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兄弟相殘

第四百零五章 兄弟相殘

神農頂上,在又翻過一座山峰之後,一個巨大的坑,出現在林朔一行人眼前。

小八之前說得沒錯,兩座山峰之間的山谷截著兩邊的半山腰,一下全塌下去了。

之所以不叫裂谷,是因為裂谷坡度再陡,也不過是直上直下,而且兩邊有明顯的斷裂痕迹,是長條形的。

目前眾人眼前所見的地質結構,頂上開口的形狀近似於橢圓形,開口小,中腹大,下面顯然還要更寬敞。

這種地形,隕石也砸不出這種效果,只能是長期地質運動的產物,叫做天坑。

這在地質學上,是喀斯特地貌的一個術語,也是國際上為數不多的,以中文漢語拼音命名的術語,英文就叫「tia

ke

g」。

據林朔所知,國內天坑還不少。

根據國際標準,深度和寬度均超過五百米,就要做超級天坑了。

目前全世界所知的超級天坑,也就三個,其中有一個就在國內,離這兒還不算遠。

打這兒往西南過了巫山小三峽,重慶奉節,小寨天坑。

坑口直徑六百多米,深度也有六百多米。

而林朔眼前出現的這個不為人知的「神農頂天坑」,林朔大體目測了一下,起碼可以裝得下五個小寨天坑。

今天天氣不錯,眾人在山頂上觀察了一會兒,都覺得嘆為觀止。

這坑太深了,目前這個角度居然看不到坑底,只能看到上半截的坑壁。

眼下已經是初春時分了,溫度雖然還是很低,可山上的積雪正在慢慢消融。

這會兒融雪的水流還不大,順着天坑的坑口慢慢往下滲。

水流滲過坑壁上厚厚的青苔,不知所蹤。

雖然目前這坑到底有多深還沒看到,不過此刻林朔已經有了一個最基本的判斷。

這下面肯定有河道,否則這就不應該是個天坑,而是一個湖泊。

要是沒河道讓水流出去,光每年山上的融水,再大的坑也被水填滿了。

所以下去,應該不算絕境。

那怕遇到最壞的情況,人上不來了,可既然水出得去,人也就能順着水道出去。

從山頂到天坑邊上這段路,林朔跟在最後面,前面開路的是魏行山和賀永昌。

結果魏行山這路開着開着,就走到林朔身邊來了,腳下就跟小腳老太太似的,都不怎麼敢邁步子。

「你怎麼回事兒?」林朔瞟了他一眼。

「平時摔一跤也就摔了,我魏行山皮實,問題不大。這回可摔不起,說不定人就順着山坡滾下天坑裏去了。」魏行山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為上,柳青還等着我回去呢。」

林朔笑了笑:「你越這麼想,就越容易出事兒。」

「呸呸呸!童言無忌!」魏行山趕緊說道。

「行吧,要不一會兒你就別下去了。」林朔說道。

「這可不行!」魏行山眼珠子一瞪,「老林,咱哥倆火里來水裏去可不止一趟兩趟了,我雖然是條後腿沒錯,可也沒怎麼掉過鏈子吧?」

「這倒是不假。」林朔點了點頭,「你至少比A

e和章進省心。」

「那是啊!」魏行山說道,「我強就強在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在這種荒郊野地,甭管在哪兒都不保險,只有跟你在一塊兒是最安全的。」

林朔嘴角抽了抽,隨後說道:「這話擱在以前是不錯,可這趟情況不一樣。

味道我已經聞出來了,馬逸仙和九大護道人,都在下面,還有不少猛獸異種。

底下空間再大,那也是個相對封閉的空間,對手也不是聶家女刺客那個水平。

你要是跟着我下去,既不安全,也沒有價值。

你目前最合適的位置,就在坑口架槍,做個遠程火力點。

你魏行山,總得讓我指望你一次吧?」

「你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我沒問題。」魏行山認可了這個安排,隨後又問道,「不過就我一個埋伏在上面?你至少得給我留個掩護吧?」

「那當然不止你一個了。」林朔說道,「周令時陪着你。」

「哦,明白了。」魏行山點點頭,「你這是怕我餓著,所以分配給我一個廚子。」

「師兄你好好說話。」周令時抗議道,「我怎麼只是個廚子呢?我好歹是個七寸能耐的獵人。」

「七寸獵人,在這兒就是個廚子。」魏行山白了周令時一眼,然後對林朔說道,「老林你好歹給我留個像樣的。」

林朔左右看了看,然後把目光停在了苗成雲身上。

苗成雲瞪了林朔一眼:「你看我幹嗎,我現在是個傷殘人士,自己都顧不過來呢,當不了保姆。」

林朔笑了笑,問道:「那你說怎麼辦?」

苗成雲斬釘截鐵地說道:「加錢!」

……

狩獵小隊分配好人手之後,天坑也就到了。

苗成雲、周令時、魏行山留在上面,林朔、苗雪萍、賀永昌三人下天坑。

留三個人在上面,有兩個作用。

一是魏行山能在坑口架槍。

這桿***架起來,起碼目前的天坑底部這塊區域,是能照顧到的。

這就相當於在天坑底部,給林朔他們設置了一個安全區。

一旦裏面有什麼情況,先撤回來,有魏行山這個前特種部隊狙擊手罩着。

第二個作用,這會兒天坑到底有多深林朔他們也看到了。

魏行山用背包里攜帶的激光尺打了打,好傢夥,一千五百三十二米。

這個高度要是直接跳下去,林朔可以,旁邊有坑壁可以借力。

苗雪萍也可以,借物大圓滿上下自如。

賀永昌就有些含糊了,從來沒這麼作死過。

所以得用繩索滑下去。

這趟出來誰都想不到這兒有這麼深的一個坑,繩索是帶了,可所有人背包里的繩索全接起來,長度也就將將一千五百米。

夠不到底部,還差三十來米。

不過這個高度,已經難不倒賀永昌了,盪一盪,腳上但凡能藉著坑壁的力,就能順順噹噹下去。

這根繩索如今一頭系在坑口旁邊的樹榦上,回頭上來也用得着。

這是後路,不能斷了。

所以得有人看着。

賀永昌先順着繩子下去,這位賀家家主昨晚睡過頭了,一覺醒來神清氣爽的同時也很不好意思,今天說什麼也要當一個開路先鋒。

賀永昌人下去之後,在最後一躍前抖了抖繩索,苗雪萍卻沒理會這個信號,人直接就跳下去了。

林朔下坑之前,拍了拍苗成雲的肩膀:「一根繩子兩個人,這就是你的任務,記得看住咯。」

苗成雲搖了搖頭,一臉的不樂意:「反正我如今缺胳膊少腿的,盡人事看天命吧,萬一要是碰上我弄不過的,我肯定開溜。」

林朔笑了笑:「厲害的全在下面,剩下的你應該弄得過。」

說完這句話,林朔身子往後一躺,人就掉下了天坑。

……

如今賀家獵場雖然已經名存實亡,不過祖上傳下來的規矩,賀家獵人還是在遵守。

在林區里輪值巡視,之前是控制獵場里猛獸異種的地盤,別讓它們跟人類的活動區域重疊。

如今這種控制自然是談不上了,於是這種巡視就有了另一層意義,那就是保護進林區從事生產活動的山民。

這種保護的效果雖然不算很好,但總比沒有強。

這種巡視是分小隊進行的,賀家一個九寸獵人率領六七個七寸獵人,分三個小隊輪流值班。

每一個小隊,在林區里待三天,然後再出來交接。

這兩天賀永年在壩池村,忙着給獵門總魁首特別關照的苦主辦一樁白事。

所以只剩下賀永豐、賀永瑞兩支小隊輪流巡視。

正常來講,這種巡視的交接地點,是在房縣的賀家莊。

可是今天上午這次交接,地點卻挪到了神農頂下的大龍潭。

人數也不對,不是兩隊人馬,而是只有兩個人。

賀永豐、賀永瑞。

賀永豐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面黃無須,相比於老二賀永瑞的精瘦,他這個大哥的身材更加魁梧,倒是跟賀永昌有幾分相似。

他早就讓自己手下的隊員回房縣了,自己在這兒待了一個晚上,專門等自己的兄弟賀永瑞過來。

兩兄弟在大龍潭邊上碰了面,賀永瑞輕聲問道:「大哥,前面情況怎麼樣了?」

「強龍過境啊,不敢靠得太近。」賀永豐搖了搖頭,「兄弟,我覺得吧,這事兒咱不能輕舉妄動。這總魁首可不是一般人,跟他作對,你可要想清楚後果。」

賀永瑞一跺腳:「大哥你糊塗啊!獵場的事到了這個份上,我們已經沒法回頭了!

賀永昌這小子聰明啊!

本來我們推他上去是當替死鬼的,他倒好,不聲不響去了紅沙漠,如今跟總魁首那是打得一片火熱。

平輩盟禮那邊傳來消息,這小子已經是苗雪萍的乾兒子了。

苗雪萍是誰,總魁首的姨娘,他們現在已經一家親了!

如今獵場這麼大的事情,是不是要有人擔責任?

那這口黑鍋,我們是不是背定了?」

「這也不叫黑鍋吧?」賀永豐撓了撓頭,「好像確實是我們的責任。」

「管我們屁事啊!」賀永瑞罵道,「這還不是祖宗傳下來的東西,我們能有什麼辦法?」

「那就是馬逸仙的責任。」賀永豐點點頭,「要不是這個老東西的攪和,獵場這事兒也不至於成這樣。」

「大哥,你就別下判斷了。」賀永瑞搖了搖頭,「這事兒你聽我的吧。」

「兄弟,你說。」

「老三偷了我的賬本,這人已經不能指望了。祖宗這份基業,到如今這個地步,是無論如何守不住了。」賀永瑞嘆了口氣,「如今這道難關,只能你我兄弟一起過,咱把總魁首留在這兒。」

「啊?」

「馬逸仙已經跟我約好了,他會配合我們。」

「可就算有馬逸仙幫忙,我們就一定能把總魁首他們留下來了嗎?」賀永豐說道,「總魁首加上苗雪萍前輩,這是咱獵門最強戰力啊,就咱倆這水平,上去不是找死嗎?」

「沒事。」賀永瑞說道,「總魁首那伙人,這會兒還不清楚我們的意圖,先接近他們,假意配合,然後再找機會下手。」

「兄弟,就算我們把總魁首留下了,之後怎麼辦呢?神農架這個情況,國家難道就不管嗎?」賀永豐說道,「等到國家真正動手了,到時候我們怎麼辦?」

「所以要搶在事發之前,先做掉知情人,然後我們遠走高飛。」賀永瑞說道:「我留了筆錢,足夠你我兄弟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兄弟,我們是傳承獵人,別人能走,我們是不能走的。」賀永豐搖了搖頭,「我們每天巡山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保一方平安嗎?

獵場事已至此,早已積重難返。

總魁首也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他未必……」

話說到這裏,賀永豐只覺得眼前一花,然後低下頭,看着自己胸口突出來的一截刀尖,一臉地不可置信。

賀永瑞從賀永豐身後現出身形,眼圈發紅,雙手扶住了自己兄長雄壯身軀,慢慢將其放倒:

「大哥,我知道你不會聽勸,就算聽勸,以你的耿直性情,在總魁首那邊也瞞不過去。別怪兄弟心狠,事已至此,我只能斷臂求生。」

賀永豐躺在地上,口鼻處不斷有鮮血湧出。

這窩心口的一刀,斷絕了他的一切生機。

自知已經毫無生還的可能,彌留之際,這位賀家老大奮力咳嗽了幾聲,將氣管里的鮮血磕了出來,隨後苦笑道:

「永瑞,你自己心是黑的,就想着別人心也是黑的。

也好,這樣我們這一房,跟永昌的二房算是徹底割裂了。

賀家,能保下來。

我在前面等你,應該不用等多久……」

說完這番話,這位九寸獵人一口氣已經吐盡,雙目失去了神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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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區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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