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地下山脈
隨着這條螺旋型的地下河道不斷深入，隊伍里的人只用體感就能感受到，洞穴走廊里的溫度正在不斷提升。
當溫度上升到15攝氏度左右的時候，前方開始出現岔路。
因為是林朔帶路，所以這些岔路並沒有迷惑眾人，只要跟着林朔走就是了。
不知不覺，在這一天內，眾人已經在這條結構詭異、而又錯綜複雜的地下河道內走了十個小時，行進路程接近三十公里。
在晚上七點鐘的時候，前方終於隱隱出現了光亮。
那是一種暗紅色的光亮，似是一道神秘的邀請。
看到前方有光亮，大家為之精神一振，腳下的步子也就快了起來。
沒想到林朔卻停止了前進的步伐，一擺手：「大家今晚就在這裏休息。」
「兩三步就到洞口了，為什麼不先去看看？」魏行山有些不解道。
「當然要去看。」林朔答道，「不過不是拖着大部隊一起去。目前這個洞穴本身是一個不錯的避難所，先休息一晚再說。」
「行，聽你的。」魏行山很快答應下來。
眾人在距離洞口五六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開始原地休整。
一天三十公里的徒步下來，別說何子鴻和楊拓這兩個學者，就連雇傭兵們都覺得非常疲憊。
之前因為進入陌生環境，大家精神高度緊張，肉體上的疲倦或多或少被忽略了，這一停下來，大家才發現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似的。
「沒想到這個地下河道會這麼長啊。」何子鴻坐了下來，用手揉着小腿感嘆道，「我們今天的發現，公佈出去足夠震驚整個世界了。」
「不過顯然，這樣的地下河道，以黑水龍王或者鈎蛇的體型，是無法通過這裏進入黑水龍巢的。」楊拓一邊替何子鴻鋪着睡袋，一邊說道，「一定還有另一條更加寬大的通道。」
「之前，我已經讓俄羅斯方面的格洛納斯衛星系統，掃描過這裏附近的區域了。」何子鴻說道，「至少在地面上，沒有發現類似的洞口。看來這另一條密道，藏得很隱秘啊。幸虧Anne小姐身懷絕技，否則我們還真找不到這裏。」
「我只是會些皮毛。」Anne搖了搖頭，「要不是楊博士動用了中國方面的資源，我們也走不到這一步。」
「所以，團結協作很重要啊。」何子鴻說道，「儘管我們這次行動，大家最終的目標可能稍微有一些不同，但合作還是很愉快的嘛。」
說到這裏，何子鴻看向楊拓，問道：「小楊，你之後的發展路線，確定了嗎？是繼續當學者，還是……」
「老師，我一直是個科研工作者。」楊拓說道，「這次事件性質特殊，中國方面不便直接派人，所以只能臨時委託我。」
「好，說清楚就好。」何子鴻點點頭，「這樣再好不過啊。」
「老師，對不起。」楊拓微微低着頭，「讓您擔心了。」
「沒事，之前是我太糊塗了，考慮事情太簡單。」何子鴻擺了擺手，隨後對林朔說道，「林先生，明天開始，我想兵分兩路。」
林朔微微一怔，問道：「為什麼？」
「因為目前這件事，就科研考察來說，性質已經改變了。」何子鴻解釋道，「之前，我們的考察目標，是那條鈎蛇。而現在，我們面對的，是一個全新的生態體系。這個意義，其實不比一條鈎蛇小啊。
一旦出了洞口，進入這個生態體系，我需要一定的時間進行原地考察，那這樣一來，肯定會對你們的行程就會造成嚴重的拖延。
所以我認為，我們要兵分兩路。
楊拓跟着你，去調查鈎蛇，以及那些失蹤伐木工的下落。
而我，就留在這洞口附近，進行考察研究。
你看這樣怎麼樣？」
林朔還沒開口，魏行山卻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何教授，你這是又要唱哪出啊？我們安保力量本來就捉襟見肘的，你這一分兵，不就更危險了嗎？你的那些研究，下次來也可以進行嘛！」
「呵。」何子鴻笑了笑，「我今年已經六十九歲了，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沒下次了。」
魏行山聽了直皺眉，他看向了林朔：「老林，你勸勸他。」
「倒是可以。」沒想到林朔卻對何子鴻點點頭，「何教授你可以留在洞口附近，柳隊長帶領其他雇傭兵保護你就行。」
「我也覺得可行。」Anne說道，「其實相對於繼續深入黑水龍巢，這個河道反而更安全，真要有什麼危險，你們躲進洞穴，用火力封鎖住洞口就可以了，而且後面還有退路。
如果大部隊真要進入黑水龍巢的話，林先生要照顧的人，就太多了。
與其這樣，我們還不如別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
魏行山不是一個固執的人，一聽還真覺得有道理，不由得連連點頭。
「魏隊長。」何子鴻忽然伸出手來，拍了拍這個壯漢的手背，「林先生要對付鈎蛇，Anne小姐要協助林先生。我學生楊拓的安危，我就託付給你了。請你相信我，他這條命，價值連城。」
「老師……」楊拓大為動容，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此時的楊拓已經意識到，何子鴻已經把鈎蛇這個項目，完全交給自己了。
這個所謂全新的生態系統，其研究價值固然不小，但因為其應用前景不明，根本不能跟鈎蛇相提並論。
同時這個老者也看清了，在面對鈎蛇這種奇異生靈的時候，無論他自己，還是這些雇傭兵，其實都是林朔的拖累。
所以他選擇了把絕大多數累贅留在洞口，讓此行最精英的力量深入黑水龍巢。
他的這些說辭，幾乎照顧到了每個人的心理感受，極具智慧。
而他對楊拓的這份信任和重視，也讓楊拓感動不已。
魏行山重重點了點頭：「何教授，有你這句話，別的我不敢保證，但楊博士就算會死，也死在我後頭。」
何子鴻笑了笑，從懷裏拿出一部特製的手機，交到Anne的手裏：「為了讓林先生放心，我這部衛星電話，就交給Anne小姐你保管。你們回來的時候，再還給我。」
Anne看了林朔一眼，隨後接過了這部手機。
……
這天夜裏，林朔沒有跟大部隊一起休息，而是在這條河道的盡頭，靠着洞壁坐了下來。
跟他一起走到這裏的，還有Anne和魏行山兩人。
洞口之外，是一片完全陌生的景象。
這是一個廣闊的空間，廣闊到可以裝下一座山脈。
三人所處的洞口，就這座山脈的山谷里，往外看，是巨大的山體，往上看，則是由岩石構成的穹頂。
這座山脈的山頂，跟穹頂相連，彼此形成一個巨大的沙漏形狀。
整個空間都被一種紅光充斥着，光源在山體的背面，並不能被直接看到。
在洞穴的下方，此處地勢的最低處，有一條河，非常清澈，近乎透明，大概兩三米深的樣子。
這座地下的山脈並不荒蕪，山體長著各種各樣的植物。
這些植物奇形怪狀，有灌木狀的矮矮一大片，也有喬木狀的高大個體，他們葉子都不是綠色的。以紫色為主，還有一些青色和紅色間或其中。
以Anne生物學博士的知識儲備，也只能大概判斷出，這些應該是比較原始的蕨類植物。
這些植物長得都很茂密，就跟地面上的熱帶雨林似的。若是在陽光下，一定很漂亮，但此刻在紅光下，壯觀之餘，又顯得有幾分詭異。
林朔三人怔怔看着洞外這片天地，覺得彷彿自己置身於另一個星球。
「你們說，這些植物，會不會有毒啊？」魏行山喃喃問道。
「明天你可以煮一鍋試試。」林朔建議道。
「我是餓瘋了還是怎麼着？」魏行山撇撇嘴。
「這些應該是蕨類植物，蕨類植物的繁殖靠孢子，孢子散佈在空氣中，會隨着呼吸道進入人體內。」Anne說道，「如果這些植物有毒的話，我們現在早就有反應了。」
「你看看，還是Anne小姐解釋專業。」魏行山笑道，「老林，你這個獵人，專業知識不行啊。」
「我又不是曹家獵人，知道這麼多東西幹嘛？」林朔白了魏行山一眼，「我們林家獵人，只要打得過獵物就行了。」
「哎，我說老林，現在這兒沒外人，你跟兄弟透個底。」魏行山問道，「要是跟鈎蛇正面對上，你有幾分把握？」
林朔說道：「你現在才想起來問這個，是不是有些晚了？」
「嗨，這不是到地兒了嘛，你要是沒多大把握，我回頭護著楊拓就溜唄。」魏行山大大咧咧地說道，「對吧，Anne小姐。」
Anne搖了搖頭：「魏隊，可能不是你想像的那個樣子？」
「啊？那應該是什麼樣兒？」
「如果真的遇上鈎蛇，生和死，就是一瞬間的事情。」Anne輕輕說道。
「沒錯。」林朔說道，「鈎蛇，是奇異生靈中肉體最強的異種，速度也能排進前五。對付這種畜生，你死我活，那就是一個照面。」
看着魏行山越來越白的臉色，林朔安慰道：「放心吧，如果我失手了，你不用擔心什麼的。它就那麼輕輕一下，你就掛了，死相可能很慘，但其實沒什麼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