哦。」苗雪萍這才平靜下來，「聽你這麼一說，我放心多了。」
「嗐。依我看，你壓根就不用操心這孩子。」苗光啟說道，「別看平時他不聲不響，腦子比誰都清楚，辦事穩當得很。」
苗雪萍點點頭，然後看了一眼苗光啟，說道：「我覺得，你不應該把苗成雲放在林朔身邊。」
「為什麼？」苗光啟問道。
「其實我最近這段日子觀察下來，成雲這孩子雖然有各種毛病，可本質不錯，天賦也高。」苗雪萍說道，「他能悟靈成功，我之前是沒想到的。
不過他這個悟靈，別人可能看不出跟腳，卻瞞不過我。
這不是苗家煉神的路數，而是雲家的。
苗光啟，你能不能跟我解釋解釋，為什麼一個苗家後人，能悟出雲家煉神的靈來。」
苗光啟怔了怔，隨後說道：「那有什麼奇怪的，畢竟我一直在研究雲家傳承。」
「那你自己悟一個出來我看看。」苗雪萍冷冷說道，「當我三歲孩子呢？雲苗兩家人天賦完全不一樣，想繞開天賦去悟對方的靈，這是不可能的。」
苗光啟原本在鍵盤上不斷敲擊的手，終於停下來了。
這位老人臉上泛起一絲苦澀，然後說道：「我要是說實話，你能替我保密嗎？」
「那得看我心情。」苗雪萍說道，「要不你試試殺人滅口？」
「不不不。」苗光啟擺了擺手，「其實吧，說出來也沒什麼。苗成雲是我跟雲三妹的兒子。」
苗雪萍一聽就站起來了：「苗光啟，你再說一遍？」
「你先別激動。」苗光啟手往下按了按，示意自己堂妹先坐下，嘴裏說道，「這並不意味着，你就能升級成為林樂山的大老婆了，該是小老婆還是小老婆。因為我跟雲三妹之間，沒有男女私情。」
「沒有男女私情，兒子怎麼來的？」
「我做出來的。」苗光啟說道，「我只用了兩根頭髮，一個是我的，一根是雲三妹的。你也不用懷疑這點，我有這個技術。」
苗雪萍想了想，終於慢慢坐了下來，她先順了順自己的呼吸，在腦子裏消化了一下這個事情，然後問道：「林朔知道這事兒嗎？」
「他不知道，就連成雲自己也不知道。」苗光啟苦笑搖頭道，「不過，就連你都懷疑了，以他的腦子，我想他也應該猜出來了。
畢竟他悟靈了，成雲也悟靈了，都是一個路數的悟靈，他肯定察覺出來了。
而且最近我看他對成雲的態度，也是有變化的，比以前親近了。」
「那既然這樣，你得找個機會，跟這倆孩子說說明白。」苗雪萍說道，「這倆孩子都是聰明人，你把他們倆放在一起行動，你看看他們的眉眼，那都是有悅心姐影子的。
倆孩子又不傻，再加上悟靈這事兒，他們估計早就猜出來了。
如今他們不提，那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為什麼裝糊塗，就是在容忍你這個老丈人或者親爹當年的胡鬧。
所以苗光啟，你欠他們一個交代。」
苗光啟發了一會兒呆，然後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等他們這趟回來，我就挑明了吧。」
苗雪萍說道：「反正我勸你儘快挑明，一是這麼一來，這倆孩子算是彼此有個兄弟了。
二是趁著這兩孩子還沒完全成長起來，你目前還穩得住局面，也打得過他們，趕緊坦白。
事兒其實不算大，也說得清楚。
要再晚幾年，事情在倆孩子心裏憋成了誤會，我看以林朔的勢頭，你這把老骨頭很快就不夠他拆的了。」
「你這話我就不愛聽。」苗光啟說道，「什麼叫以林朔的勢頭，我兒子的勢頭就不猛嗎？
苗雪萍我跟你說，我兒子潛力本來就不比林朔差，再加上我給他安的胳膊，不出五年，他就能跟林朔平起平坐。」
「行了，這會兒就別比兒子了。」苗雪萍一臉哭笑不得，「你自己好好想想回頭怎麼說吧。」
「那什麼。」苗光啟摸了摸自己的老臉，訕訕說道，「雪萍你看啊，他們其實是同母異父的兄弟，我們呢，也是一個爺爺的堂兄妹。
這事兒吧，你別光讓我一個人去說，怪不好意思的。回頭你陪着我，咱倆一塊兒說。」
「哎呦，這會兒要臉啦？」苗雪萍白了自己堂兄一眼，「二十六年前，你一手捏著兩根頭髮，另一手拿起試管的時候，臉在哪兒呢？」
「確切地說是二十七年前，那個景象我歷歷在目，這輩子都忘不了。我當時手那個抖啊，就跟彈棉花似的。」苗光啟嘆了口氣，「雪萍，咱兄妹其實很像，都是痴情之人，你就當可憐我吧。」
「哎呦，五十多歲的人了，還說這種話。」苗雪萍全身抖了抖，然後嘆了口氣，「行吧，回頭我跟你一起。」
「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