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 大乘見希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大乘見希

第五十四章大乘見希

「她明明柔弱卻假裝堅強。」

「她明明怯懦卻強忍恐懼。」

「她明明笑得很可愛卻總是冷著臉。」

「她明明很孤獨,卻說自己喜歡一個人。」

······

李長風在說,解紅妝在聽。

但李長風口中那個『她』卻不是說的解紅妝。

解紅妝明明心中苦澀,卻強忍着微笑說:「如果她知道你心裏一直記掛着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李長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他每次腦海想到聞人立雪,都會難以自控的失神。

此時回過神來才發現,在一個姑娘面前說另一個姑娘有多美多好,自己難道不是一頭蠢豬?

李長風不是蠢,只是傻逼而已。

他尷尬笑了笑說:「從剛才就一直在談論她,不如暫且不說了吧。」

解紅妝笑說:「你說了這麼久才領悟過來么?」

李長風搖頭苦笑道:「難怪勿執說我蠢笨不自知。」

解紅妝說:「若論和女孩相處,周修冶都比你強些,勿執妹妹說的的確沒錯的。」

頓了她繼續道:「這些時候我和勿執相處,她如春童稚子天真爛漫,但她明明根骨很好,可是卻一點修行的基礎都沒有,這是為什麼?」

李長風搖頭說:「勿執已被鍾院長收為關門弟子,可想而知她的天賦根骨應該是很不錯的,但院長曾說勿執要走的路太過艱難,若不能大徹大悟於她而言反而是為禍無窮,總之是說現在還不到修行時候。」

解紅妝略沉思,忽然說道:「我想···我能猜出幾分。」

李長風沒想到解紅妝竟然能猜到,雖然她口中謙虛,但李長風早已見過這位西境公主的能耐,於是十分驚訝。

解紅妝看他表情,終於感覺從他身上出了點氣,於是笑說:「想知道為什麼?請我喝酒就告訴你!」

李長風抬頭一看,兩人不知不覺間已披着明月光,踩着青石板來到了一條巷弄中,巷弄清靜優雅,兩側還有栽種的翠竹,上有遺留白雪。

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

雪竹旁有泛黃燈籠三盞,燈籠上有古樸『酒』字。

是一家酒館,深夜酒館。

李長風和解紅妝兩人相視皆是一喜,朝着酒館走去。

中原之地,除去京都長安,下轄城市都有宵禁,似這等深夜酒館只有在海納百川的長安城中,才能看到。

酒館很陳舊,光線也不明,老闆是個坡腳老頭,身穿一身髒兮兮的麻布衣。

旁邊有個青年小廝打着瞌睡,身體搖搖欲墜,口水已從強撐的胳膊上淌下,亮晶晶黏稠稠。

老頭看到有人進來,用那隻完好的腳朝着小廝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腳,小廝跌個狗吃屎痛呼起來。

「老頭,你這腳這麼利索,還讓我來幫什麼忙!還不如讓我躺床上來的自在!」

跛腳老頭不理會,自顧自的沏茶洗碗。

青年小廝齜牙咧嘴朝着老頭背影翻白眼,但還是起身拍去身上塵土,把毛巾甩搭在肩膀上走過來,對着李長風和解紅妝又換了一張臉

「兩位客官想吃點什麼?小店的招牌狗叫酒,一杯上頭兩杯卧倒三杯可以灌倒一頭牛,還有鹵煮牛肉豬肥腸,清湯小雞燉年糕,要不要嘗嘗?」

小廝嘴裏說着,可眼睛卻直勾勾看着解紅妝,她雖在長安城中落戶,卻也沒見過這麼天仙化人的姑娘。

解紅妝微笑說:「你這狗叫酒又有什麼來頭?」

小廝咧嘴笑道:「這位姑娘問對人了,那孔雀樓不是有雞鳴酒嗎?咱這酒雖比它的強但也不能搶了它名氣的威風,所以就委屈一步,叫狗叫酒,但這口感卻是實打實的,不信姑娘可以來一壺試試。」

李長風笑道:「雞鳴狗叫,真有意思。」

小廝笑道:「正是正是,很有意思。」

解紅妝道:「那就來兩壺狗叫酒,再上幾個小菜。」

小廝搭巾一甩,高喊道:「好嘞,狗叫酒兩壺,小菜五份!」

李長風頓時笑着說:「這酒館小廝打蛇上棍倒是熟絡,你我只是兩個人,他卻讓上五個菜,着實誇張了些。」

解紅妝笑:「無妨,京都顯貴之地,當小廝的都練就一身火眼金睛的本事,沒點眼力見可不會在午夜開酒館,他肯定是吃准了這錢對我們而言只是九牛一毛,所以就放開膽子宰了,照我看來,那酒還得比平常貴上三分才對。」

李長風道:「對你來說是九牛一毛,對我來說可是鐵公雞拔毛。」

解紅妝白他一眼,百媚生風。

李長風道:「你還沒告訴我,你猜出了什麼?為什麼院長不讓勿執修行呢?」

解紅妝道:「雪劍齋百里飛花曾來過南山書院你可知道?」

李長風一聽到百里飛花心中一跳,但看解紅妝的表情分明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於是問道:「她來南山書院做什麼?」

「挑戰!」

李長風雙眼一瞪。

解紅妝道:「聽我父親說,那段往事還在天闕宮百里飛花和大帝的決戰之前,百里飛花曾去南山書院挑戰,不僅是挑戰,她真正的目的是要上藏書樓,上九層樓!鍾叔離院長和她決戰,但可惜輸了半招被百里飛花打破了人迎穴,從此需要大量進食壓制人迎穴的崩潰,但最主要的是,百里飛花後來留下了一句話。」

李長風忽然想到,鍾叔離院長原來吃成個胖子是因為被百里飛花打穿了人迎穴,於是不免有些心生同情。

但他更多的是好奇:「百立飛花留下了什麼話?」

解紅妝追憶說:「百里飛花在南山書院說,只要南山書院一天沒有人能修行《大乘見希》,就一天沒有人能打敗她。」

李長風瞪眼說:「如果她這麼說,那鍾院長的肺豈不是都給氣炸了?」

解紅妝:「聽說鍾叔離院長被氣的躺在房裏連吃了三天三夜的雞。」

李長風沒有覺得很好笑,反而凝重道:「那百里飛花最後上了九層樓嗎?」

解紅妝搖頭道:「沒有,我父親說百里飛花把書院所有教習都擊敗,無人能壓制這絕世妖女,但最後從藏書樓八層樓上走下來一個年輕人,把百里飛花打出了南山書院的大門。」

李長風的眼鏡瞪大如銅鈴,藏書樓八層樓,而且還是個年輕人,那豈不是涿離?

他的思緒又回到藏書閣八層樓,哪個年輕人正握着筆認認真真寫字。

頓時心中苦澀,怎麼身邊一個個都是這樣的變態啊!

這到底為什麼啊!

解紅妝看李長風臉上神采變幻,一會兒苦悶一會兒惆悵,一會兒獃滯一會兒傷心,不免擔心他是不是神經了,於是道:「你沒事吧?」

就在這時,一聲不合時宜的喲呵聲打斷了李長風的思緒。

「上菜咯!」

小廝端著酒壺碗筷給他們擺弄好,笑着說:「二位慢用。」

李長風整理思緒說:「我沒事,只是忽然感嘆原來還有這麼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如果照你這麼說,我理解的應該是,鍾叔離院長早已把勿執認定為修行《大乘見希》的不二人選,但為什麼不讓她修行呢?」

解紅妝給李長風斟了一杯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搖頭說:「不知,聽說《大乘見希》對修行者要求十分苛刻,北國書院院長巫寒宵曾試圖修行,最後卻落得一個反噬的下場,由此可見對修行者條件的苛刻,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鍾叔離院長遲遲沒有讓勿執修行吧。」

李長風把面前的狗叫酒一飲而盡,入口辛辣無比,從喉嚨滑入肚子中有如烈火灼燒,但口齒間卻芳香醇厚,的確是上品,這羊腸巷弄中有這種酒,的確也是難得了。

李長風思慮再三,對解紅妝說:「紅妝姑娘,你於我有恩,我也不瞞着你,我和書院兵字堂鍾神秀一路前行,但卻發現鍾神秀師兄無論何時何地,總是對勿執抱有敵意,但我始終想不明白原因,難道是因為勿執被鍾院長收為關門弟子?我說了你別笑話,我還曾懷疑過,鍾神秀是否是鍾院長的私生子。」

解紅妝道:「因為···勿執並不是《大乘見希》傳承人的第一選擇。」

李長風一瞪眼:「什麼意思?」

解紅妝抿口酒說:「鍾院長挑選修行《大乘見希》的第一人,其實是鍾神秀,只是因為勿執的出現,才打破了他的計劃,鍾院長另擇他人,最後卻定了勿執。」

李長風終於明白鍾神秀每次看勿執那若有若無的敵意是怎麼回事。

雖然鍾神秀藏得很深,但李長風此時的洞察力遠非普通的地星境強者可比,這敵意雖淡可瞞不過他眼。

但他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

李長風嚴肅說:「你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

解紅妝把桌前的酒一飲而盡,臉上忽然泛起了醉人的潮紅,迷離的眼中僅剩的一點清明看着李長風。

「因為我不僅是個修行者,還是西塞國的公主,密宗的繼承人,一個人若是一旦牽扯到政治,便會身不由己,一宮兩院四國七宗門,其實相互間滲透已久,若我只是一個普通修行人,自然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活,可是我不能!因為我的背後還有我的子民,我還有我的國家,所以這個遊戲,我還要繼續下去······」

解紅妝話語間已喝了三杯酒,但她臉色雖然潮紅,可是神智卻十分清醒,只是不知不覺間,有兩行淚從她臉上滑落。

帝王將相家,最是沒得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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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起蒼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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